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欣主义》祀行澈

19、不速之客

　　这日舒欣从学校回来，听见父亲在书房里似乎在与人争吵，楼上父亲的声音显得怒不可遏，而对方像是理亏，忍气吞声并不大声反驳，只是偶尔顶撞几句，她看见母亲刘芸在客厅里神色凝重地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上楼去。
　　“妈，出了什么事？”
　　刘芸正要回答，楼上书房里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却突然爆发出咄咄逼人起来，大约在说什么“你不仁我不义，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拖你一起下水，你以为你就干净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也沾染一身腥，咱们好兄弟就在牢里头再见”之类。
　　舒欣和刘芸面面厮觑，虽然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却都觉得这人怕是来者不善，不会善罢甘休，忧心忡忡地看着楼上，过不多时，只见一个矮个胖子从书房出来，泄愤似的狠狠关上书房门，蹬蹬蹬地一路下了楼梯，看到母女俩恶狠狠地瞪了眼，便叫骂着走了。舒欣只觉得这人面目可憎，心里很不痛快。
　　“这就是那个刘经理，要不是他挪用公款，你爸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危机，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求你爸救他，真是不要脸。”刘芸恨恨地说道。
　　舒金鹏这时正从书房出来，见到舒欣母女，脸上的表情却不是愤怒，而是满面愁容，舒金鹏跟这刘金生本是极好的兄弟，刘金生自打他创业伊始就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刘金生以前人品不错，头脑也好使，给舒金鹏出过不少主意，这几年有了钱竟然在外面养了个小的，很是刁蛮任性，这刘金生又十分宠她，想要什么都给她买，大把大把的钞票都砸在那女人身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跟吸鸦片上了瘾似的，最后鬼迷心窍，拿公司的公款去给那女人买奢侈品，最后终于被发现东窗事发，他卷了钱一走了之了倒还好，好不容易填平他留下的坑，他竟然又回来了，说之前的钱全被人给骗走了，想要老朋友接济接济继续跑路。做生意的，难免有些会走些偏门左道，偏舒金鹏也干过一两件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刘金生握在手上成了把柄，要是他作为人证再添油加醋一番，保不定也得有牢狱之灾，名誉受损事大，可是又不甘心被要挟，况且刘金生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百万，他才刚解决公司亏空，哪有这么多钱，实在是没有办法，眼下激怒了刘金生，真不知道他狗急跳墙会作出什么事来。
　　“爸。”舒欣叫了他一声，最近公司事情不断，父亲肩上的责任那么重，这段时间过得实在很辛苦，偏偏自己不仅帮不上忙还总是添麻烦。
　　“金鹏，怎么回事？”刘芸也是一脸担忧地望着丈夫，她觉得丈夫原来是个十分意气风发的男人，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他也觉得疲惫了，他自己没发现，他叹气服老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没事，吃饭吧。”舒金鹏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怕无端引起刘芸和女儿的担忧，只是两人看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也实在难受。
　　忧心忡忡过了两日，这天舒欣在学校接到刘芸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虑：“小欣，今天来了两个自称是检察院的人，把你爸带走了，怎么办？”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开，舒欣也一时慌了，过了好久才镇定下来，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跟刘经理有关系吗。”
　　“具体你爸也不肯跟我细说，肯定是那姓刘的告发了什么，说是要立案调查，好不容易摆平了之前的危机，没想到又闹出这么多事情来。”刘芸一向精明，此刻也慌得没了主意。
　　“妈，你先别急，他们只是请爸爸协助调查，事情也许并没有那么严重，我现在就回家，爸爸有没有在检察机关认识什么人，托关系问问，看看有什么办法可想。”
