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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莱恩关上门,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返回座位,一脸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乘客们都各自坐回了原位,那位年轻的母亲坐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抚着小唐的背安慰着她,看到她的丈夫回来了,立刻冲他点点头,起身返回自己的位置。

      莱恩在妻子身边坐下,小唐脸上挂着泪痕,勉强笑了笑,抱住他的胳膊,把头轻轻搁在他肩膀上。

      莱恩从她臂弯里抽回手臂,伸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拢了拢披散的长发,低声问道:“你是谁?”

      霎时间,小唐的表情僵硬在那里。

      莱恩缓缓摊开手,他手心里躺着一只精巧的蝴蝶型发饰,是她刚才掉落的那一只,发饰被摔裂了,里面赫然装着一只黑色的微型窃/听/器。

      小唐愕然地张了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她显然还在勉力维持着她哑女的身份。

      下一秒,好几个面色冷峻的男人从乘客之中站了起来,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车厢中立时乱成了一团,乘客们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婴儿“哇”的一声开始啼哭。

      莱恩毫不惊讶,只是缓缓扫视了那些举着枪的人,把那个装着窃听器的发饰还给了小唐,往旁边移了移,与她拉开一点距离,将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出神地看向车窗外。

      不知道摔下车的那个人有没有受伤?

      那时候,他被推了一把,跌进座椅下面,看到了掉在地板上破裂的发饰,那一瞬间,他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东西。

      他从椅缝中观察周围的乘客,发现有几个表情阴鸷的男人混在围观人群中,精神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悄悄把手伸进前襟蓄势待发,而薛时情绪激动,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后危险正在悄然临近,还在逼问小唐。

      那个人单枪匹马前来,而车里全是埋伏,他毫无办法,只能在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前阻止这一切,狠下心将薛时推下了车。

      不多时,车厢里的乘客纷纷被遣走,只剩下小唐,以及举着枪的那些人。有人蹬着皮鞋朝他走过来,停在他背后:“晚上好,我们又见面了,李先生!”

      莱恩回过头,冷淡地看着来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男人装束的女人,穿着大衣套着皮靴,短发偏分梳得油亮,拄一根黑漆手杖,一张年轻的脸上挂着恣意的笑容。

      这个人他记得,正是那位在三年以前的那个夜晚,他从一场婚礼上演奏归来,带着一伙人搜查了他租住的屋子并把他带走的金司令。

      小唐默然站起身,缓缓退到金璧辉身后,金璧辉夸张地伸出双臂抱了抱她,笑道:“我的小辣椒归队了,你做得很好。”

      小唐转过身,淡淡对莱恩说道:“我叫唐辛子。”

      莱恩明白了她需要伪装成哑女的原因,因为她的中国语发音极不准确,很容易暴露。

      金璧辉拍了拍小唐的肩:“放心,我们不会对你的丈夫严刑拷打,我们是老朋友了,只是叙叙旧。”

      她在莱恩对面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皮肤细白温润,胡须剃得干干净净,头发洁净柔软,一身大都会当今年轻男子最流行的衣着打扮,布料高级的大衣挺括厚实,熨得一丝褶皱都没有,无论是装束还是气质,都与当年那个阶下囚不可同日而语,不由笑道:“看起来,李先生出狱之后这半年,生活过得很不错。”

      见对方毫无反应,她继续说道:“李先生,既然你娶了我的小辣椒,那就是我们的人,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合作,你会毫发无损,等你到了满洲,我可以向皇上请旨,让你们去新京定居,今后你便是皇亲国戚,可以安然享受荣华富贵。”

      莱恩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多说,因为他一句都不想听。

      “你真的很幸运,有人一直护着你,他叫薛时是吗?”金璧辉转向小唐,在得到了她点头确认之后,继续说:“这个人让我们很头痛,在这长达半年的时间里,我们有且仅有三次机会接近你。第一次是你出狱的那天,我们抢占了先机,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但有人从中阻挠,被你逃脱了;第二次,你躺在医院里,根据那晚小唐传来的情报,医院的守备相当薄弱,所以迅速采取了行动,但是我的人潜进医院之后就放弃了,你猜猜那晚是谁守在你的病房里?”

