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朵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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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竹哥哥！晏竹哥哥！”
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客房门口，一边脆生生地叫着一边“咚咚咚”地敲敲门。敲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晏竹哥哥？”
兔子试探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却见房中空空，床铺平整如新，哪有青年的身影。
“该不是走了吧……”兔子瞬间消沉下去，耷头耷脑地往外走。
屋外院子里正在洗菜的妇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问:“你刚刚嚷嚷啥呢？”
兔子没精打采地说:“娘，晏竹哥哥不见了。”
焦维琳“扑哧”笑出来，“傻丫头，大夫今天清早便出门说是去帮天恩他奶奶抓药去了。”
“真的？”
“娘什么时候唬过你。”
“那焦奶奶呢？现在怎么样了？”
“早醒了，现在精神好着哪。”
兔子的嗓音于是又快活起来，“我就知道晏竹哥哥是好人，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
焦维琳把手里的几捆菜塞给兔子，在围裙上抹了抹水，笑道:“去，帮娘把菜择下。”
兔子应了一声，搬了个小板凳坐到院子里低头就开始择菜，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来着问道:“娘，你中午是不是要做顿大餐啊？”
焦维琳正拎起自家的几只鸡挑挑捡捡地看，答道:“是啊，大夫心好帮我们，我们当然要好好招待人家。”
兔子就“嘿嘿”笑了一声。
当娘的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什么心思，焦维琳当下就又气又笑地摇摇头，“小馋鬼。”一边拎起一只鸡问，“兔子你觉得这只怎么样？”
兔子抬头看她手中那只扑腾个没完的母鸡，还没来得及说话，焦维琳就自己摇了摇头道，“不行，这鸡老了点。”说罢放下手里这只把旁边另一只提了起来。
兔子看她半天没个主意，抽了抽嘴角说，“就这只算了，别挑了。”
焦维琳犹豫了下点点头，“也好，虽然比刚才那只小了点但是挺肥的，中午炖个鸡汤。”
兔子抿唇沉默了会，小声开口，“娘，中午的鸡汤我不喝了，留给焦奶奶好了。”
焦维琳愣了下，欣慰笑笑，“娘知道你心好。这鸡是招待大夫的，过两天娘再专门给天恩奶奶炖只。”她提着鸡向后院里走，嘱咐一句，“娘去宰鸡，你在门口守着，要是大夫回来了知会我一声。”
兔子“嗯”一声答应下来，低下头去继续择菜，一边思维就开始漫无边际地发散出去了。
不知道焦奶奶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娘说已经没事了，可是毕竟只是被扎了几针又没服什么药，就算晏竹哥哥说他是万花谷出来的医生她也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嗯……等一会儿择完菜了就悄悄地溜到天恩家去看一看好了。
她这么想着，手里动作加快了几分，没一会就把菜择完了。兔子把菜放进篮子里拿进厨房，扒在窗户边向后院看了一眼，只看见焦维琳已经用开水烫过鸡正在拔鸡毛，周围满地的鸡毛。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厨房，鬼鬼祟祟地踮起脚溜出了院子。
就干这么一次，娘不会骂她的。
兔子自我安慰地这么想着，做贼心虚地一边支愣着耳朵听着身边的动静一边小步跑向不远的天恩家。到了天恩家院子口，她刚刚想开口，眼睛一尖看见门前一高一矮挺眼熟的两个身影，赶紧捂了嘴放慢脚步从院子外绕了一圈躲到了棵大槐树后，屏息把自己藏起来。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兔子咂咂嘴心道。实在是来得时机不太好。
“凭什么我不能学？！”天恩的还没变声的少年音此刻听起来尖锐又愤怒。
花晏竹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你不行。”
“你都能教兔子医术，为什么不能教我武功？”天恩语气忿忿，“凭什么？！”
兔子躲在树后看看不清那两人的表情，听得天恩这么说眼睛瞪得滚圆心里惊道：晏竹哥哥竟然还会武功么？
她偷偷从树后探了探脑袋窥向花晏竹，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只见花晏竹摇了摇头，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愉，“就冲着早上你偷偷摸摸地跟在我后面我就不愿教。”
天恩似乎是语结了一会，声音稍微低了些，却依旧是恨恨道，“那还不是只跟踪了你一小段就被发现了。要不是我跟踪你，也不会发现你会武功。”
他的声音软下去了点，带了点央求之意，“我求求你，教我武功吧。”
