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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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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时站在穿衣镜前,看着自己西装革履的装束,不甚满意地蹙眉。

      老实说他是很不愿意穿成这样的,像极了那些频繁出入赌场妓馆的纨绔子弟,举手投足一股奢靡之风。

      岳锦之端着一盆热水走进屋,看到薛时一身黑色西装精神抖擞地站在镜子前,眼睛登时亮了。

      这身西装是他为了出席一些重要场合特意置办的,以时哥的身量来说袖口裤管处还是有些短了,但并不影响他穿出一身的风度和贵气。

      “你会不会弄这个?”薛时回头看着他,一把扯下脖子上那条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弄得皱巴巴的领带,骂了句:“洋人的玩意,真他娘的麻烦!”

      说罢一脸的不耐烦地将领带扔给岳锦之。

      岳锦之无奈地笑了笑,递了一条毛巾给他:“先洗脸吧。”

      洗过脸后,薛时笔直地站着,闭着眼微微抬起下巴,任凭岳锦之在自己脖子上鼓捣。

      岳锦之熟练地为他系上领带,视线刚好落在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上,悄悄顺着喉结往上看,是他棱角分明的薄唇和英挺笔直的鼻梁……岳锦之只觉得呼吸一滞,又想到昨晚那一幕,他下面那团巨物温暖柔软的手感,脸上又开始发烧。

      为了掩饰尴尬,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生发油,往梳子上来回涂了几遍,然后绕到薛时身后给他梳头。

      “你小子倒是挺会弄这些,你要是个女人,我就娶你做姨太太。”薛时满意地看着镜子,胡乱开着玩笑,并没有注意到岳锦之的异样。末了,他整了整衣襟,用手指扒拉了两把梳得油亮的头发,拍了拍岳锦之的肩膀:“我走了,别忘了早点去银行,把正事儿办了。”

      岳锦之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那个爽净利落的身影从戏院的天井里走出去。

      是夜,周家大宅门口停满了汽车,院里院外灯火通明。

      今天是周振邦的小女儿出嫁的日子,周家现如今纺织生意做得很大,有钱有势,因此这门婚事备受瞩目,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皆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名流。

      薛时看着热闹的大宅,冷笑了一声,慢慢走了进去。

      “这位少爷,欢迎欢迎,里面请!”王管家老远就对着他招呼,院子里灯光暗,他一时竟没能认出薛时,看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只当他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少爷,当即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及至薛时走到近前了,王管家才看清他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痞笑,笑容立时僵在脸上:这些年时常到周家来讨钱的那个小痞子,他怎么会不认得?

      薛时看到那王管家的脸拉得跟马脸一样长,不由觉得好笑,用食指搔了搔头发,故意热络地朝王管家打招呼。

      王管家冷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这些年,他依稀也知道一点这小痞子的事,听闻他后来拉帮结派混迹□□了,这两年也越来越少在周家出现,仿佛是不再缺钱了,此次看到他,距离他上一次来讨钱已经隔了半年,这一身道貌岸然的装扮,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我来讨月钱,顺便跟二叔讨杯喜酒喝。”薛时说着,也不等王管家回话,便自顾自朝灯火通明的大宅走去。

      王管家慌忙上前堵住他的去路,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你站住!在这儿等着,我去知会老爷一声!”说罢就将薛时晾在那里,自己往宅子里去了。

      薛时百无聊赖,左右望了望,走到一扇落地窗旁边,站在一丛冬青树后面,点了支香烟叼在嘴里。

      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白细白如同盐粒一般的雪珠子,冷风挟裹着雪珠子窸窸窣窣地敲打在窗玻璃上,窗户关着,里面拉着一层缀着蕾丝花边的薄纱窗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情景:地上铺着厚重华丽的地毯,水晶吊灯下人影憧憧,宾客们手执酒杯停留在客厅各个角落寒暄。

      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衣的瘦高男子慢慢走到人群之中。

      薛时饶有趣味地看着那个人,屋里似乎很温暖,窗玻璃上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又隔着一层薄纱窗帘,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人模糊的侧脸,薛时凭感觉判断出那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

      那人在客厅当中一件黑色的大家具前坐定,缓缓抬起手,顷刻间,优美的旋律有如一条涓涓溪流,流淌出来。

      嘈杂的客厅立刻安静了,宾客们停止了交谈,或站或坐,全都围着正在演奏的钢琴师。

      好像被音乐过滤,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也干净了。地面的薄雪、黯淡的路灯、院子里忙碌的仆人、屋子里衣冠楚楚的人们,还有远处那些脏兮兮冷冰冰的建筑,全都变成一幅静谧的剪影。