      “想把你从上海带走真是一项艰难的任务啊李先生,既不能惊动情报局,又不可能在薛时眼皮底下行动。但是,第三次,就在昨晚,我们没想到,你自己从他的防守范围里走了出来。”

      “薛时这样不遗余力地保护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猜,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与神父交易武器图纸的人。小唐原本的任务也不是你。在你出狱之前,我们就发现不少帮派组织和民间武装团体的配备非常令人惊讶,有些甚至超过了正规军队的水平,他们通常是通过黑市或者其他特殊的地下渠道弄到武器装备的。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神父的图纸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某个地下兵工厂拿到手,并且投入到了大规模的生产中。我们按图索骥查到薛时这个人,将小唐安插在他身边伺机而动,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也出狱了,并且出现在他身边,毫无疑问,这证实了我们的想法。”

      正在这时,谈话被打断了,一名下属走进车厢,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了礼,面露遗憾地说道:“司令,我们的人回来了,没有抓到薛时,他逃脱了。”

      金璧辉挑起眉,冷冷吩咐道:“关注沿途的一切动向,那个人,很狡猾。”

      下属领命离去。

      他们用日语交流,莱恩听不懂,但从那几个人的表情中隐约可以猜到一些。他如释重负地靠进椅背,窗口灌进来的冷风带走了身体的温度,四肢已经开始渐渐冰冷,耳朵里嗡嗡作响,金璧辉说话的声音仿佛八月的蝉鸣,在他听起来聒噪刺耳,他靠着椅背的支撑才能勉强坐住。

      “你一直不愿意说话,但是不用紧,等到我们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开口。我一直在猜想,在这场交易中,你是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李先生。那军火贩子如此重视你的安全,我猜你是一个重要的线人,神父通过你,和薛时取得联络。那两个人给我们满洲带来了巨大的损失,皇上下旨必须尽快将他们捉拿归案,到时候,在法庭上,我期望听到你的证词,李先生。”金璧辉好心情地用手敲击着桌子,丝毫没有察觉到对面那人的异样。

      站在一旁的小唐突然闭上眼,在空气中嗅了嗅,猛地向前迈进一步,一只手扣住莱恩的肩。

      莱恩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他轻轻喘了口气,露出笑容,勉力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哑声说道:“你们休想……”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虚弱地向前倾倒在桌上,呼吸渐渐衰弱下去,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小唐震惊地与金璧辉对视了一眼,一把抓住莱恩一直藏在暗处的另一条手臂提了起来。

      他左手腕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浸透了衣袖,淋淋漓漓地滴着,再往地上一瞧,大量的血早已在地板上蜿蜒开去,在座位下面凝结成一个血泊,然后流进车厢的缝隙里,他事先就将车窗开了一条缝,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带走了血腥味,让她们丝毫没能察觉。

      小唐知道他的左手腕上有一道伤口,是几个月前遭歹徒绑架造成的。但是她没想到,这个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居然无声无息地用手指撕裂了那道旧伤,生生抠破血管,任体内血液流尽,试图以此种方式自戕。

      “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金璧辉冷着脸站起身,用日语命令手下,“立刻关起来,叫医生,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活!”

      一直守在门口的男人领命,叫来帮手,将那个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人抬了下去。

      等到人都散尽,金璧辉蹙眉对小唐说:“那个薛时,我们不清楚他什么来路,但是通过几次交手,我发现他很不简单,或者是,他背后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而那个人,很清楚我们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这很可怕。好好照看你的丈夫,这个人质很重要,我希望这一路不要节外生枝。等到了天津,立刻就把人秘密转去奉天。”

      “是。”

      当晚,天空开始飘起鹅毛大雪,火车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飞驰,小唐坐在空无一人的车厢中,望着车窗外渐渐被大雪覆盖的荒原。

      车厢被一道帘子隔开了,一名中年医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扶了扶眼镜,对小唐说道:“没有生命危险。”

      小唐点点头,示意医生可以下去了。

      帘子的另一边置了一架卧铺当做临时的病床,病床上的人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着,为了防止他再度破坏伤口自残,他的双手被绳索分别捆缚在头顶两边的铁架上,左手腕已经包扎好,露出一截白色的绷带。病床上方挂着一大瓶盐水,正一滴一滴输进伤者的静脉里,火车上临时找不到血浆,再加上设施简陋,只能做到这样为他续命。

      听到有人靠进,躺在病床上的人睁开眼,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小唐问道:“你恨我吗?”

