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桂花载酒

5、信任？(1)

　　第五章:信任？(1)
　　陈寻道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一脸警惕的小孩儿，和苏西对视一眼。苏西认命的转过头去。
　　“谭天啊，我其实是你失散多年的姑姑。”
　　“……”
　　“……”
　　一阵沉默，陈寻道揉了揉眉心，“还是我来吧。”
　　“我叫陈寻道，她是苏西，我们对你没有敌意，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但我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你想怎么样？”谭天问。
　　“我不想怎么样啊，今天的事情我们就当没有发生，那个人死活不论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你两年之后考大学，要考军校。而且必须考上。”
　　“为啥？”苏西一脸疑惑。谭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解释一下。
　　“因为你很适合当军人，我觉得。”
　　“我要是不答应呢？你就说是我杀的他？”
　　“不，我没有那么下作，我会让你除了军校哪儿都去不了。”陈寻道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这个选项更下作啊明明。”苏西一脸鄙夷的看向陈寻道。谭天点点头，表示赞同。陈寻道无视他们的鄙夷，只是看着谭天。谭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唇微张，表情奇怪。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不行，我要去拯救世界。”
　　“……”
　　“……”
　　在这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里，陈寻道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卧槽!”“这孩子太尼玛中二了吧!”“不不不一定是我听错了”“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苏西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么，你也一定是震惊了对不对对不对!!”“天哪孩子你不要用这么真挚的眼神看着我我他妈的不能接受!!!”“这世界究竟有什么可以拯救的啊难道你要替天行道惩恶扬善嘛!!”
　　“我就说不能这么说吧。”谭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小东西嘿嘿笑了，“这么说才行。”谭天没再搭理它。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不信，说实话我也不信。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当我中二吧。”谭天说着苦笑着准备下车。
　　“我信啊。”苏西说，“为什么不信？”
　　“……”陈寻道要瞠目结舌了。
　　“我就说吧!”一道细小的声音传了出来。“小T你!”谭天一惊，伸出手想把它拦下来。
　　“没事儿，她认识我!”小东西跳到苏西手心里，“嗨~西西~”
　　苏西颠了颠手，“嗨~T酱~”
　　“ 这玩意儿是啥啊？”陈寻道吓得连东北腔都出来了，觉得自己大概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透明的粉红色的一团，怎么看怎么像个气球，但显然不是。
　　苏西带着谭天和那东西下了车，说是要去吃烧烤，陈寻道坐在车里回忆晚上发生的事情，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疑点太多了，不，确切的说脱离了这个世界的东西太多了，苏西有超能力，那小孩儿也一定不一般，还有那个不明物体。老大要找苏西到底是为了什么？苏西的超能力究竟是什么？还有那个女人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尖叫起来，那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个世界真的崩坏了？那个小孩儿真的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陈寻道摇了摇头，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比自己脑子坏掉了的几率大上多少。陈寻道在车里坐立难安，直觉告诉他有事情发生了，可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毫无办法。他点了根烟，拿在手里，烟头明明灭灭，一点一点烧了上来，怎么了呢？陈寻道想，他就像一只感官灵敏的豺狼，一直以来仰仗着天性生活，他知道，照着自己的直觉做事永远不会出错，虽然他从没想过这份直觉从哪儿来，可他却凭借这份傲人的直觉活到现在。
　　可现在究竟是怎么了，他觉得自己焦虑不堪，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的直觉也无法掌控甚至无法避开的，像是有什么在突破着，用尽全力的想要出来。香烟烧到了过滤嘴，陈寻道下意识的捏紧了，又放开，最终只能把它扔了出去。
