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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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白链自山顶泻入百尺深潭，惊憾宁波、雪影弥散。青葱山麓环抱寒瀑，静立天地间。
望着激荡坠落的瀑水，杜墨乾眼中光影逐行，尘缘尽现，初次荷塘相见，七年无声相伴，十载天涯招魂，无数日夜噬骨思念，一幕幕，一淙淙，在眼前闪现而过，岁月如白驹过隙，年少痴狂抵不过神祗国祚、换不来相守之爱。水声如锤，击破长空、锥刺心扉。潮湿水气铺打在脸上，眼角氲湿水汽，举手挥去，晶莹水珠滴入寒潭，心若不再，无惧无憾。
“少主，您吩咐的事已经办妥了。”身后老者恭声说道。
“谷雨，明知是错的，为何不阻止，”杜墨乾望着远处青山，神态安然、无浪无波。
“少主恕罪，谷雨只想了却主子多年心愿。”谷雨望着眼前瘦弱背影，眼底渐渐湿润。
“心愿，如今真的是了了，了得身心俱烈。你等这一天也很久吧。”
“属下不敢！”谷雨连忙跪下
“就是一场梦，我也该醒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好戏刚刚开始，不是吗”杜墨乾悠然长叹，
“少主，她不是你要找的人，还是，放下吧……”谷雨低声道
冷哼一声，“放，当然要放！”杜墨乾沉下脸，“事情错了，毕竟还有机会挽回。可愚忠属下，会给我带来无穷后患”
明媚春光，杜墨乾眯起眼睛，“前面是悬崖，也要主子继续走吗”
惭愧难当，谷雨俯首贴地，精瘦脊梁微微颤抖。“属下知错，请少主责罚。”
杜墨乾望着远处浮云，喟然长叹，“罢了，若是论错，谁能及我多……”
冷月如昔，白玉海棠逐风戏影，惹来满园馨香。花瓣迎风潜入室，不知梦中魂断肠……
云遮雾绕，月姬媚舞，杜墨乾静倚窗边，白缎发带披在肩上，扇状宇睫投下迷人暗影。凝视手中当年为长平所绘之像，眼神温柔异常。身后紫檀案上随意放着一张宫装美人图，画中少女星眸戎装，国色天香……
换上一身水红长裙，坐在镜前注视对面女孩儿。娥黛红裳，兰芷凝香，无双容貌，两处忧伤。饶有前世今生都仿佛空活一场。一枚棋子，都会有该摆放的地方，我却没有了自己的位置。撩开衣衫，垂首查看身上斑驳痕迹，羞愧难当，埋首膝间。回想昨夜种种，五味繁杂、心里是一种被抽空的窒息。
“是在想我吗。”不知何时，杜墨乾早已站在身后。
抬头从镜中望见他憔悴的面容，心里莫地一紧，想到昨晚的亲密，脸颊顿时烧红。“你……，有事？”
“虽然我们没有完成仪式，但仍要有个了断。”杜墨乾望着我悠悠说道
峨眉微趸，“如何了断？”
“长平，我们的誓言仍在，可你并不是我要找的公主。所以，我要破了血誓。”他缓缓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静海无波，冰霜四起。
“唯一的办法就是破你的身，女子失去童真，血誓自然破解。”修长身影投影在月光里，杜墨乾转过身，望向窗外。
心里陡然一惊，失手打落手边锦盒，泪如雨，静无声。起身面对眼前残酷背影，心底对他曾有过的怜惜霎时烟消云散，也许昨夜和我紧紧相拥的只是一个幻影，如今各自归位，了无痕迹。
“那你打算让谁破我的身，把我丢给你的手下，随便一个男人？”挑眉问他
“他们怎么配！长平，我要你自己选，但只能在两人之中。四阿哥、八阿哥都对你有意，怎样？”杜墨乾回身，恢复了从前的乖张犀利，眼中含笑，却不能到达眼底，因为那里早已布满重重算计。
“你不是人！他们是胤祯的哥哥！”被他用刀插在心上，此刻对他我只有满腔恨意！
“这样才有趣，既然你不是我的，那为何不能陪我游戏。”杜墨乾走上前，拨弄我的发丝。
嫌恶甩开他的手，神情戒备地退后一步，“我不会如你意，死心吧。”