      莱恩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笑,哑声说:“我已经做好了和你共度一生的打算,幸好,现在不必了,谢谢你。”

      “在上海,我们已经掌握了兵工厂各方面的部署,很快就能破坏掉薛时这几年建立起来的一切,你不可能回去了,跟我去北方吧,你不是最重要的犯人,只要帮助我们抓到神父和薛时并且给他们定罪,我可以为你保释。”小唐用发音不标准的中国话说。

      莱恩冷淡地转过头,目光看向别处。

      小唐不再多言,叹息着,走了出去。

      天亮的时候,火车到达了徐州。

      雪已经停了,大地银装素裹,火车轰鸣着进站的时候,一直守在车站附近的农民们立时围了上来。人们热情洋溢地涌到车窗下,敲醒里面还在睡觉的旅客,兴奋地举着手里的篮子,七嘴八舌地向他们推销自己的农产品。

      负责采购的下属已经下车去了,他们现在拖着一个伤患赶路,队伍里虽然配备了医生,但是物资紧缺,必须派人下车去补充医用物资,控制列车长并使用了一些手段让列车延迟发车,这严重拖慢了他们的行程。

      小唐下了车,在火车站短暂停留了片刻,在卖早点的摊贩那里买了一些热豆浆,返回车上的时候看到聚集在车窗底下叫卖的农妇和村民,她蹙眉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一个包着蓝印花布头巾的乡下姑娘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姑娘举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颜色鲜亮的橘子,因为身材矮小,她挤不到前面去,被人群推搡着,败下阵来,落到了最后面,沮丧地看着自己卖不出去的一篮橘子。

      小唐朝她招了招手,又朝那些橘子指了指。

      那姑娘诚惶诚恐地接过她递来的钱币,冻红的脸蛋上露出淳朴的笑容,她从篮子里扯出一只报纸糊成的袋子,挑出几只最大最新鲜的柑橘包了起来,交给小唐,笑出一口白牙:“给、准甜!”

      小唐买了食物便返回车上,病床上的人醒着,小唐将装满热豆浆的搪瓷茶缸和那袋橘子放在他床头的桌子上,替他解开了右手的绳子。他从昨晚就开始发烧,烧了一夜,此时急需补充水分,采购物资的下属迟迟未归,现在就只能让他自己喝点东西。

      莱恩的眼神像是凝固了似的,毫无反应,就只是呆呆地看着车窗外,看得出来他身体极不舒服,眉头微蹙,汗湿的卷发粘在额角,苍白干裂的嘴唇紧抿着,呼吸时深时浅。

      小唐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他素来喜欢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便默默退出了这个临时搭成的小病房,在帘子外面坐着。

      负责采购的下属终于返回车上,火车发出一声长鸣,缓缓启动了,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去,月台的阴影处,有一个人始终沉默地站在那里。

      小唐清点了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物,立刻去外面的车厢找医生。

      桌上那个报纸做成的袋子随着车身震动摇摇晃晃,终于倒了下来,几个新鲜的柑橘活泼地滚了出来。

      莱恩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滚了满地的橘子。突然,他睁大了眼睛,用仅能活动的右臂支撑起身体,死死盯着地面,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满地颜色鲜亮的橘子中间有一个他熟悉的东西,那是一枚黑色的扣子。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努力向地面够着,将那枚毫不起眼的衣扣捡了起来,紧紧捏在手心,躺回病床上,心中充满了悲哀。

      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舍命相护,为什么这么傻这么执着呢?

      小唐带着医生返回病房的时候,看到病人依旧虚弱地躺着,那袋橘子从桌上倒了下来,滚了一地,她一个一个捡起橘子,装进袋子里,放回桌上,却发现那只原本装着热豆浆的茶缸空空如也,她骤然回头,诧异地看着莱恩。

      莱恩动了动依旧被绑着的左手,说道:“我会配合你们,给我解开。”

      深夜,朱紫琅疲惫不堪地从工厂走了出来。时哥离开了,全部重担都落在他一个人肩上,年关将近,北方的订单不断,他忙得焦头烂额,现在终于理解了时哥三五天不回家,衣不解带地宿在工厂里是什么滋味。

