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山中小庙》团***长

1、第 1 章

　　列车进站的时候，天空灰蒙蒙的，瓢泼大雨席卷着这个山中的小镇，人们从车门中鱼贯而出，游鱼般纷纷扎入月台的顶盖之下，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早一步站定的黑发少年撑开手中的长柄伞，沉默着回头望去，正巧看到晚到的同伴灵巧地跳上月台，被雨水淋湿的金发在路灯的光芒下闪闪发光。他想上去扶住那个有些瘦削的身影，但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停在了原地。

　　云隐村是个常年被云雾和雨水笼罩的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三百六十天是阴雨连绵，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无比渴望外头的阳光，但凡逮住机会便要远离这里，迫不及待的心情宛如逃荒一般。日子一长，这里便变得荒凉了起来，年轻人们争相逃离家乡，只有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固守着，迎接着为数不多的来自山外的客人。经常有些久居于阳光之下的小清新们来到此地，闻着雨后润泽的空气，叹息着说仿佛来到了天堂。
　　这里群山环抱，山谷中常年云雾缭绕，若只是短期旅游散心，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

　　“但这目的地也太荒凉了点吧？”
　　金发的少年捧着地图发出夸张的惊呼。他有些烦恼地拨开前额的刘海，黑发的同伴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依旧打着那把大到有点夸张的长柄伞。虽然看上去像是结伴出游的两个年青人，但是彼此间的气场更像是闹别扭的小情侣，无声的交流中都夹着刀光血影。从刚刚出月台到现在，他们已经这样沉默着走了一个小时，脚下的道路从柏油马路变成了青石板道，雨势也从瓢泼大雨变为了绵绵细雨，但是距离目的地仍遥遥无期，金发少年有些急躁地咬着下唇，看看周围的山景又低头去看地图，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的全是他不认识的景点。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回过头去看着沉默了一路的那个人。
　　“喂，佐助，把你的手机导航拿出来吧。”

　　被叫到的那个人没有动。
　　他只是抬起眼睛，浓密的睫毛下黑眸幽深得仿佛一潭死水。不仅如此，他还紧紧抿着唇，使得整个下半张脸，都呈现出一种紧绷的坚毅弧度来。
　　金发的少年看上去快要抓狂了。

　　“宇智波佐助你敢再幼稚一点么！难道说现在你还在生气？！”

　　名为宇智波佐助的对象巍然不动。

　　“你毁了我郊外番茄园一日游的参观门票。”
　　半响他幽幽地开口，声音坚硬如铁。

　　“那是谁先删了我手机里的一乐拉面电子优惠券！”
　　明显提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对面人的声音直接提高了个八度。“就因为这个从今天出发的时候开始到现在，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说话了！就算说是你是有意的我是故意的，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也该消气了吧！有完没完了？”

　　“我气的不是这个。”佐助说着走上前去，伞面一个轻移就把对面跳脚的金发少年完全罩了进去，他认真看着对方天蓝色的眸子。“我在想如果不是因为你发现优惠券被删的时候太过于激动，而把自己手机甩进了水里。是不是到现在为止你也不会来跟我说话，要知道你同样也一天没开口了，鸣人。”

　　如果此刻有第三个人有幸在现场围观的话，一定会忍不住捂脸感叹这年头的笨蛋情侣真是太尼玛闪光弹了。但是现在现场并没有第三个人在，只有一个单细胞生物满脸诚恳地认真说道，“佐助你的生气理由真是比想象中还要神奇。”

　　黑发的少年低着头没理他，只是单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鹿丸给的地图是绝对不会出错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份地图已经过期了。按最新的电子导航来看，我们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就是到达可能有点麻烦。”
　　“你说的麻烦是？”
　　佐助抬头往上看，鸣人下意识追寻着他的目光扭过头去，视线穿透了密林落在高处露出的点点白石小径上。一眼望去，蜿蜒的阶梯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尽头。

　　“麻烦就是路有点远，我们得先爬上去。”

　　朱红的鸟居坐落在山路的尽头，衬着阴沉沉的天色，显得越发鲜艳明媚。
　　鸟居后头坐落着一处小小的神社，分不出是哪年哪时的样式，神龛前方摆着小小的净手台，台内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点点香烛的碎屑。这座建筑的模样看上去既像神社又像庙宇，好似因为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便连建筑都随心所欲了起来。
　　但不管是什么样式，总归还是个正规的宗教场所。
　　不断滴着雨水的门前屋檐下，坐着手持佛珠的老年居士。他双眼微阖，一动不动，似在假寐又似在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耳朵动了一下，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最后他站了起来，鸟居前面慢慢浮现出两个年青人的样子，为首的那个一头灿烂的金发，一身标准的登山休闲打扮，落后几步的那位一头黑发，衬衫领口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方一颗扣子。两个人看上去都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浑身青春洋溢，应该是结伴出游的学生。
　　很快，那两个人就走了进来，看得出漫长的山路耗费了他们不少的体力，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微微喘着气。
　　“请问，这里就是本村神社么？”
　　为首那位像看到胜利的曙光般迫不及待地开口，连眼睛都在暮色中闪闪发亮。“我们是隔壁县的中学生，三天前约好来参观投宿的。我是漩涡鸣人，他是宇智波佐助。”
　　老年居士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转动身体让开了道路。

　　“正是本村。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跟我来，鄙社上下都恭迎着贵客的到来。”

　　鸣人和佐助到达山顶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加上雨天天色本来就不好，因此在他们进入神社没多久，户外的光线就完全暗淡了下去，只剩下浓墨般的黑色。神社里早早就点上了电灯，昏黄近似烛光的光芒柔和地铺满了整条走廊。老年居士缓步在前方引路，两位青年人跟在他身后，感觉像是进入了某处迷宫。
　　“没想到外面看起来那么小的地方，里面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啊。”鸣人四处打量着啧啧称奇，从刚才他就觉得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打转，每扇拉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偏偏行走的身体又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正在移动。被雨水打湿的衣服黏糊在皮肤上产生了不适感，他下意识回头去看佐助，对方的裤脚也沁上了水痕，但却如毫无所觉般，完全没露出难受的表情。
　　不过他原本就是个面瘫，看不出表情来也是正常的。从进门开始佐助就又闭上了嘴巴，看上去没有意外的话，直到离开这条走廊，他都不会讲一句话。
　　“客人们初次来到云隐村，恐怕会觉得很不习惯吧，这里整年都在下雨，湿气会让习惯阳光照耀的人们发疯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客人的不自在，前方的引导员主动地跟他们攀谈起来。鸣人看看佐助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只好自己接过话头。
　　“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进山的时候看到山外阳光灿烂，突然就变成了云雾和雨，还是有点被吓到啊。”
　　“这就是云隐村的特色，年轻人都争相外出了，现在也只有我们这些老年人才会守着这里，好在现在经常会有像你们这样年轻的客人进山，不然真会觉得偌大的世界只剩下我们这群死气沉沉的家伙了啊。”老年居士感慨般说道，“今年的雨雾太大了，这个月来你们还是第一批来访的客人呢。”

　　“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么？”

　　佐助问道，居士有点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会突然开口。

　　“是的，今晚只有你们两位客人。本来以为人会多些的，毕竟今晚是献祭之夜。”

　　“献祭之夜？”

　　这次插话的是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