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沉钩

1、第 1 章

　　林楚扶着刚检查完准备去输液的大姨边走边叮嘱道：“以后身体不好就不要来这种小医院了，我高中的时候就不停有人跳槽去M市，还能剩下什么好医生。反正你现在身体好一些，明天跟我一起回C城好好检查一下，我妈也老是惦记你。”林楚大姨是中学老师，快退休，一直身体都不好，但她年轻时候吃惯了苦特别节俭总舍不得给自己花钱，旁人也劝不过来。林楚答辩刚过工作也敲定好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始工作。几天前，林妈妈说他大姨身体又不好叫她过来看病也不肯就叫林楚来看看她。林楚再不愿意也只有来J市。J市是个三线小城市，唯一好的可能就是空气环境不错。林楚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忙工作，一放假就把他丢到大姨家。高中的时候干脆让林楚过来读书。J中是国家重点高中和C市高中比起来也不差。大姨听惯了林楚唠叨也不反驳什么：“你就别担心，你都快上班了明天赶紧回去，我又没什么大事去什么C城，去就是浪费钱。”两人眼看着快走到医院大厅附近的输液室，大姨一侧撞到迎面走来的老婆婆。她试探性喊道：“李阿婆？”李婆婆一脸愁容，停住和大姨点点头。
　　“李阿婆，你又来输液？年纪大了要小心身体，最近下雨关节还疼吗？”李阿婆是大姨原来住在二区的街坊，自从大姨搬到兰苑就很少碰见。林楚看着李阿婆，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几年她一下子老了好多，脸上也没有以前笑眯眯的模样。两个人寒暄了几分钟，让林楚意外的是李阿婆居然还记得他。
　　“你原来还来过我家吃午饭。”李阿婆笑着对林楚说，身旁的大姨不住的说林楚没礼貌看到李阿婆都不知道打招呼，林楚只有尴尬的开口招呼道
　　“阿婆，你来医院看病啊，年纪大了要多注意身体。”
　　“不是啊，我那讨债的孙子住院了，给他熬点汤带来。”
　　听见这句话，林楚更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李阿婆的孙子岩峰是他高中同学，林楚以前暗恋过，不过慢慢就不了了之。大姨是个烂好人，平素一贯爱管闲事。听到就开始问长问短，还推推林楚：“那不是你高中同学，以前还带你去家里吃过饭，你这么久都没见过，要不你去看看人家，快扶这李阿婆。”林楚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大概因为岩峰是他长长的莫名其妙开始暗恋又莫名其妙开始失恋名单的开端。大姨看林楚一脸呆像就向前退他一把，自己走进输液室“你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无奈林楚只有扶着李阿婆去看岩峰，路上李阿婆叨叨絮絮的问林楚有没有女朋友工作怎么样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林楚耳朵都是嗡嗡的声音，他记得岩峰大学研究生都在B城上的，怎么又回来J市。想着两人很久没联系以后也不会联系，林楚只能叫自己不要想。

