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情》雪舞残樱

18、第 18 章

　　背后即是陡峭的悬崖绝壁，狂肆的山风将众人的衣袍掀起层层波浪。

　　“今日，你俩休想逃出生天！但，若是给我磕头认错，我尚可考虑留你们个全尸。”紫衫少年唤停手下的攻势，狭长的妖眸傲慢地睇睨喘息不止的俩人。

　　“呵——呵——若你给我磕头，我也可考虑……留你全尸。”雪流影抚胸低喘，血丝顺着嘴角淌下，即使处于明显的劣势，仍不改其气死人不偿命的本性，“——你以为——你是谁？”

　　妖眸乍冷，少年的脸转瞬间如鬼般森然沉淀，凌厉的劲风扑面扫来。

　　“小心！”

　　蓝影一晃，闪身挡于她身前。

　　他，是在做什么？！

　　清澄的水眸讶异地瞪着前方的削瘦的背部，柳眉轻轻颦起。

　　石昕雨的腰杆挺得笔直，并不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笼罩，头上斗笠的薄纱盖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窥见灰纱外乌黑的发垂在颈后，在阳光下流动着浅金辉泽。

　　笨蛋！

　　他的武功都是她闲来无事教的，连她五成都尚且不及，杵在前面有何用处？

　　落到此种下场，是她自己学艺不精，他不是抱怨老被她所累，为何还要挺身救助？

　　逞什么强啊？

　　她不觉恼怒，心中恨恨不已。

　　耳际忽而听见砰然一响，眼前又恢复光明，挡在她眼前的人被打飞，深蓝的身影向崖外坠去。

　　来不及细想，不由自主地追逐着那抹幽蓝，手臂伸出，想捉住他的。

　　“唉啊！”

　　在扯住他衣袖的同时，她的身体亦腾空，两人齐齐坠落山崖。

　　大风卷过，二人翩飞的衣衫很快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悬崖。

　　冷沉的黑眸漠然地凝视黑洞洞的崖下，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仍然平静无波，片刻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 ※ ※ ※

　　“嗯！好痛——”身子撞上一物，斗笠掉落，下坠之势暂缓，雪流影顺势将石昕雨抛于其上，在被弹开前使劲抱住救命之物。

　　“好险好险！”幸好这里长有棵松树，否则，直直摔下，非粉身碎骨不可！“喂，你怎么样了？”

　　“你说呢？”冰冷的反问掷下。

　　“呵——呵呵——好象不太好。”好骇人的语音哪！冻煞人也。

　　她偏首，耳尖地听到类似断裂的声响。

　　糟糕。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白瓷般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咯吱。

