《不忧愁的脸》叶景笙

3、庐山真面目

　　十一中一年一度的开学暨颁奖典礼在高一年级开学第一周的星期五下午举行。
　　偌大一个操场坐满了几千人，场面堪比演唱会。三个年级分开坐，每班两列，年级主任拿着话筒在主席台上指挥大家迅速就位。
　　叶景笙和周晓雯搬着凳子，随着人群挪来挪去，队伍终于调整成整齐一列才坐下来。
　　等到典礼正式开始，又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高二和高三年级的同学们早就有了经验，很多人都是带着书或试卷出来的。
　　虽然是第一次参加，但是流程大家都很熟悉，介绍领导，校长讲话，副校长讲话，主任讲话，教师代表讲话，新生代表讲话……
　　没带书的同学或者偷偷玩儿手机，或者聊起天来。
　　叶景笙也觉得有些无聊，从这边看向主席台阳光有些刺眼，叶景笙微微低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我本来以为我们班主任会是个资历丰富，年纪大些的老师呢，听说石老师来十一中没几年。”周晓雯小声说。
　　叶景笙抬头看见站在九班队伍前面的班主任，依然是白衫黑裤，高大挺拔，面朝同学们站着，面容少了平日的随和，带着些严肃，阳光下自成一道风景线。
　　气场真重要！叶景笙感叹。
　　“当班主任是个苦差事，起早贪黑，当爹当妈，年轻老师更好些吧。”叶景笙说，况且资历也不能完全说明能力。
　　周晓雯看着前面的班主任，笑着说：“当爹当妈……石老师那么年轻……”
　　“最后，希望所有同学拼搏进取，不懈努力，最终实现自己的梦想，谢谢！”主席台上，不知哪位领导讲完话，掌声响起，已经有了些应付。
　　周晓雯机械地拍着手掌，目光仍然直视着前面那个白身影，阳光下脸上晕着一层淡淡的红。

　　“下面有请高一年级新生代表高一十班纪屿同学发言。”
　　主席台上那个漂亮的学生主持嗓音明显嘹亮了些。
　　叶景笙看看坐在自己右边十班的用力鼓掌的女同学，脑海中蹦出陶然说的话，“我敢打赌，他走进教室的一瞬间，所有女生都在看他。”
　　陶然诚不欺我。
　　叶景笙看见一个男生走上主席台，虽然阳光已经柔和了很多，但距离太远，庐山真面目也着实太模糊了。随后的颁奖典礼虽然跟高一年级没关系，但是看着走上主席台接受颁奖的高年级学长学姐们，高一的同学们却比其他年级的同学们更加心潮澎湃。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的同时暗下决心，明年也站在上面。

　　九月的天空澄净高远，湛蓝的天空不时飘过几丝流云，风一吹就散了。秋天来了，最美好的季节开始了，这是收获的季节，但对于同学们来说，播种的季节才刚刚开始。

　　开学第一周，如果说有什么是叶景笙意料之外的事，那便是自己被选为语文课代表了。
　　比起其他同学的毛遂自荐，叶景笙的积极性可差远了，所以她是被语文老师直接“委派”的。
　　下课前，语文老师看了看花名册，然后指着一个名字，说：“叶景笙。”叶景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以，在大家都云里雾里的时候，语文老师说：“语文课代表就是你了。明天记得收作业，下课。”说完，把粉笔头扔进粉笔盒里，拿着课本一阵风似的出了教室。叶景笙还没缓过来，人仍然是站着，其他同学都朝她看过来。叶景笙接受完大家的注目礼后坐下，她还需要适应一下。
　　周晓雯看同桌愣愣的，用胳膊肘蹭了蹭她，说：“蒋老师好酷哦！”
　　叶景笙下意识地点点头，确实好酷啊。
　　“是十班的班主任吧？”
　　“嗯。”
　　“哎，忽然觉得毛遂自荐好跌份儿啊。”韩杨感叹道。
　　“你是毛遂自荐的？”
　　“是啊，石老师让我帮忙贴课程表的时候我就直接说了。”
　　“哈哈哈，我说石老师怎么直接选了你呢，我心里平衡点儿了。”袁野开玩笑说。
　　“咋？不行吗？蒋老师也是直接选了叶景笙啊，你说是为什么？”
　　“这……哎，叶景笙，你是不是也去毛遂自荐了。”
　　叶景笙摇摇头。
　　“那蒋老师为什么选你？”
　　这……叶景笙想起蒋老师看花名册的样子，认真道：“我名字好听吧。”
　　哈哈哈……其他三人笑起来。
　　“我不服！”袁野咧着嘴大声说。
　　“不服去死！”韩杨说。
　　“滚。”
　　俩人打闹起来。