　　流星，他突然想。对于那些视域远不及他的人来说，一个烟头最后的光就好似天上的流星划过，那，我们所看到的流星呢？那些陨石是不是谁掉落的烟头？那么这个世界呢？真的存在么？或者说，是为什么存在呢？谁让这个世界存在？让超能力者出现，让那个小东西来到这里呢？
　　陈寻道打了个寒颤，关上了窗子，他觉得方才的自己就好像走火入魔了似的。活着就是活着，哪里去管为什么，哪怕醒过来是一场春梦，可梦里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苏西敲了敲车窗，“你还没走？”陈寻道冲她笑了笑，伸手打开了车门，“我说了要送你回去的，没给我带烧烤？”苏西嘿嘿笑着上了车，身上浓浓的烧烤味儿瞬间掩盖了车里残留的香烟味道和陈寻道的思绪。
　　苏西看起来心情很好，这种好让陈寻道说不出来的受感染，没来由的也想笑一笑，“很开心？小孩儿自己回去了？”
　　“是啊，他说自己可以跑回去的。李公子死了么？”
　　“不知道，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吧，也不会找到你，虽说有点奇怪，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人命也不是大事？”看来苏西对自己敌意还是不小。
　　“也要看是谁的命。有些人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陈寻道本来不想多说什么，顿了顿又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你想过没有？”
　　“为了活着咯。”苏西侧过头看他，车在路灯下驶过，她的眼睛亮极了。
　　陈寻道移开眼，手指敲着方向盘，慢悠悠的说道“你说的对，但其实并不是。”他接着说，
　　“人活着是为了做选择，最终的选择是如何死，何时死。在这过程中，人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向这终极迈进。儒家讲天行有常，天命有归。可天到底是什么呢？是物质意义上的天，是大气臭氧，还是精神呢？天命，其实也是人命。人的一生，由无数个别人和自己做出的选择组成，所谓的自由，不过是能够做自己想做的选择罢了。”
　　“那我不做选择呢？”
　　“不做选择，也是你做出的选择。更何况有的是人为你做选择。”
　　“诡辩论。”苏西说，她的眸子更亮了。“你这就是诡辩论，人活着的确存在无数选择，但不代表就是为了选择，人才是一切的主宰。”
　　陈寻道盯着她，她眼里闪着光，皎洁的快要让他陷进去了，他突然觉得很久之前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但的确要维持自己的本心太难了。他终于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
　　苏西回家了。陈寻道把车停在路边，给他老大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通，陈寻道叹了口气。十一点的小镇几乎没有人在街上走，偶尔几辆车飞快的开过去。快到家的时候陈寻道又看到了小孩儿，隔着学校的栏杆和杂草，他看到小孩儿在操场上跑步，那个不明物体绕着他在转，似乎在说着什么。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苏西和谭天可以一见如故了，两个小孩儿……吧。
　　陈寻道翻过栏杆才发现栏杆上布满了电网，但是一看就没有通电。小孩儿也察觉了他，站在跑道上等他。陈寻道这时候才发现小孩儿并不高，大概一米七二的样子，大冬天穿着短袖和紧身裤，像个运动员的装扮。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
　　“跑一个？”陈寻道甩开外套站到起跑线上，“800吧，速战速决，怎么样？”小孩儿点点头。小T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的浮在空中。
　　“预备，跑!”
　　两个人撒开了腿在操场上狂奔，月光冷冷的洒在地上，小T悬在终点远远看过去像个闪光的果子。谭天慢了两个身位到了终点，和陈寻道一起气喘吁吁的撑着腿站着。
　　谭天率先站直了，拉着陈寻道去走走，陈寻道感慨着自己老了跑不动了，半靠着谭天往前走，少年身上传来潮湿的水汽，蒸腾着他们紧贴的手臂，“谭天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从三楼跳下来，动作姿势都太漂亮了。我当时就想一定要让你入伍。”
　　“当兵很好吗？现在很少有人真心想要入伍了吧。”
　　“你不懂，当兵很苦是真的，可只有到了那个地方，你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那你为什么要转业？”
　　“苏西告诉你的？嘿，嘴真不严实。”陈寻道揽住谭天的肩膀，压低嗓子说，“因为啊，我要拯救世界啊。”
　　“……”
　　“哈哈哈哈哈…”谭天很无奈的看着那个笑的不行的男人。
　　“今天谢谢你。”谭天拿好自己的东西，对着陈寻道弯了弯腰。
　　“别客气，”陈寻道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但你说你要拯救世界，”说着陈寻道忍了忍笑，“我很小的时候也一直这么想，但世界没给我拯救的机会，要是回头给你机会了，你一定要和我讲，帮我达成我年少时候的梦想。”
　　谭天也笑了，“好。”
　　陈寻道看着他回家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或许世界真的会给他一个机会也说不定，额，最好还是不要给机会了，他转念又想，怕是这个机会要搭上几个亿的人口。嘿，陈寻道挠了挠头，转身往回走，尽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