      薛时在落地窗前蹲了下来,静静听着屋内的钢琴曲,他的眼神凝固了,茫茫然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室内光景,那是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烟灰忘了弹,烧得很长了。

      灰烬如雪,落了满身。

      左手的断指开始隐隐作痛,虽然□□的那一部分被切除了,但灵魂的那一部分却始终在那里,始终在隐隐作痛,让他时时想起那一年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为了一百个大洋自断手指的屈辱一幕。

      “你在这里干什么?”王管家出现在他面前,一脸嫌恶地将一个布袋扔给他。

      薛时没有伸手去接,钱袋掉在积着薄雪的地面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从地上捡起那个钱袋收好,站起身,看着王管家,嘿嘿一笑:“谢你了,王管家,也替我谢谢二叔。”

      王管家冷哼一声,撇过脸不去看他。

      薛时又往窗口看了一眼,他想把这首曲子听完。

      王管家见他杵在那里不动,瞪着他没好声气地说道:“拿了钱就快点走吧,今儿个可是三小姐大喜的日子,老爷没空跟你啰嗦,你别不识抬举!”

      “喂,说你呢!”王管家见他没有反应,想上来搡他一把赶他走,谁知刚把手搭在薛时肩上,薛时就闪电般地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后一拧,王管家就被他绞着手臂按在了墙上。

      王管家脸色涨得通红,正要高声叫喊,薛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凑在他耳边冷声道:“我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用不着你管,再多一句废话,我把你们周家给掀了!现在,给我滚!”

      王管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时向后一扯,接着后腰被狠狠踹了一脚,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脸朝下重重跌进雪地里。

      王管家哀嚎着翻滚了一下,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扶着后腰,脸色气得铁青,抖抖索索指着薛时:“你个小兔崽子,给我等着!”

      薛时双手抱臂,靠墙站在窗边,默默听完了那首曲子,然后走出周家大宅。

      直到走出去很远,他才再度回头,目光紧紧盯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大宅子,眼神冷得仿佛沾在他身上的霜雪永远不会化掉似的。

      一名俄国神父举着高脚杯,穿过满场宾客走上楼梯,朝倚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的中年男人举杯笑道:“顾先生,好久不见。”

      中年男人将酒杯轻轻与他的碰了碰,笑道:“雅科夫神父,我希望你这次带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神父抿了口酒,点点头:“当然。现在日本人追得很紧,我冒着生命危险才能把这些东西从满洲带出来,为此,纪司令已经在秘密追捕我了,所以我当然希望这些东西能够尽快脱手……顾先生?”见那个顾先生始终举着酒杯愣神,神父又试探着叫了一声:“顾云鹤先生?”

      顾云鹤这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谈话上,不由自主赞叹道:“这首曲子真不错!”

      神父知道这个中国商人故意忽略他的话,是为了压一压价钱,便也不恼,他知道和中国人谈生意须得有足够的耐心才行,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神父决定顺着话题:“那孩子是我教堂里新聘请来的钢琴师,美国人,刚到中国三个月,这首曲子是他自己写的,可能您无法相信,如此精湛的演奏是出自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之手。”

      “哦?”顾云鹤扬了扬眉毛,探头向楼下大客厅望了一眼。钢琴就摆在正下方,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钢琴师一头卷曲的深色头发,以及他如行云流水般在琴键上移动着的修长十指。

      “您刚才说纪司令?可是那位满洲安国军纪总司令?”顾云鹤不着痕迹又将话题拢了回来。

      这时,只见周家的主人缓步走入客厅,朝分散在各个角落的宾客们朗声道:“欢迎各位前来参加小女婚礼,现在,晚宴开始,请各位入席!”

      宾客们三五成群走向饭厅,神父微微一笑:“顾先生,我们先一起去喝一杯,晚餐过后再谈。”谈生意,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等到客厅里的宾客们都走了个干净,莱恩才停止演奏,下意识朝窗口望了一眼,从刚才开始,他就始终觉得窗外有个人。

      他合上琴盖,收好乐谱,慢慢走到窗边,拉开薄纱窗帘。花园里亮着灯,灯光将飞舞的雪影投射在地面上,地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但是已经没有人在那里了。

      莱恩怔怔望着脚印离去的方向,刚才窗外那双失落的眸,到底是谁的呢?

