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持恒之

23、第二十三回

　　老鸨叮嘱完后边留下屋里的几个丫头出去了。而留下的几个丫头虽说年岁还小，生的也还稚嫩，但是胜在手脚麻利，而且做起事来也都是熟门熟路，明显是伺候惯晓月的人。
　　等晓月歇下身上的舞服，以及那些叮叮当当作响的配饰，身上只剩下薄薄的一件薄衫，穿着身材依稀可见。
　　子错有点压抑的看着晓月，随即眼光一转看到藏在屏风后的莫尘，他也是一副错愕不及的样子，目光也很快尴尬的转开，然后往房梁上看去，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房外有人敲了敲门，一个丫头过去开门，是龟奴将热水提了来，别看那个丫头年纪小小，力气倒是挺大，双手并用，将水桶接过，倒也不觉吃力，只是这热水自是要倒到木桶里给人泡澡用的，而这木桶放的地方不凑巧正是莫尘躲的屏风后，如此一来，莫尘的藏身点必定曝光。
　　莫尘求助的看向子错，子错也被这个认识搞的措手不及，但是很快的的，他四下里开始张望起来，当他看到窗台上的那个贝壳风铃时，眉目一挑，计上心来。
　　有了想法的子错朝莫尘示意让他看看窗台，然后他又指指屏风旁的一个小壁橱，莫尘反映也甚快，立刻明白子错想要表达的内容，朝子错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一试。
　　事不宜迟，迟恐生变，更何况那个提着热水的丫头已经离屏风很近了。子错拿出一枚铜钱，往窗台扔去，霎时，风铃叮叮当当作响好不安静。
　　“谁？”原本在给晓月脱衣服的一个丫头机警的将晓月原本已经脱下的衣服给她重新披上，另一个丫头则几个箭步便窜到窗前向外张望，而原本提水的姑娘也将水桶放到地上，人来到窗前一起向外看，注意着是否有人在。
　　而莫尘自然就抓紧时间，趁着这个空档，从屏风后闪进壁橱里，开门，躲藏，关门，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姑娘，外面没有人。”三个丫头再三确认安全后来到晓月跟前说道。
　　晓月则是愣愣的看着窗台上的那盏依旧摇曳着的贝壳风铃，神色甚是恍惚。
　　“姑娘？”三个丫头不放心，又叫了她一遍。
　　可是晓月却不理她们，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你们下去吧。”
　　“可是姑娘还没有洗漱更衣。”
　　“下去吧。”晓月说完在不理他们，而是缓步来到窗台前，将丫头们关上的窗重新打开。
　　“姑娘，晚上风凉，小心着凉。”有个丫头好心出声提醒，可是再唤不起晓月的回应，另一个丫头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摇了摇头，然后三人一起安静的退下了。
　　“秋郎，是你吗？”晓月轻抚这贝壳风铃，轻声细语的问道。然后整个人坐到了地上，靠着窗台，仿佛着了魔般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嘴里重复的喊着“秋郎”。
　　呢喃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随风飘散在夜色中。子错在房梁上看着靠着窗台此刻似乎已经睡去的女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再三确定，没有其他声音了，才犹豫的几个纵身轻轻的落到地上。
　　他先是来到屏风旁的壁橱前拉开了厨门，看到了略显狼狈的莫尘，很多年后，今晚的莫尘成了华子错玩笑的谈资，少年相遇时干过的荒唐事，虽是无意，却也巧合的让人回味无穷。
　　子错这时倒也没有取笑莫尘，而是歪了歪头，指指晓月的方向，莫尘出来后，跟着子错来到窗前。
　　两人都蹲了下来，面面相觑后，再看着一旁的毅然“死去”的女子。莫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去探了探晓月的鼻息，果然没有呼吸。
　　莫尘收回手，看向身旁的华子错，朝他摇了摇头。
　　华子错咬了咬嘴，看着晓月，明明之前还活的好好的，不过转瞬，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世上还有此等诡异的事，更诡异的是，等会儿她还会再次苏醒过来，如同没有死去般。
　　子错拍了拍莫尘，让他去看晓月的面庞，莫尘伸手轻抚去晓月脸颊上的水痕，“是泪。”
　　“她之前在哭？”子错疑问，方才他在房梁上听到的呜咽原来是她在流泪，只是，为何？
　　答案，是无解，除了晓月自身，谁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而哭，又或者是为谁而哭。
　　两人自小楼出来，漫步与苏堤柳岸，缓步行来，月随人影，甚是安静。
　　莫尘与子错行了一会儿后坐在了湖边的一座小亭中，亭中宽敞，两人各自靠着小亭内的圆柱站着，相顾无言。
　　子错把玩着手中的石子，那是方才在落上随意拾得的，小小的，形状各异，然后一个晃手，石子弹飞出去，在湖面飞了一阵，最终沉入安静的湖底，消失无踪了，徒留湖面荡漾的涟漪还未消散。
　　莫尘自刚刚就沉浸在回忆中，这时，他也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沉思，但结果仍是不容乐观。
　　“我曾在家师收藏的一本书籍中看到过对于假死症的描述，”莫尘看向子错，开了口，“不过说是假死，猝死似乎更加适合。”
　　子错安静的听着，并不打断。
　　“书中所记都是一问一答的形式，有人问医者：‘猝然而死，少间复苏，为何？’答曰：‘过喜伤阳，过怒伤阴，亦气中之源也。忧愁不意，气多厥逆，往往多得此疾。’”
　　“忧愁不意，气多厥逆？”子错默念着这句话，抬眸问莫尘，“此急可有解法？”
　　莫尘点了点头，但是接着又叹了口气，继而摇头，“书中有方，但此方不可用。”
　　“为何？”子错不解。
　　“书中所记之方为苏合香丸，将药丸研合，用安息膏并炼白蜜和剂，取晨时井水，温冷皆可，华服四丸，此疾可愈。”莫尘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他都易得，只是这苏和香丸难制。需得苏和香油一两、白术、丁香、安息香、朱砂、木香白檀香、薰陆香、沉香、乌犀屑麝香各二两，还有龙脑一两研合而成。”
　　“龙脑？”子错惊讶的看向莫尘。
　　“此书年代久远，卷面有残，不可全窥，一来此药不全，不可冒用，二来，龙脑不知为何物，或是其他药物的代称亦不得而知，因此我才说此方不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