“呵。”花晏竹一声嗤笑，清润的嗓音里终于带上了一点嘲弄与不屑，“行了，如你这般心术不正，便少在我面前玩弄这套吧。”
心术不正？谁？天恩哥哥吗？怎么可能呢。
兔子又惊又疑，却见花晏竹的视线如剑锋利，倏忽向槐树这边扫了过来。她吓得赶紧一缩脑袋，鸵鸟心态地想继续把自己藏起来，花晏竹已经笑着开口了。
“兔子，别躲了，我知道你藏在树后面。出来吧。”
兔子脸一红，别别扭扭地站出来，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偷听被抓到真是尴尬得要命，早知道就不从家里跑出来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一边偷偷抬眼去看面前两人的表情。
花晏竹一派云淡风轻，脸上依旧是微微地带着点俊朗笑意，和昨日见到的并无二样。倒是天恩……
兔子吐吐舌头。她还从未见到过天恩哥哥的脸黑成那样。
天恩早在看见兔子从树后站出来之时就变了脸色，见她目光游移地看向自己，面上更是一沉，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便跺脚回了屋里，把门“哐”一声甩上了。
“哎？天恩哥哥？”
兔子见天恩如此慌了神，几步扑到门前“咚咚咚”地敲门，眼泪就跟着扑簌簌掉了下来，“天恩哥哥对不起！兔子错了！天恩哥哥！”
“别哭了。”
她正哭得难过，旁边黑紫色的袖子就伸过来虚虚扶了她身子一把。她眼泪汪汪地抬头，便见花晏竹叹了口气，道：“以那孩子的性子听不进去的。你这么哭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兔子QAQ脸看着他，抽抽噎噎道，“我就是想哭啊！”就势抓着手边的布料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完才觉得手感不对。
……好像扯错人的袖子了？这面料这手感这颜色都不像是自己的……吧？
兔子哭声噎住了，袖子的主人也彻底僵住了，脸上明明还挂着刚刚温柔安慰的笑，身上却居然出现了实质化的阴影。
兔子：“……”
花晏竹：眼神已死。
兔子“哇”一声松开他的袖子，一连倒退几步然后拼命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见花晏竹还维持着石化状态，她又赶紧举起自己的袖子给他擦袖子上的那块水渍。
花晏竹摇摇晃晃几下，终于虚弱地开口：“算了。”
兔子：“？”
花晏竹整个人都蔫了，平日里谪仙似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痛心地看了眼自己的袖子，也不知从哪抽出把匕首，利落地就把糊满兔子眼泪鼻涕的那一段给裁了。
兔子惋惜地“啊”了一声，特别心疼地小声道，“好浪费。”
花晏竹右手一转，匕首便失了踪影又被藏了起来。他没好气地道，“已经脏了。”
兔子不服气地说，“洗洗就好了嘛。晏竹哥哥要是觉得自己洗不干净的话，让兔子来洗就好了。”
花晏竹：……他是不是被个六七岁的小毛孩鄙视了？
他叹叹气，摸摸兔子的头，语气深沉，“兔子你不明白。”
兔子迷惘：“……啥？”
花晏竹：……他要怎么才能跟这么个小丫头解释什么叫“洁癖”？
“……还是不说了吧。”花晏竹背影萧瑟地转过身朝院外走，“回去吧。”
兔子一头雾水地正要跟上，忽的又止住了脚步，折回去偷偷摸摸地把地上被花晏竹割下舍弃的那段衣袖捡了起来。
已经走出院子的花晏竹余光瞥见兔子这么个动作，眼角又是抽了抽。
兔子压根不知道她自以为隐蔽的动作被花晏竹瞧了个正着，把那团黑紫色的布料乱糟糟地往衣服口袋里一塞就追了上去，非常自来熟地牵上花晏竹另一只幸存的衣袖。
花晏竹额角青筋一跳，强制性地把自己的目光从兔子脏兮兮的手上移开。
兔子犹自不知地拽着他的衣袖跟着向前走，忽然“啊”了声。
“怎么？”花晏竹问。
兔子苦恼地开口，“忘记问焦奶奶身体怎么样了。”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偷偷溜出来的，怎么一转眼就忘了呢。
花晏竹看她一眼，道：“我今早已为焦大娘煎了药汤照看其服下了，现在她精神尚佳。”
兔子放下心来，拉着花晏竹的袖子一甩一甩地前进，愉快地道，“晏竹哥哥你真是个好人！你是一定是世上最好的大夫啦！”
花晏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兔子这姑娘没什么心思，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现在又开心起来了。她叽叽喳喳地道，“我娘今天中午炖了鸡汤，晏竹哥哥你一定要尝尝！娘炖的鸡汤可好喝了，特别鲜！还有还有……”
花晏竹但笑不语地听着兔子兴奋的声音，眼神却是慢慢飘远了。
世上最好的医生……吗？
他想起兔子刚刚的话，神色渐渐黯淡下去。
师尊不留情面的训斥又一次回响耳边：“晏竹，你是一个好学生，却不是一个好大夫。”
他不明白。这么多年下来，还是一直都不明白。
就算他已经把《万花秘笈》中的医武双经全修到至臻之境，师尊对他的评价也一样未曾变过。
名满天下的药王孙思邈看着跪立于身前的最小弟子，叹息。
“如今红衣教行踪诡秘，你出谷去枫华谷一带查探一番吧。但愿此行能对你有所触发。”
他恭敬鞠躬，沉声应下。
“是。”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两朵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