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爱之名》晏语菲菲

5、打球

　　杭语茉这方的证据不足，当事人希望在找到那份借据之前争取与对方庭下和解，但是对方诸多推脱，从最初的消极应对，到现在的避而不见，杭语茉十分头疼。还好，言仲逊在国内也算有些人脉，打听到这个周末对方会在某个高尔夫俱乐部打球，杭语茉找出运动装，决定前去堵人。
　　周末，云舒风淡，阳光明媚，是个适合运动的好天气。
　　言仲逊的银灰色奔驰停在小区外面，白色的运动衫衬得他眉目更加温和，杭语茉上车后他随即递来早餐——一碗外带的皮蛋瘦肉粥加一盒小笼，笑道：“待会儿有场硬仗要打，体力不充沛可不行啊！”
　　杭语茉笑着点点头，接过来慢慢吃着。他车开的很稳，不用担心汤汁会溅出来。
　　到了目的地，杭语茉抬头看到地名时微微有些晃神，言仲逊在一旁解释：“这是华度旗下的，自从季度卸任华度CEO之后变得空闲而神秘，不知多少人想拜见他，所以他常去的地方就变得很火爆了。”
　　这个高尔夫俱乐部，正是季度常来的地方之一。
　　两人正准备进去，言仲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他接听之后，神色变得异常严肃。挂断电话，十分抱歉的说：“忽然有事……”
　　杭语茉连忙说：“没关系，你有事先忙，我自己能搞定。”
　　言仲逊看了眼里面，正要说什么，电话又响了。他匆匆说了句：“我处理好了再来接你。”便一边接电话一边上车，杭语茉独自走进了接待大厅。

　　虽然时间尚早，但已有不少人进场了。
　　杭语茉坐在球车上，搜索着目标人物，很快，她就看到了那个奋力挥杆的男人。走过去时，她换上了一副职业笑容：“赵总，你好，真巧能在这里遇到。”
　　赵总不悦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倨傲：“你谁啊？哦，嘉和的小律师，能被你追到这儿来，可不是巧合吧！”
　　旁边的人笑道：“赵总可真是艳福不浅，有这么漂亮的律师小姐追呢！”
　　赵总并未理会调笑，看她只有一人，更是不屑：“姓言的没来？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杭语茉依旧浅笑：“言律师有事不能来了，不过，我是这件案子的主律师，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总就转身走了，径直上了球车。杭语茉一愣，连忙跟了过去。
　　跟着赵总逛了大半个球场，出了一身热汗，还是没让对方停下来听她说话。直到一轮球事结束，赵总他们进了休息厅。杭语茉还想跟进去，却被人拦了下来。
　　“杭律师，你越过我来找我的当事人，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啊！”是万成的方谦和律师，也是杭语茉这次的对手。
　　杭语茉叹了口气，说：“方律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雇主比起您来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还没排期上庭，仍在庭前调解阶段，我只是代表我的当事人请求庭外和解的。”
　　方谦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斯文款款的说：“我早就提醒过杭律师了，我的当事人不接受庭下和解。”
　　“如果我方找到了那张借据呢？”杭语茉决定诈他一诈。
　　方谦和却丝毫不为所动，笑着说：“杭律师，这案子极其简单，涉案证据并不多。咱们对对方手中的证据心中都有数，如果真找到了那么重要的证据，你怎么还会来找我的当事人呢？”
　　杭语茉咬唇不语，这时，赵总又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方谦和，问：“你跟唐总一块儿来的？”
　　方谦和除了是赵总的代理律师，还是唐盛集团的法律顾问，这一点，杭语茉并不知晓。
　　“赵总，唐总那人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不会因为我是他公司的法律顾问就卖我人情帮您引荐季太太的。”方谦和的语气颇为无奈。
　　赵总撇撇嘴，目光投向远方，杭语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僵住。
　　正向休息室走来的除了季云开和江菲夫妇，还有……带着女伴的唐竞尧。
　　原来方才方谦和口中的“唐总”就是唐竞尧。

　　人群走近，季云开正殷勤伺候着江菲，江菲对杭语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唐竞尧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就像看陌生人那般，继而搂着身旁那身材火辣面孔妖艳的女人进了私人休息室。
　　“杭律师认识季太太？”赵总饶有兴趣的问。
　　杭语茉实话说道：“季云开法官是我在斯坦福上学时的学长。”
　　赵总眼中闪过精光，摸摸下巴：“原来杭律师还是名校毕业啊！”顿了顿，他又说：“这样，如果你能在季太太面前帮忙引荐一下的话，我会考虑和你们庭下和解的。”
　　杭语茉怔住，却迟疑道：“可是我和季太太并不熟悉。”
　　她的迟疑却被方谦和打断：“赵总可是很难开口给人机会的。”
　　杭语茉想了想，只得说：“好吧，我尽量试试，若是不行……希望赵总和气生财。”
　　赵总不置可否，方谦和却笑了笑，说：“那边是私人地方，我带你进去，你试试看吧！”他的语气如人名，谦虚、温和，可这并不会让杭语茉以为他就是个好对付的人。他在业界的名气，可不是靠名字打出来的。