　　李阿婆推开病房，里面只有岩峰一个，他躺在病床看门开了就放下手里的书叫了一声李阿婆，看见旁边的林楚，微微出神愣着不知道开口。李阿婆把东西放在桌上说道：“不认识了？这是林楚啊，原来高中跟你玩的最好的。”林楚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最喜欢岩峰的时候跟岩峰都仅限于普通同学。岩峰回过神来，坐起来，看着林楚笑道：“嗯，认识，我们不是一直都联系嘛。”
　　李阿婆招呼林楚坐在床边自己出去给林楚接水喝。林楚眼睛一直盯着鞋，不知道说些什么。以前他还会每晚偷偷起床上网看看火影海贼什么的第二天好跟岩峰找话聊，两人几年没见又和不到一起，还说些什么。想着不能冷场，便开口道：“我陪大姨来医院输液看见婆婆听说你生病就来看看你。”
　　“哦。”岩峰也不多说什么一直盯着林楚，看他不抬起头，头顶还是总翘起几撮头发。气氛尴尬直到李阿婆接水回来，林楚就找借口说大姨还在等他就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岩峰突然喊住他：“阿楚，我现在在D大读研，以后都在C城，我可以来找你吗？”林楚只当没听见就快步走出病房。今天实在太失礼没有跟李阿婆说一声就找蹩脚的理由走了。林楚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他一直以为岩峰当时保的本校的研究生，两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莫名其妙的骗李阿婆说他们一直再联系。
　　傍晚回到家，林楚也是一直心不在焉，大姨问他什么也是恩恩的应付，他满脑子都是空白。大姨摸他的额头说：“没有发烧啊？这孩子今天怎么傻傻的。”林楚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站起来到阳台给钱程远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不好直接问到处扯了几分钟才问道：“你记得高中我们班的岩峰吗？”
　　“记得啊，他原来成绩可好了就是拽拽的不怎么理人。”
　　“那，那你后来和他联系过吗？他是不是在B市啊？”
　　“额，怎么今天问起他来，我又和他不熟。哦，啊，你知道啊？等一下我问下默默。”说完就听见钱程远和徐默在说什么。钱程远和林楚是一个高中不同班的，大学都是C大的，由于宿舍住的近两人倒是熟悉起来。徐默是他女朋友，高中学妹不过大学在B市，最近才回来。
　　“默默说他就是在B市啊，你回去遇见他了？”
　　“嗯，没什么突然疑惑问一下。”林楚做贼心虚似的匆忙挂掉电话。对自己说无论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从以前开始林楚就喜欢窗边的位子，虽然高中隔一段时间换一次位子不能总坐在窗边，林楚总是阿Q的想坐在窗边的日子都会发生好事。林楚高一的时候很高坐在倒数几排，一抬头就能看见坐在前面的岩峰，岩峰再跟后排的女生说着什么，也许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女生发出甜甜的笑声，加上当时流行的短发，在阳光下很是耀眼。岩峰在班上挺受欢迎，哪怕后排一些调皮的男生都觉得他人不错，林楚想他只是对那些对他有用的人好吧。感觉岩峰看到自己再盯着他，林楚调开视野看着窗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只是视野游离，心里却想着如果能和他后排的女生换一天位子，岩峰会不会也和自己那样说话呢？想到这里林楚就觉得自己这么大一只很是讨厌。
　　“林楚？”抬头的时候发现岩峰站在自己面前
　　“啊？”
　　“你的作业。”说完岩峰就走了。场景突然模糊到某天中午空荡荡的教室里，自己兴高采烈的跟岩峰讲什么漫画好看，最新连载是什么······讲的什么早也记不清，唯一清楚的是岩峰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睛里含着笑说：“你总是这么话多。”
　　隔了很久再梦到关于高中时的梦。林楚起床拉开窗帘天还是黑的，默默地就像昨天天找不到话说的两人一样。大概从岩峰以后自己就没有真的喜欢过谁吧，身边的朋友都说他嘴上到处说求介绍对象，没有那次是真心想和别人交往。林楚坐回床边，想到自己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契机大概是初中学游泳的时候，旱鸭子的他学了两周，周围的小萝卜都升到中班，他还是不会换气，教练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突然就被旁边的一群想从游泳池边跳下去的小萝卜撞下游泳池，不会换气的他在水里拼命挣扎，感觉自己浮在水中，凉凉的，呼气急促心跳加快，等被教练救上来睁开眼看见的是教练腹肌上的水滴，林楚莫名的心跳加快尴尬的移不开视野。林楚以后就没游过泳，却忘不了自己在水中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喜欢岩峰的时候大概也是这种感觉。最喜欢的时候都没有怎么接触，过了这么久又怎么会有什么不同呢？林楚想到这里，摇摇头就继续倒头睡下。
　　林楚逃跑似的离开J市，大姨还是固执地不肯去看医生，林楚居然也没劝什么。大姨送他到汽车站，叮嘱他好好工作看到合适的对象就赶紧定下来。突然短信铃响，一条陌生短信写着：“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