      晚宴结束之后,由于神父还要跟朋友谈事情,莱恩拿到了这一天的报酬就先行离开。

      季节已是隆冬,他到中国已经三个月了。

      他在公共租界租到一间小公寓,卧室向阳,不大,燃起炉子之后屋里很暖和。之后,他顺利在教堂找到了工作,那间教堂很小,只有一位俄国神父、一名年老的修女和一个中国厨子。因此莱恩身兼数职,修缮桌椅、翻新壁画、照料花园里的蔷薇,他什么都干,甚至有时候还要去教堂厨房里帮忙削土豆和搬运食材。

      工作繁杂而忙碌,薪酬也只能勉强糊口,好在雅科夫神父是个十分开朗随和的人,他总是亲切地称呼他为“我的小狮子”或者“亲爱的小狮子”,并且在他初来乍到的时候为他提供了各种生活上的建议和帮助,甚至特意带他到朋友女儿的婚礼上来献奏几曲,轻轻松松就赚得一笔不低的外快,相当于他小半个月的薪酬。

      楼道里没有灯,莱恩摸黑上楼,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房门。

      跨进屋的瞬间,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黑影就闪到他身后,一条有力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他双手被人扭到背后,那人用膝盖狠狠抵了一下他的腘窝,他不由自主跪伏在地,额角被冰冷坚硬的物体抵住,直觉告诉他:那是一把枪。

      房间的电灯被人拉亮了,莱恩跪在地上闭着眼睛,试图让瞳孔适应亮光,眼睛再睁开时,他看到自己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居然站了四五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

      人群正中间端坐着一个清秀的男人,正挑着一对细眉,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末了笑道:“你很英俊,李莱恩先生。”

      莱恩沉默地望着那个男人,不,也许不能称之为男人,因为“他”没有喉结。

      那人慢慢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过了一会儿,他又坐回椅子上,凝视着莱恩,微微蹙眉:“一个美国人,一名钢琴师,年轻、英俊、前途无量,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跑到这个混乱的国家来,介意对我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吗,李莱恩先生?”

      莱恩低垂着眼睑,翕动着两翦长睫,并没有回答。

      那人突然走到他面前,弯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笑了笑:“我们查出你在中国境内从事间谍工作,对此,你是否有什么要申辩的?”

      莱恩仰着脸,坦然与他对视,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另外,请拿开你的手,小姐。”说完这句,他就被一直抵在头上的枪敲了一下后脑。

      那人一怔,松开手,后退两步,坐回椅子上,像是要掩饰尴尬一般理了理衣襟。

      她皱着眉头看着莱恩,这个年轻人看似没什么实力,轻易就能制服,但是却十分难以下口,她最终决定放弃恐吓他,直接切入正题。

      “你的中国话说得很好,李先生,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们的来意,当然我也不打算对你有所隐瞒。一年前,日本人在东北接管奉天军械库的时候发现一名工程师携带大量武器图纸私逃,军部十分重视这件事,发出通缉令缉捕这个人,我们追捕了他一整年,最近才查到这名俄国人的踪迹,据我所知,他目前正潜伏在上海,”她顿了顿,带着笑意直直望进莱恩的眼睛里,“就在圣安德烈教堂里。”

      一阵沉默……

      她在沉默的时间里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却并没能从他眼中瞧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她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就在刚刚,神父已经被捉拿归案,但我们并没有在他身上搜到那批图纸。我想,作为他在教堂里最亲密的助手,你也许会对那批图纸的下落知道一点线索……”

      她在莱恩面前蹲下,平视着他,微笑的表情里带着一点循循善诱:“只要你把你所知道的线索说出来,这件事跟你就没有任何关系,钢琴师先生。”

      莱恩望了一眼她身后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卧室,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纪司令背着双手站在冷风中,默然望着那个年轻人被下属押进汽车里。过了一会儿,下属给她送来了钢琴师的随身物品——一个褪了色的帆布包,她随手翻了翻,包里只有两本乐谱和一个薄薄的信封,信封里装着一张金额不大的支票,那两本乐谱,一本是手写的,写得很随意,音符凌乱——似乎是钢琴师自己创作的曲子,另一本封面缺了一角,纸张卷曲而泛黄,看起来十分陈旧,里面全是一些宗教曲目。

