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冠》花湘

5、 魔气

　　清离在拈花楼吃了饭，顺带打包了两份，一份给清松放在门前，一份拎了往小牧那去。清离一边走一边感叹自己还真不是养孩子的料，这都下午了，可别把那孩子饿坏了。
　　依旧是翻墙进去，这回清离直接进了屋，小牧正坐在炕上发呆。看见清离，有些怯怯的。
　　清离冲他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我给你送饭来啦，快来看看都有什么菜。”说着从食盒里端出个盘子，“酱焖肘子！嘿嘿！可好吃啦！还有米饭，快过来。”
　　小牧没动，表情有些倔强，“我娘为什么不回来。”
　　清离叹口气，“你娘去找你爹爹啦！你太小没法带着你一起去，所以把你交给我照顾了。”
　　“你胡说！娘说我没有爹爹！”小牧瞪眼道。
　　“是人就有爹，你娘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爹住的太远了，怕你不听话自己跑去找他。”清离编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是吗？”小牧有些疑惑。
　　“当然，你看看你隔壁家的孩子哪个没有爹。”
　　“可是我娘什么时候回来。”
　　清离拽住小牧的手，将他拉过来，“等你长大了，她就回来了，快点吃了饭，我带你去你娘走的地方给她磕个头，她就一定会回来的。”
　　小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晏湖上的画舫悠悠的在湖面上荡着，昨日这里发生的事情并未影响了年轻公子们寻欢作乐的好心情。
　　小牧跪在晏湖边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清离将他拉起来，让他去一边等自己一会儿。
　　湖水依旧平静，清离站在湖边，好似自言自语道：“你看到了，你的孩子好好的，小牧我会帮着照看，你也该安心的去吧。”
　　“多谢仙姑，我心愿已了，望仙姑对这孩子多加怜惜。”一个声音从水中传出。
　　“嗯，一路走好，各有缘法，不必留恋。”清离抬手掐了指诀，嘴里念了段往生咒，直到水里的鬼气消失，清离才肯定她走了。
　　昨日湖边欲拖珊儿入湖的就是这个水鬼，芊娘。她前日晚上因侍候不周被那个陆元吉推下晏湖，活活淹死。她死后执念太深成了水鬼不能离开晏湖，她也不愿离去，因为家里还有小牧，她六岁的儿子在等待她回家。她担心小牧饿着、冻着，她已经成为水鬼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焦躁不安。
　　那陆公子第二天又来了画舫，她想报复，可他身上有让她不能靠近的东西，刚好昔日好友珊儿被陆元吉胁迫，她才出手搅合一番，希望能让陆元吉罢手。刚好清离在附近，她自知敌不过，便诉于实情，并苦求清离帮她照顾小牧。
　　芊娘一生命运悲苦，十几岁的时候被父母卖到青楼，虽身陷泥沼，还是收养了被抛弃的小牧，一个身如浮萍的妓子收养一个弃婴，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芊娘如今身死，却依旧放不下那个孩子，两人虽无血缘之连，却更胜血缘之情。清离犹豫许久才答应下来。
　　芊娘心愿已了，清离便要助她投入轮回，但她离开前想再见小牧一面，清离应允，所以今日清离才带小牧前来。

　　“今日又遇到了姑娘，真是好巧。”
　　一个清朗声音传来，清离回过头，看到昨日拉自己一把的紫衣公子正朝自己翩翩走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让偏寒的英俊脸孔看起来少了些许冷硬。清离朝他礼貌点点头，“确实很巧，不过在下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那公子似愣了一下，随即释然，抬手道了声“请”。

