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皎洁》江户川柯北

1、入宫为太监

　　肖如望着四周高耸的城墙，想起了数日前自己进宫时的情景。一排长龙从城门口一直排到几里外，那一排长龙许久都未有移动的痕迹。有人在和家人告别，抱头痛哭，尝尽离别的滋味；有人笑靥如花，幻想一步升天，被宠爱。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所谓的君王之爱。
　　只是这追根究底的君王之爱又与我何干，更何况我可是一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得到君王之爱吧。
　　他只是为了…刺杀罢了。
　　这一次的任务，肖如不得不进宫，还是一太监的身份。万幸的是，如阁的势力在皇宫尚有涉及，甚至连净身房的太监也是如阁的人，于是净身房的小太监保住了肖如的“后代”。
　　肖如走往御书房。
　　御书房，肖如被安排做事的地方。或许在皇宫里也是看脸做事的，长得美的离皇帝就近点，近水楼台先得月，长得不好的，被安排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为了成为后宫三千中的其中一员的幻想也随之破灭了，
　　肖如的父母将肖如生的过于美艳，过于娇艳，甚至于比一般女子要媚上一番，便是被安排在了较接近皇帝的地方，做一名贴身小太监。
　　肖如乖顺的立在一旁，暗暗思索着。连皇帝呼他都没来得及回过神 。
　　“小如子，小如子…”皇帝在批奏折，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桌子上一堆奏折，摞成一摞，高负荷的工作，超量的精神力消耗，飞快的批阅，墨汁所剩无几。要喊肖如来研磨，却连连招呼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皇帝抬头转后一看，发现肖如正神游着。
　　不禁有些失笑，无奈，放下手中的笔，执起放在砚台，拿起墨丸开始研磨。砚者研也，可研墨使和濡也。
　　顷刻，又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神游的肖如，坐在上位的皇帝突然有点移不开眼。
　　皇帝今年二十二岁，李玉，字锦夜。十五岁登基，十六岁掌权，十七岁统一了楚、汉、秦三国，并且国民无不开心，在位七年一直是国泰民安，国强家富。除了几次发生的灾荒，一直以来都是平安无事的。对于灾荒，苦于找不到解决之策，只能每次都实行事后安抚，收集赈灾款。
　　肖如的皮肤，很好呢...晶莹剔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倾国倾城恨有余，几多红泪泣姑苏，倚风凝睇雪肌肤。
　　好像有点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啊。
　　现在的皇宫唇红齿白，皓齿明眸的小太监不多咯~朕怎么没发现，朕身边还有这样的美人啊。...额，等等等等，朕怎会心生这样的念头呢？他，可是个男人啊，不，不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太监啊。
　　李玉不再凝视肖如，只是加快了研磨的速度，研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大声的呼肖如的小太监名“小如子—”
　　呃...肖如的思绪被李玉一声阻断，思索的一切尽数消失，肖如还未反应过来，雁过水无痕，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
　　这般被干扰，肖如难免生出些许破败，有点气急败坏，烦躁的情绪。肖如不耐烦的抬起头，理直气壮的吼了声：“干啥啊！”
　　全然忘却自身处境的肖如，忘记自己面前的是一国的皇帝啊。那糊涂似乎与某人的杀手身份有点不符啊，作为一个杀手，这么糊涂，这样真的好么。
　　肖如吼完之后，瞬间回了神，意识到了自己当今的身份地位以及刚刚的一切。
　　顿时怂了。
　　“那...那个...陛...陛下...我,我不是有意的,嘿嘿,嘿嘿...”肖如挠挠后脑勺,明显的语气发虚。但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言行存在很严重的问题。自称为我，称皇帝为你。几日的宫生活，或说是太监生活更准确吧，并没有让肖如习惯低人一等，自认卑贱的日子，他还是习惯平等。
　　“你，很有气势嘛，怎么样，想干嘛啊，作为一个小太监，你觉得你现在的言行怎么样啊？”单方面的对峙，咄咄逼人的气势，皇帝的威严，和肖如的怂样一比，真是有够妙的。
　　面对自己眼前的皇帝，那咄咄逼人的言语另肖如不由自主的节节败退，终于受不住，只能落荒而逃。
　　“陛下，你渴了吧，午餐时间快到了，我去给你准备等会儿用餐的，那个准备准备，准备准备...”肖如有点“慌不择话”，言语颠倒。渴了该吃饭...哎，我这是在做啥啊，又在说啥啊。算了算了，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幸好可以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啊。
　　肖如怕怕的窥了李玉几眼，毕竟是一国之君，如此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心里难免有点怯意。
　　李玉一边静逸的低头一边感受肖如对他肆意的窥视。
　　肖如一面倒退一面注视着正低头批阅奏章的李玉，却发现，面前的皇帝并未抬头审视自己，连一眼也不愿意给自己，心生了点别扭。哼，不就是皇帝，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装会死啊，大坑比。
　　脚碰到了门槛，肖如不在看李玉，转身走出了御书房。倚在门边。深深松了一口气。
　　虽然李玉没有抬头，但肖如的一举一动李玉悉数收在眼底。肖如一走出御书房，李玉瞬间抬起了那高贵的头颅，望着空旷的前堂，李玉深知，肖如只是与自己隔着一道木制纸糊的墙。
　　或许...
