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欣主义》祀行澈

2、冷遇

　　舒欣这天晚上睡得并不好，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里是她和孟涵小时候两个人一起过家家的场景，孟涵拿着一捧野花对她说：“小欣，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新娘子？”她一边提着裙子跑一边朝孟涵喊着：“不愿意不愿意，除非你追到我。”她就这么一直跑一直跑，最后才发现后面空无一人，孟涵根本就没有在后面追她。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她选择了一套米白色的连衣裙，没有过多的修饰，像一朵素雅白净的白莲，静静地绽放。妈妈给她系上一条同色系的丝巾，从镜子里看着女儿落落出尘的脸，脸上笑得很灿烂，但是舒欣却从母亲的笑容里读出了一股哀伤。
　　“孟涵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刘芸抚着女儿的头发。
　　“走吧。”舒金鹏从书房走出来，径直出了大门，舒欣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刘芸默默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却压不下心里的忐忑。
　　汽车开进了孟家别墅的大门，孟家的园子很大，从正门开到别墅门口需要十多分钟，来迎接的是孟家的佣人。
　　“是舒先生吧，真是不巧，孟先生刚好有急事出去了一趟，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佣人把父女俩请进客厅，阿姨泡上茶端上来，茶是上好的龙井，茶具出自名家之手，碧绿的茶叶在陶瓷茶杯中浮沉，客厅的液晶电视正播着本地的新闻。
　　“你们孟少爷呢？”舒金鹏问道。
　　“孟少爷跟同学出去，也没这么早回来。”佣人恭敬地回答。
　　“看来是我们来得不巧了。”舒金鹏叹了口气，舒欣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的景色，孟伯伯喜欢养花弄草，现在天气回暖，庭院里的花开得五光十色艳丽非常，让人看着就心生愉悦。
　　“舒先生您稍等一下，我去给先生打个电话问问他何时回来。”
　　“那就麻烦你。”舒金鹏在沙发上坐下，品起了茶。
　　“不客气。”
　　两分钟后佣人过来回话，说先生半小时之后就到，舒金鹏连忙表示不必着急。
　　一个小时后，依然只有父女俩静静地坐在孟家的客厅里，舒金鹏茶杯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
　　佣人说孟先生遇到的事情比较棘手，恐怕还需要个把小时。
　　两人从中午一直等到傍晚，依然不见孟昶广的身影，仆人礼貌地问两人是否要留下来吃完饭。
　　舒金鹏终于站起来：“孟先生这么忙，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共富贵者不能共患难了，孟昶广今天这是变相地说明了两人的地位尊卑，他现在是求人办事，不得不卑躬屈膝，所以孟昶广让他等，可即便他低头了，孟昶广也未必肯帮忙，所以他避而不见。
　　舒欣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淡淡，说不上是难堪还是暂时松了口气。
　　父母俩刚一起身准备告辞，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的汽车引擎声，舒金鹏走到门口，见孟涵的红色敞篷超跑在门口稳稳地停下，他刚要笑着招呼，转眼又咽了回去——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副驾驶座。
　　“舒伯伯，您怎么来了？”孟涵从车上下来，走到另一边先去给女士打开车门，女孩子下了车，在舒金鹏跟前怯怯地跟着叫了一声“舒伯伯”。
　　“女朋友？”舒金鹏虽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了出口。
　　孟涵对视舒金鹏审视的目光，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舒欣这时候从门口出现，她先看到孟涵似乎带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当她看清这个人是欧思萌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我今天是来找你父亲的，可惜不凑巧赶上他正有事忙着，我跟小欣就先回去了。”舒金鹏拍了拍孟涵的肩，这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世侄正儿八经地穿上西装也已经像模像样了，半生强悍的他，此刻像被故友和世侄有意无意地甩了一耳光，却还要女儿陪着一同难堪。
　　舒欣跟着父亲上了车，临走前望了孟涵和思萌一眼，正好看见欧思萌挽上孟涵的手臂，感觉到她的视线，她朝她笑了笑。一个是自己的好友兼室友，一个是青梅竹马她要嫁的人，两个人多少次在她眼皮底下泰然自若地相处，以至于她竟没有看出半分端倪，差点送上门来拆散有情人自取其辱。
　　她看着驾驶座上紧锁住眉头的父亲，突然发现他的鬓角竟然长出了好几根白头发，父亲顺利了半辈子，这回是真的碰上坎儿了。
　　“爸，别担心，我们明天再来找孟伯伯说说，你们毕竟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孟涵已经心有所属，孟伯伯应该也会给你几分薄面。”舒欣轻声说道，其实她心里清楚，孟伯伯今天的避而不见已经表明了立场。
　　“要给今天就给了，我舒金鹏难道就他一个有头有脸的朋友，还得看他脸色！”舒金鹏的声音不稳，紧握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指关节泛白，带着些微的颤抖。
　　舒欣不知道如何接话，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父亲，只能转过头静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她知道，舒家为她建立的那层保护罩已经快要支离破碎，她却不能为家里做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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