　　第二日清松出关，他将自己憋在屋子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还好这一炉出了两颗极品延年益寿的灵丹，清松心情甚好。走到正屋却看到清离坐在自家门槛上出神，遂走了过去。
　　清离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清松一眼，道：“这次成果如何？”
　　清松矮身边坐到清离旁边，边举起两个手指头在清离眼前晃，“两颗极品，不错吧。”
　　“老头儿，行啊你！”清离赞叹道。
　　“嘿嘿！那是当然。”清松十分得意，又转过话头，“对了，忘了问你这次下山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说有吧，还真有这么一件事儿。”清离懒懒道。
　　“哦？何事？老头儿我可能帮得上忙。”
　　清离眨眨眼，“不成，师傅说别人帮不上忙的。”
　　“到底何事？”清松有些着急。清离抿抿唇，吐出两个字。
　　“情劫？”清松打量了清离一眼，不以为然道：“我看就你这随了师傅的精怪性子，要渡劫的八成是被你看上那人吧。”
　　清离恨恨瞪了清松一眼，随即指着斜对面的三清阁道：“老头儿，你看人家生意那么好，咱这怎么这样冷清？”
　　清松一噎，冷哼一声：“还不是我经常出门寻么炼丹的的材料和丹方不在铺子里，不然哪轮的上他们。”
　　清离哼哼：“估计还因为您这又臭又硬的倔脾气，要不咱这风水铺早就扬名千里啦！”
　　清松作势扭头就要找拂尘揍人。
　　清离忙陪笑给清风顺毛，“我开玩笑的，不生气不生气哈，跟你说件好事，你闭关这些日子，帮拈花楼捉了回鬼，赚了一百两……。”
　　“平分。”清松冲清离摊着手理所当然地说。清离差点没噎着，“平分的事好说，不过还有第二件事。”清松看着她没吱声，清离将芊娘和小牧的事儿说了。
　　清松叹口气，喃喃道：“既然带回来了就养着吧，毕竟只是个小娃儿。”
　　“嗯。”清离应声。
　　突然两人面前出现了好几双脚，顺着脚往上是几张严肃的侍卫脸。
　　“你们可是这风水铺的道士？”带头之人问道。
　　清松站起身道：“正是，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齐王府传唤，和我们走一趟吧。”说着不由分说欲将二人带走。
　　清松冲着想张口的清离摇摇头，清离按耐下来，与对面三清阁的那位俊俏道士一同被带离此地。

　　齐王府坐落在皇城东侧，原是当朝天子做太子时的府邸，如今赐给了齐王，可见对齐王的看重。齐王行五，年十七，是当今皇后之子，与宣威将军的嫡女订了亲。而三皇子端王是敏贵妃之子，比齐王长了五岁，与王妃育有一三岁的女儿。而这太子之位是立嫡立长朝中各有说词，至今没有定论。
　　清离站在齐王的卧房外，周围站了几十个道士、巫师，都在等待为齐王‘看诊’。据说齐王今日早晨得了怪病，先是双目失明，而后昏迷不醒，宫中御医也看不出名堂来，有人说是中了降头，府里这才将京城里的道士、巫师都请了来，同时张贴皇榜寻有能之人。
　　如今道士一波一波的往里进，又一波一波的唉声叹气的出来，竟似无人能有办法解决。
　　清离捅了捅身旁的清松，小声道：“依你看是怎么回事？”
　　清松也皱眉摇头，道不知。
　　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除了清松、清离，所有道士都进去看过了齐王，有些也施了法，没有一个成功救醒人的。王府管家急的团团转，侍卫们的脸色也难看得很。
　　清离走在清松旁边入了齐王的内室，绕过屏风，步到床前，清离一愣，心道‘竟是他’。如今齐王虽昏迷在床上一动不动，可从外表上看并无什么不妥，好似正在酣畅入眠。
　　清松伸手掐了一个诀儿慢慢往齐王眉心注去，可他一丝反应也无，竟被封了五感，清松一顿又重新掐诀，左右两手分别抵住齐王的太阳穴，静待一刻钟，齐王身上慢慢涌出了一层黑色薄雾，清离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层如烟般黑气，没错，那正是魔气。
　　清松额上已经见汗，清离并未犹豫，抬手放出寅魔锁，那看似普通的红色线绳如一条灵活的贪吃蛇将魔气慢慢吞吃干净，清松也同时收手，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魔已千年未降临人间，更不要说魔气。如今魔只存在于一些久远的古籍之中，要说见过，那就只有几个活愈千年、踪迹难觅的散仙，恰好清松和清离的的师尊大人便是一个游历人间的千年散仙，而清离身带魔魂，清松也是知晓的，所以两人和这魔气也算是有缘分。
　　齐王被魔气封了五感，意识困于体内受魔气滋扰，清松施法将魔气逼出，清离同时祭出寅魔锁将困住齐王五感的魔气吸收，便算是完事了。
　　候在一旁的老管家急不可耐的上前询问，清松边擦汗边道：“王爷的意识需要慢慢恢复，半个时辰就可转醒。”
　　清松清离入内不过一刻钟，便将齐王救了回来，老管家难免另眼相看，心里多了一份敬重。可人没醒来并不放他俩离开，清离无奈留在外间等人醒来，老管家安排了房间让清松去休息，清松刚刚施法，虽时间不长，但是并不轻松，身体疲乏，便留下清离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