　　及至走到这群俊男靓女身旁，杭语茉才后悔起来：她与江菲不过第二次见面，如何开口引荐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人呢？
　　倒是季云开唯恐天下不乱——最近实在无聊，在江菲身边找点乐子又难，不如来看唐竞尧的笑话好了。
　　他笑眯眯的说道：“哟，是小学妹呀！你也来打球？你们家言大律师呢？”
　　杭语茉下意识的瞥一眼唐竞尧，正看到他和身旁的女伴低声呢喃，心里没来由的酸涩，面上依旧笑得得体，说：“他有别的事，我一个人在这里。”
　　方谦和主动帮她说话：“我和杭律师正做庭前协调呢！她代表的博宇国际和我这边的腾骏有些……她是来找赵总的。”
　　“哦，公事啊！谈完了吗？谈完了就来一起坐，我记得你的高尔夫是老唐教的，怎么样，这几年有没有进步啊？”季云开扔出一枚手榴弹。
　　这枚手榴弹没惊到别人，却惊到了方谦和，他讶异的问：“原来杭律师和唐总认识？”唐竞尧的女伴也看了过来，眼里明显的敌意。
　　唐竞尧面无表情，杭语茉垂下眼睑，笑道：“方律师莫不是忘了唐总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吗？”
　　方谦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们都是校友。”
　　杭语茉又礼貌的向季云开说道：“学长别调侃我了，这几年几乎没碰高尔夫球杆，怎么挥杆都快忘了呢！”
　　季云开继续扔炸弹：“那就让老唐继续教嘛！他刚才教他女伴来着，姿势不错哦！”
　　杭语茉脸上的笑容微敛，江菲看了眼季云开，表情写着“你别捣乱”。季云开却冲她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休息室忽然之间陷入了沉寂，唐竞尧的女伴不依不饶的发起嗲来：“季官，人家还在这里耶，人家还没学会呢！唐总哪有时间去教别人啊！”
　　季云开一阵恶寒，在江菲耳畔低语：“老婆你能不能把这妖怪扔出去？”
　　江菲气定神闲的说：“你以前不是喜欢这调调儿么？”
　　季云开求饶：“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好不好！”他又看一眼“妖怪”，发现“妖怪”在唐竞尧身上直蹭，唐竞尧的手虽搂着“妖怪”，表情却是老僧入定的模样。再看杭语茉，哟呵，这小脸儿有待研究啊！
　　他站起来，大手一挥：“走，继续打球去！”
　　对于他的精力充沛江菲早已见怪不怪，反正刚才自己也没尽兴，便起身跟着季云开。谁知唐竞尧却没动，似乎不太想打了。季云开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方谦和说：“方律师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小师妹啊？”
　　方谦和笑道：“乐意之极，”又问杭语茉：“杭律师可愿赏光？”
　　杭语茉自然不想留在这里面对着唐竞尧，便点了点头。

　　四人组成新的队伍到了球场上，季云开悄悄跟江菲说道：“我敢打赌，不出十分钟，老唐肯定会追出来。”江菲不理他，他急了：“不信？那就赌一把！你要是输了，今晚我们……”他放低了声音，江菲红着脸狠狠瞪他一眼，不过她也想知道，唐竞尧对杭语茉到底有多余情未了。
　　七分半钟，唐竞尧的球车开了过来，一脸不耐。
　　季云开笑得前仰后合，搂着江菲低语：“我要在卧室天花板镶一面镜子，很大很大的镜子！”
　　江菲面红耳赤，一脚踹了过去，季云开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方谦和绅士十足的给杭语茉示范推球，一面笑着说：“别看季官平时不着调的样子，对江总可是护食的很，你要是在他面前提起赵总，他肯定第一个给你摆脸色。”
　　杭语茉无奈的说：“原来方律师挖了坑给我跳呢！”
　　方谦和笑着推推眼镜，说：“怎会，我是诚心想帮你。不管你有没有在江总面前引荐赵总，只要让赵总觉得你跟江总相处愉快，他就会给机会你和你们坐下详谈，杭律师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
　　杭语茉笑了笑，接过方谦和手中的球杆，一杆就将小白球推进洞中。
　　方谦和抚掌，笑道：“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杭语茉失笑：“你才教了我几分钟？”
　　方谦和故意说道：“我说的名师自然是唐总了，喏，名师来了。”
　　杭语茉愣住，转过身，就见唐竞尧蹙着微扬的剑眉，沐着碎金般的光芒，沉着脸大步而来。即使初夏的暖阳正当空，也融不化他面上的寒霜。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在看到她跟别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心里有团火焰在烧。
　　明明她才是做错事的人，为什么痛苦的，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