　　这回听得真切，树干折断的声音传来，两人的身子也一同沉了一沉。

　　他没有提防，身子一歪，滑了下去，教只小手抄起。

　　“你好重——”他看来明明一副很瘦弱的样子，原来很有肉啊？真是看走眼了。

　　天，手都要断了！

　　泥土扑朔朔的砸下，整个树冠晃动起来。

　　不妙啊！

　　“放手，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他仰首冷静地道，整个人悬在空中，随山风晃荡。

　　她明白，她当然明白！

　　一人的重量，这棵根基不牢的树还可以承受，但两个，是万万不能！再犹豫下去，她也会被拖累。

　　可是，自个儿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死拽着他不放。

　　不放手，连自己的命都得赔了去啊！值得么？

　　他眼睛再稀罕、再漂亮、再令她迷惘，也不必拿命去换啊！

　　放手吧！

　　放手吧！

　　放开了，死的只有他一个，不放手，那就要死一双了！

　　她何必理会他的死活？她何必？

　　不过是只新奇的宠兽，没了，毁坏了，可以再找新的。这世间，有什么东西不可替代？这个道理，她不是早已明了，比任何人更加透彻地明了了？

　　凝望他的水灵明眸一分分沉冷下来，紧握的手指松了开，任他温热的手滑过指间，柔软的衣料在掌心摩擦而过。

　　臂膀一轻，手中已空。

　　上身下探、翻掌递出、手腕回勾，五指电光火石间又扣住他腕际。

　　不！不行！

　　“你——”惊疑的幽深紫眸不明所以地瞠视她忽地变得异常坚定的双眼。

　　只有他，只有他！她无法放开手！

　　咯咯数声，松树再也支撑不住，树根剥离崖面，轰然坠下。

　　“啊啊——”这下死定了！

　　下坠之势太急，无法减速，雪流影只好咬牙紧紧抱住他，护住周身要害，尽量将伤害减小到最低。

　　急速的风声刮过，片刻后，水花四溅，呼吸一窒，耳鼻灌进东西。

　　“真没想到，这儿会有个水潭。嗯，还是个温泉啊？”从水中站起，甩开头顶的水珠，石昕雨环视四周，岸边草地上几只小鹿悠闲地散步，丝毫不为陌生人惊扰。

　　他抛下湿透的斗笠，正待上岸。

　　“……咕噜……咕噜……”温泉中骚动不止。

　　搞什么鬼？

　　返身回望，只看到一双胡乱挥动的小手。他弯下腰，手一勾，轻轻松松捞出只落水小猫。

　　“咳咳！咳咳咳咳……”落水猫声嘶力竭地呛咳着，软绵绵挂在石昕雨胸前。

　　“这点水深你也会淹着？”挺着拔高了的身子，他锐眼扫向雪流影湿淋淋的小脸，不信地睨她，“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我……咳咳……又……没你那么大块头……咳咳咳……当然……会淹着。”一番话下来，她早咳得满脸通红。

　　“唔……”他一手拎着雪流影，一手揉着下巴，打量她得身高。

　　以目测来看，小小女孩只及他胸，而水则淹没他肩头，她会溺水情有可缘。

　　“我没发觉原来你这么矮。”完全是实话实说。认识她的人，最先注意的，是她高傲的态度，嚣张的气焰，以及令人愤恨得几欲吐血的狂妄言词，反倒忽视了她过于娇小的个头。

　　“放我下去！”缓过气的小女孩开始挣扎，无法容忍自己像只小猫般被人拎着作评论的命运。

　　奇耻大辱！

　　“我年龄尚小，还有成长的空间！不许你说我矮！”

　　“矮就是矮，老实承认了我又不会笑话你。”他气定神闲地戳她痛处，缓步走到平地，他把她放下，嘴角的弧度却与言语不符地逐步延伸。

　　“你……你……”她黑亮的眼珠恼得快要凸出来，灵俏的脸面发青，全身发抖，平生第一次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比你高大，你犯不着羡慕。”生冷得嘴部线条拉长，他伪善地拍拍她地头顶，继续撩拨她。

　　明知道此等行为堪称恶劣，却又隐忍不住。——毕竟能惹得这个小妖女蹦蹦跳又理智溃散得机会千年难得一遇。

　　“你……算了。”湿湿得头颅颓然垂下，还滴着水得小小身子迟疑地挪向青翠树林，显得全无生气。

　　莫非打击太大了？

　　他盯着她地后脑勺，狐疑地猜测。

　　“喂！”他跟在她阴郁地背后，试探性地发声。

　　“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本该霸道的稚嫩童音现下萎靡不振，没有活力的背影依然了无生气。

　　“你……还好吗？”石昕雨教她少见的娇弱无力震得心口发慌。

　　“……很好。”虚弱得身影停了下来，继而蹲下，黑色的头颅埋进膝盖，纤弱的双肩微微耸动。

　　真的没事？

　　他站定她身侧，观察片刻后迟疑地拉她入怀，以生硬地语气安慰道：“个子不高没什么大不了地，女孩子娇小些无碍。”

　　“昕雨……”怀中的声音闷闷的，听得出带着抖音。

　　“什么？”他被胸怀不断颤动的头颅搅乱了心神，完全没了主意。

　　“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还这么好骗？”强忍的抖音从他胸前散开，慢慢仰起的小脸上尽是压抑不住的笑痕。

　　前一刻还可怜兮兮的孤寂小人马上爆发一连串狂笑：“哇哈哈！你上当了！”

　　两兵对峙，短兵像接，胜败立现。

　　“……”石昕雨不言不语，化作雕像，无声又无息，甚至脸部表情也未变地面对嚣狂大笑地濡湿头顶。

　　“都十四岁的人了，还会上当受骗，果然你那颗脑袋的容积与高大的身材正好相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胜利女帅得意地践踏残兵败将，不遗余力。

　　“雪流影……”落败之师发出低沉的声响，异常轻柔。紫郁的双眸不动声色地睇她，像极山雨欲来前的平静，“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想干什么？”她停住笑，楞楞地仰视手下败将异乎寻常的反应，楞楞地问。

　　“掐死你这妖女！”他暴喝一声扑向她，轰轰雷鸣劈空而下，险些震破近在咫尺的小耳朵。

　　“你……咳咳……别激动……”她呼吸不畅地道，肺部被他沉重的躯体压榨出全部空气，清妍的脸蛋接近青色。

　　（55555，只是为了配合JJ而已，翻新滴好辛苦，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