      他顶着青黑眼圈上了车,陶方圆看着心力交瘁的二哥,终于也不舍得再揶揄他了,只心疼道:“二哥你睡会儿吧,等到家了我叫你。”

      汽车离开之后,黑暗的巷道之中,几个黑影鬼鬼祟祟地猫着腰,钻了出来,为首的年长者后背微微佝偻了,脸上的褶皱纵横交错,正是那位常年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老人。

      兵工厂设在地下,入口隐蔽,易守难攻。几名年轻的特务在领头人老唐的指示下将一捆一捆的炸/药包分别设置在兵工厂的四周,打算时机一到同时引爆。

      老唐背靠着墙壁,一边监督年轻的下属干活一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兵器图纸早已泄露,这处地下兵工厂三年来经过不断的扩建已经颇具规模。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炸毁兵工厂,切断中国军队武器弹药的一条重要的供给渠道,才能为军部实现大东亚共荣的伟大信念扫平道路。

      他老了,已经不能再胜任这份工作,这次出山也是因为孙女初出茅庐经验不足,怕不能顺利交差才跟着一起出来。这是他漫长的间谍生涯里最后一项任务,课长已经答应,这项任务完成之后就放他告老还乡,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冰天雪地的北方岛屿去。

      他思绪万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巷道尽头静静站着一个黑影。

      “什么人?!”年轻的下属惊呼一声,立刻就朝那黑影开了一枪。

      那一枪显然没有打中,黑影转身就跑。

      老唐斥退开枪的下属,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在寂静的深夜这样贸然开枪只会引来兵工厂的守卫。果不其然,听到枪声,兵工厂地下的铁门发出了声响,显然是有人发现情况出来地面查看。

      老唐推了下属一把,怒道:“不要浪费时间,布置好炸/药立刻点火,那个人我去追!”

      黑影穿着宽大的披风,帽子兜头罩着,身形灵敏,从背影完全辨认不出男女,他也似乎知道追着自己的那名日本特务上了年纪,并不急着逃脱,只是不慌不忙地跑着。

      老唐将那人追堵在一条没有出路的巷道里,举枪指着那人,用中国话喝道:“站住!什么人!”

      那个人停住脚步,摘下兜帽,缓缓转过身。“好久不见,吉田先生。”那个人用日语说道。

      看清了那人的相貌之后,老唐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握着枪的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南月……米仓南月?”老唐从久远的记忆中搜索出了与这个名字相对应的脸,那是在充满阳光的课室里,一张稚嫩清秀的少女的脸,是在冰天雪地的野外搏斗中,一张目光坚定不屈不挠的脸。那个少女,是他年轻时候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女学生,那一年,她也如他所期望的那样顺利进入特高课,成为一名优秀的女间谍,被送往中国。可是,最后,从中国传来的消息让他大跌眼镜,米仓南月于某年失踪,谁也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销声匿迹,成为军部通缉了二十多年的逃犯,也成为萦绕他心头多年的谜团。

      “南月……南月……”他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被一柄匕首从背后刺穿了脖子。血液从伤口喷溅出来,他倒了下去,看着当年最得意的学生朝自己走来,在他面前蹲下,见他迟迟不肯闭眼,劝说道:“吉田先生,你不必再等了。”

      老唐还在垂死挣扎,他往巷道外面的天空看了一眼,却始终没有听到炸/药爆破的声响。不多时,接连不断的枪响从不远处传来,宣告了他最后一项任务失败了。

      谁都没想到,他的间谍生涯当中,最后一个对手竟然是他失踪多年的优秀女学生!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流出眼泪,他吃力地问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疑问:“为什么……”

      黄尼姑握住了那垂死老人的手,微微笑了一下,说:“因为我始终是一个中国人。”

      阿遥面无表情地从尸体脖子上拔出他的匕首,在尸体上擦干血迹。黄尼姑伸手将那个老人睁大的双眼抚灭,脱下披风将尸体罩住,这是她对师长最后的尊重。

      她的师长吉田先生到底还是有手段的,潜伏在薛时身边这么久,一直毫无存在感,她竟然全然没有注意到。

      “我们要是早些防范身边的人,那两个孩子就不会发生今天的悲剧了,阿遥,这是教训,记住了吗?”

      阿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点了点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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