“啧啧，长平，不要说孩子话，”杜墨乾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我们的契约未变，十四阿哥的寒毒昨日又发作了，即使吃过解药，可余毒未散，也是凶险。”说罢轻快转身，他在笑，催命符咒也抵不上他笑的阴毒。
“卑鄙！…… 魔鬼！”愤怒地拿起榻上瓷碗向他砸去，满地碎片于他遥不可及，抱首跪在地上，嘤嘤哭泣，心底有一道魔鬼烙印，外表绮丽，如影随形……
踏上男子沉沉地昏迷着，清瘦面庞和暗紫唇色都在昭示着生命在一丝丝消逝。唯有倔强的眉峰，上翘嘴角依然不屈顽抗。
守在床边，握起胤祯突兀手背，如刺在喉，拼命压抑了泪水，却还是止不住落下。都是自己害了他，害他一再成为杜墨乾的筹码，害他身陷囹圄更命悬一线。胤祯，求你醒来，再看我一眼，在我还能面对你的时候！
月华轻轻走进窗棂，与杜墨乾约定的时间快到，仍静默地注视着他。眼泪早已干涸，任自己无视将来残忍面对，只贪恋独处的一刻。昏黄烛火让胤祯脸色更显死气，这一夜于他于我都是修罗关，除了我没有人再能救他。手指在胤祯掌心轻划几下，收敛心神即要起身离去。
毫无直觉的手指突然扣紧我的手腕，胤祯眼角水华乍现，胸膛剧烈起伏，他在黑暗中挣扎着清醒，不顾我腕上早已显现的淤青。
含泪一指指扣掉手上禁锢，俯身吻在他深锁愤怒的眉间，旋即奔出房外，再一刻迟疑，我会没了勇气。
清脆的关门声让床上焦躁的人儿更加狂烈，全身早已汗湿，酱紫脸色透露危重讯息。
又是一声门响，妖娆身影翩然立于床前，冷然点死胤祯穴道，让他又陷入沉沉昏迷。
杜墨乾俯身摊开胤祯掌心，黑漆媚眼寒意更深，赤红血字温热凝重，漆红如注，刺伤他的眼。
负气甩脱，一个“念”字赫然显现，无意识中胤祯手臂慢慢收紧，一抹鲜红从指缝中细细流淌，向四周散溢开来……
静谧夜色中没有任何异动气息，凉凉的风吹开额前碎发，走在一条深而长的甬路上，平静而放松，没有希冀，哪有机会心痛。路的尽头更不会有惊喜，只是埋葬此生的坟墓。
身后咫尺阴柔男子含笑跟随，没有束带的紫缎长衣，妖娆身躯在黑夜中好似颜冶独开的鸢尾花，散发惹人香，酌饮离人血。
阴风袭人，呼呼的从前面两条夹道中涌出，驻足跟前，料到他会如此，平静问道，“你想让我选哪一个，四阿哥还是八阿哥？”
“我一直在让你选择，不要问了，选一条路走下去，我在这里等你。”杜墨乾绕到我身前，面向幽深洞口缓缓说道。
心里冷笑，哪一次不是你把我逼到绝路，让我无从选择。这一次也没有例外。那晚两人默默相随的身影在镜水中滴滴消逝，心中留下一片片空白。转过身仔细打量杜墨乾，确认推自己入绝境的只是魔鬼，不是那个无助流泪的孩子。
“不要说笑了，前面等我的只会是一个结果，无论哪条路。“说罢毅然走入眼前的狰狞洞口，将杜墨乾远远落在身后。
我以为自己是坚强的这次，可为何走得越快，泪就越凶。这样也好，看不清前方，便不知还有多久才会尽头。
蜿蜒石洞中回响着女子清脆脚步伴随洞外男子的浊长叹息。杜墨乾站在原地，望着长平一点点消失于视线，丝丝苦笑爬上俊颜。突然身子剧烈抽搐，黑血从嘴角溢出，勉强抑制身上毒素，再一次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为什么要放走她？”赵玄从暗处现身，看着受苦硬撑的杜墨乾，语气责备却眉头舒展。
倚在石壁上微微喘息，杜墨乾脸色暗紫，不耐烦说道，“别忘了你的任务，把我带回去，其他的事情不要问。”
赵玄摇头，走上前来，一把抱起杜墨乾的柳叶身姿，轻笑道“放走了解药，看你小子有苦吃。”
杜墨乾微怒，睁眼瞪着赵玄，话未出口便见赵玄抬起手指在自己身上一点，随即昏迷过去。
“伤的这么重，还有力气和我计较，不如好好休息。”赵玄背负着杜墨乾依然身姿轻盈，几步便遁形于夜幕中。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