      她坐进车里,汽车缓缓开出去,她朝后座看了一眼,钢琴师脸上一片漠然,好像对自己危险的处境一无所知。

      汽车平稳行进,驶到一处视野并不开阔的路口时,另一辆汽车冷不丁从侧方岔路上冲了出来,汽车夫一惊,猛踩刹车才没有撞上去,那辆车打横停在了前面,拦住他们的去路。

      后面那辆车也停住了,下属们纷纷掏出枪下车,将那辆横在路中间的汽车团团围住。

      不多时,那边的车窗慢慢被摇了下来,汽车后座坐着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

      纪司令朝那边的车里望了一眼,表情一僵,勉强笑了笑:“原来是狄老板,失敬失敬!”说罢朝下属递了一个眼神,那几个人立刻无声无息收了枪,站到一边,但丝毫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被唤作狄老板的男人从帽檐下方探出一双眼睛,皮笑肉不笑:“纪司令不是一直在东北为倭人效忠么,怎么今天会有闲情逸致到上海来走一走?”

      “偶尔出来溜达溜达,看看这十里洋场,难道还要你狄老板批准不成?”

      “纪司令说笑了,只是我有一名犯人在你车上,还请纪司令交出他,只要不妨碍我执行公务,这上海滩,随便你溜达。”

      纪司令朝后座望了一眼,笑道:“我这里只有一位年轻英俊的绅士,可没有狄老板说的什么犯人。”

      狄老板倚着车窗,突然就笑了:“纪司令,今早我枪杀了家里的一条狗,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随地拉屎,而且还是在我的后花园里拉屎。”

      两辆汽车分道扬镳。

      纪司令缓缓靠进座椅闭上眼睛,暗自握紧了拳头,她惊魂未定,后背全是冷汗。

      这一趟空手而归,而且还被那狄老板狠狠羞辱了一番,这简直就是她的奇耻大辱!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她只能隐忍不发,把直往上蹿的火气强压下去。因为当时她就察觉到附近有埋伏,对方带了不少人,她甚至听到了步枪上膛的声音,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人肯定不够那帮人当靶子练枪。

      狄老板观察着莱恩,朝下属使了个眼色。

      下属走到莱恩面前,说道:“李先生,我想你一定认识圣安德烈教堂的雅科夫神父,我现在就你目前的处境做一个简单的说明。”

      “雅科夫神父涉嫌在东北的奉天军械库窃取大量武器图纸贩卖给民间地下兵工厂,我们怀疑他是一名间谍,长期潜伏在中国境内活动,现在这间教堂所有的相关人员都需要接受调查,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都会受到尊重和优待,等到事情调查清楚,确定你们不是共犯,我会保证你们无罪释放。”那名下属带着一种客气的冷漠,继续说道:“但是在那之前,您的行动恐怕要受到限制,希望您能理解。”

      说完,他掏出一副锃亮的手铐,铐在莱恩手腕上。

      在下属例行公事的时间里,狄老板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犯人被押上另外一辆汽车,他才默然点了支烟。

      下属打开车门坐进来,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他,恭恭敬敬道:“老板,圣安德烈教堂里里外外都仔细搜索过了,没有发现图纸的下落,神父从周家中喝完喜酒出来就不知所踪,很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设的埋伏,依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修女、厨子和钢琴师都有嫌疑,他们之中至少有一个是共犯。现在,涉案的相关人员该如何定义?”

      狄老板没有说话,只是从文件袋中掏出一叠通缉令随手翻着,似乎对神父这件案子并不上心,但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倏然停下动作,抽出那张通缉令。

      下属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通缉令上的照片,斟酌道:“王珏青这两年销声匿迹,坊间传闻他已经跑去了香港,我派了不少人明察暗访,一直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但总算是消停了许久不再作案了,我们还查到,神父曾经向斧头帮出售过一批来路不明的军火,倘若能抓到神父,兴许就能问出王珏青的下落。”

      “那就定为A级通缉犯,在中国全境缉捕他。”狄老板把那叠通缉令放回文件袋,表情阴鸷地看着车窗外。

      汽车开走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衣着褴褛的苦力拉着一辆板车从街边缓缓走过。
      板车上装着几个木桶,木桶中是剩饭剩菜和废料泔水,气味难闻,他拉着车走在街上,行人纷纷捂着鼻子唯恐避之不及。

      等到那几辆汽车开走后,他才停下脚步,压低帽檐朝汽车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轻声念道:“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小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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