　　“你爸认识的那都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什么交情，而且之前公司出事，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我看还是要政衍出面，他的面子是一定会给的。”刘芸突然想起了周政衍，才总算找到一丝希望，以他的身份地位，跟什么市长局长都是时常来往的朋友，想必帮得上忙。
　　舒欣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这时觉得自己知道的人里面或许也只有周政衍有这神通，于是只好答应了刘芸，说就去找周政衍帮忙。
　　本来想着打电话，可是现在自己有求于人，亲自上门才能显示足够的诚意，猜想这个时间周政衍应该是在公司，不如去他公司找他。
　　到了公司楼下，接待的还是上次那位前台小姐，对她似乎有些印象，但是仍然拦住了她问她有没有预约。
　　舒欣老实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
　　“不好意思，今天总裁有个很重要的会议，会持续很长时间，所以没有预约的人今天一概不见。”那位小姐礼貌地回答道，连请示都省略了。
　　“那我打电话给他。”舒欣无奈地笑笑，看着前台小姐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可思议，似乎在猜测她跟周政衍的关系，周政衍被媒体大肆曝光的绯闻女友就有好多个，这一个从来没有在报纸杂志上的八卦新闻上看到过，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直接给总裁打电话。
　　舒欣看前台几个小姐都齐刷刷地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有些尴尬自己，想到周政衍现在应该正在开会，可能不方便接电话，舒欣听铃声响了几下就决定挂了电话，免得打扰对方，但低沉的男声在她挂电话的前一刻及时传了过来。
　　“那个，我有事找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我在你公司楼下。”不知道是因为前台三人灼灼的目光，还是因为自己有求于人，舒欣竟然觉得有些紧张，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一句话。
　　“我在开会，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吧，很快就好。”周政衍的声音稍稍压低，但没有丝毫被打扰的不悦。
　　“呃，那个，她们说我没有预约——”舒欣有些尴尬，没有说出后半句她们不让我上去。
　　“我知道了，我会交代他们。”
　　“那，你忙吧，再见。”挂上电话，舒欣觉得心口一阵砰砰地跃动，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那晚上那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吻，脸上又一阵发烫。
　　过了不多时，却看见林秘书亲自下来了，舒欣以往见过几次林秘书，但都没正面仔细看过他的长相，现在看他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一副金丝边眼镜，容貌温和而出挑，虽然不苟言笑，却也是十分出色的职场精英美男的形象。
　　看到林秘书，前台的三位小姐都羞涩地躬身问好。
　　林秘书点头致意，舒欣正想跟着林秘书进去，林秘书却站着不动了，朝门口的三位介绍道：“这位是总裁的未婚妻舒小姐，下次她来就直接让她上去吧。”
　　那三个人一时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等舒欣跟着林秘书进了专用电梯，才回过神来。
　　“林秘书刚才说什么？”
　　“说她是总裁的未婚妻。”
　　“什么？总裁要结婚了？！”
　　“天哪，我的男神，你都还没有看我一眼，怎么能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的坟墓？”
　　“你想太多了吧，就你这样，只能给总裁当保姆吧。”
　　“当保姆我也愿意啊。”
　　……
　　舒欣跟着林秘书坐直达电梯上了顶层，林秘书带她进了周政衍的办公室，自己合上门退了出去。
　　办公室朝南是两面巨大的落地窗，站在透明的玻璃内侧，看着脚下仿佛悬空的高楼，后背一阵悚然，从这个高度看，地上的行人和车辆就像小时候过家家玩的积木，显得很不真实。室内有着一股淡雅的紫罗兰香，一套楠木办公桌椅，一个相同材质的巨大书架上放满了厚厚的砖头一样的书，另一侧是一排透明的橱柜，放置一些昂贵的收藏品。
　　舒欣的目光被橱窗里的那把小提琴吸引，凭着以前学习音乐的那一点素养，即便不是专攻小提琴也能看出这把琴的价值不菲，上乘的木料，细腻的漆料，完美的弧度，精细的雕刻，舒欣打开橱窗，取出小提琴，果然看到上面刻着斯特拉迪瓦里的拉丁名，即便是不会拉琴，握着这样一把传世名品也会有一种触摸着沉甸甸的音乐灵魂的感觉。
　　“别乱碰！”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