　　肖如也不傻，凭借杀手的敏锐也知道一代天骄就在自己身后。
　　十五岁被收入如阁，十六岁开始杀人，期间的痛苦谁能了解。他自己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条命结束在自己手中，沾了满手血腥，杀戮，树立了无数仇敌。只要付钱，如阁会杀遍所有该杀之人。幸好，幸好，如阁内还是有些许好人的。为了自由，自己接受了这挑战。只要，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自由了。
　　他听得见两人截然不同的呼吸声。轻轻浅浅，个侬吹气如兰，奉身如玉。夹杂着丝丝沉重。反观自己，呼吸尚未平稳，一眼看见喜媚乌云散乱，气喘吁吁。
　　只能极力压制。
　　片刻过后，肖如平定了心绪，心如止水，不再起朵朵涟漪，这才走向御膳房。一丝一缕风抚摸亲吻他的脸庞。
　　一国之帝怎么不懂武功，觉察到肖如走远，才低头继续批阅奏折。
　　寂若无人。
　　书案上的奏折在本本减少，当仅剩两本时，门外咝咝声响，脚步声此起彼伏。
　　“都给我吧眼罩子放亮一点，别惊扰了皇上，否则要了你们的小命！”尖锐的男人声。
　　“脚步放轻点就行了，皇上是一代明君，不会因为声音大点就要人命的。完好的进去，完好的出来。”这御膳房老太监的语调着实令人不爽。那么嚣张啊。
　　谁不是爹生父母养的，谁不是爹妈手里的宝贝，捧手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谁愿意进着该死的皇宫来受罪，绝了子孙后代啊。这作为太监就应该人人被他人尊重，尊重他人，和谐相处。“别那么凶，差不多得了。太监也是人。”
　　一群小太监崇拜的看着肖如，肖如形象瞬间高大上了。
　　“别只顾着看我啊，都记住了吧？”“记住了...”
　　一个接一个的小太监端着一盘盘菜，陆续的放在旁边的那张大桌子上。肖如指挥着小太监们放盘子。
　　太监们接踵而来，片刻之后，桌子就满满当当的了，最后一人放下盘子。
　　肖如不禁感叹，乖乖，每天都是满汉全席啊。
　　“所有人都退下，小如子留下。”挥手示意所有婢子侍从退下，徒留肖如一人尔。李玉吃饭时，有一个习惯，明令禁止有人留下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不习惯吃饭时有人在一旁伺候。而现在，改了。
　　肖如可以留下伺候。
　　这是何等荣耀啊！
　　适才被肖如训斥的老太监已经决定，一定要巴结巴结肖如。和老太监一样鬼心眼的太监也不少。
　　太监们井然有序的退出御书房，不发一语。
　　肖如胆战心惊的站着，空旷的御书房，唯有他二人。自己方才凶了皇帝，莫不是要找自己算账。也对，就算一平凡人莫名其妙的被人凶尚有不平，更何况，自己剑拔弩张的对象是一国之尊，九五之尊啊。天生威严，何曾被人如此对待啊。
　　想想都堪忧啊。
　　李玉将最后一份折子放在其他批好的折子上，缓缓起身走向摆着自己碗筷的位置，拿起桌上的筷子，有条不紊的夹了根菜放嘴里，细细咀嚼。
　　“小如子，坐下来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