　　“阿笙，你要不要竞选班委啊？”陶然忽然从餐盘里抬起头。
　　叶景笙摇摇头，“你知道我的。”
　　“我就知道。”
　　陶然在芹菜炒肉里扒拉一阵，唉，肉也太少了。
　　“你要参加吗？”叶景笙问。
　　“唔……有点儿想法，还没想好。”
　　叶景笙手拿筷子，在空中停顿一下，说：“嗯，精神上支持你。”
　　“我才不稀罕，你还是物质上支持我吧。”说着从对面餐盘里夹起一块儿肉送进嘴里。
　　“你不是还没想好。”
　　“哎，快看快看，那边。”
　　叶景笙顺着纪然的筷子看去，没戴眼镜，微微眯着眼睛，看见自己斜后方两个高挑的身影，一男一女，面孔模糊。
　　“真是物以类聚啊。”陶然喃喃自语道。
　　“什么？”
　　“唉。”陶然对叶景笙无语地摇摇头，然后向前探头小声说：“纪屿和绯闻女友。”
　　叶景笙下意识又看去，两个身影已经走到斜前方去了，只剩两个背影。
　　“这你都知道。”
　　“我们班没人不知道。阿笙，老天真是不公平，有些人天生自带光圈啊。”
　　“是吗，你想要我给你画一个。”说着叶景笙拿起筷子在陶然头顶比划了一下。
　　“你《唐伯虎点秋香》看多了吧。”
　　叶景笙耸下肩，端起餐盘。

　　吃完午饭回来，教室里人不多，刚吃完午饭人有点儿犯困，看看还有时间，叶景笙准备趴着睡一下
　　“同学。”
　　叶景笙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回头看见一个面孔极好看的男生站在后门边，真好看，叶景笙心里想，然后看见男生臂弯里夹着一个篮球。
　　“知道韩杨干吗去了吗？”
　　叶景笙摇摇头。
　　男生停顿一下，说：“麻烦你，等他回来告诉他我在篮球场等他。”
　　“好的。”
　　“谢谢。”
　　“不客气。”
　　男生闪身出去了。
　　叶景笙揉揉脸，忽然想起男生忘了留名，不过好像也不太重要……不知道韩杨什么时候回来，这午觉是睡呢还是不睡呢？
　　还没想出个结果，韩杨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了。
　　“刚刚有个男生来，说在篮球场等你。”
　　“纪屿呀？就这会儿去厕所他就来，我走啦。”说完又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原来是他呀……庐山真面目还真是不错呢，叶景笙想着，终于趴在了桌子上。

　　竞选前教室里很是热闹，大家都一副淡定的模样，仍然说说笑笑，似乎都奔着重在参与来的，但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一边淡定地聊天，一边在心里默默回忆竞选演讲的内容。
　　叶景笙和周晓雯都不参加，也没什么可聊的，叶景笙正在写每天一篇的语文作业，一周的都快写完了。
　　“叶景笙，周晓雯，你们俩都不参加啊？”袁野问。
　　叶景笙扭头说：“不参加。”
　　“Me too.”周晓雯也扭过头来。
　　“你呢？”景笙问。
　　“我？”袁野笑嘻嘻地摸摸头，“我觉悟不高，能力不够，只有被人服务的份儿啦。”
　　几个人笑起来。
　　“韩杨，加油啊。”周晓雯说。
　　“重在参与，重在参与。”韩杨说。
　　“参与个屁，你都准备多久了？放心，哥们儿挺你。”
　　“谢啦。”说完又对前面说：“两位美女也请多多关照啦。”
　　叶景笙笑笑，“关照有什么好处吗？”
　　“啊，好处那是大大地有！”

　　叶景笙没有想到竞争这么激烈，其实不参加的倒成了少数。每个竞选同学的“光辉事迹”罗列满一张A4纸恐怕还不够呢，所以，不用为自己获得的荣誉沾沾自喜，山外有山，在别人那里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用袁野的话说就是“靠，卧虎藏龙啊！”

　　开始唱票了。
　　叶景笙的笔尖快速划过一篇英语阅读，在最后一个字母停下。
　　黑板上，韩杨的票数与一个叫于梦溪的女生胶着着。教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唱票同学的声音。
　　最后，于梦溪以一票之差赢了韩杨，当选班长。
　　参与竞选的同学那么多，每个演讲稿中的同学都那么优秀，但现在，叶景笙几乎已经没什么印象了，除了于梦溪，那种势在必得的气势和自信确实打败了很多人。当之无愧，至少现在是。
　　韩杨屈居第二，当选副班长，虽然也不错，但这不是他的目标。
　　叶景笙收起英语练习册，转身敲敲韩杨的桌子，“好处大大地有还算不算数？”
　　“当然！”
　　“和路雪，香草味儿的。”叶景笙说。
　　“我草莓的。”周晓雯笑着说。
　　“嘿嘿，我要巧克力的。”袁野笑嘻嘻道。
　　韩杨觉得刚才唱票时心脏“咚咚咚”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裂开嘴笑着说：“小意思，以后跟爷混，好处大大地有！”刚刚心里那点儿失落忽然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