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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丽颜不知道灵嫣和希言分开的事情,她以为希言被灵嫣迷惑不浅一定要相助其得道,心中又生一计。
      夜里岑如磋正伏案批阅公文,突然一股香风由窗入室,转过头,一白衣美人立于窗前,岑如磋知道此必为鬼魅精灵,但见女子含情浅笑,身子早酥了半边。
      “你是何人?”
      “妾乃深山灵狐,久闻大人令名,今日特来一睹风采,以解思慕之情。”说着袅袅走到跟前。
      岑如磋虽然色胆包天,但到底来人是妖,身子向后一倾要避开,丽颜恐他逃走,坐到他腿上娇滴滴道:“妾一心只想亲近大人,怎奈大人如此心狠。”
      岑如磋虽是贪生怕死之徒,但色令智昏,也顾不上狐狸鬼魅,起身将丽颜拥入帐子,极尽欢娱。丽颜枕边絮里把他侄子被狐妖所惑的事一一说了。岑如磋起先不信,但听说得有门有眼,也不敢不信,本以为岑湛少私寡欲无心女色,没想到也到底是俗人凡胎。兄长的产业虽已大半到手,但留下的秘籍和奇方灵药始终在岑湛手里不能据为己有。其实岑如切留下的东西希言早已尽抄录给他,希言知道他悟性不够,得到手里也无用,他却觉得是侄子在敷衍他,没有把真东西给他。岑湛找女人无妨,可是把家当玩进去,岑如磋觉得就是在败他自己的家,留在侄子手里自己还有到手的机会,落到别人手里还会吐出来。虽有美人在旁,岑如磋想着那些龙骨,一整夜也不曾睡好,只骂岑湛这个败家子,把好好的家财都填了野狐狸。
      岑如磋把丽颜留在府里一月有余,丽颜有求于他也不敢怠慢,等他饱尽艳福,一日对丽颜讲道:“你且先回去,等我这边安排妥当,自然告诉你地方,到时候你将那狐媚子引出,到了地方自让她在劫难逃,乖乖就死。”
      “怎么个在劫难逃你有注意了?”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你只就等着拿她的皮做暖手吧。”
      “谁要她的皮,你得了好处,不要忘了我。”
      “这个你放心,更好的还在后头。”
      “老不正经。”
      岑如磋早已休书给岑湛母廖氏,告知她岑湛被狐妖所惑,命在旦夕。念及兄弟之义,叔侄之情,要廖氏称病唤其前去南方谈兵,一来一往少说三月有余,趁机除妖,以绝后患。
      廖氏自然千恩万谢,当即写信要希言过去。希言因为灵嫣煎心煎肺,又听闻母亲病重,更加心力交瘁,快马赶赴南方。这边岑如磋派人将林子外面重重围住,又遣十五名道士分在各个方向设坛做法挡住狐狸去路,把林子围的水泄不通,便派人进山浇油防火。他事先没有告诉丽颜,丽颜到底是狐妖,他不至于为了片刻风流招魔入门,还是一起收拾了干净。希言的屋子有法气笼罩,大火难以侵噬。可是其他动物就遭了灭顶之灾,灵嫣化成狐狸拼命的跑,它要告诉他着火了,跑到家门口见房子有光罩罩着,火根本烧不进去,连忙大喊,希望他来救它,喊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灵嫣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绝情,现在它不想逃了,干脆死了算了。正在发愣流眼泪,一个大火浪扑过来,它拔腿飞快的跑起来,他不会这么绝情的,它相信他不会,它要活着出去,找他问个明白。
      路上它见到蛇精化成了原形,一条大黑蛇,足有三丈多长,磨盘一样粗,蜿蜒的在路上飞快的爬,原来蛇也可以爬的这样快,它的肚子被石头荆棘磨的裂了好多口子,现在为了逃命也顾不上疼了;大黑熊的尾巴着了火,它跑起来一点不比狐狸慢,所以连狼都怕它,灵嫣第一次和熊这样接近,紧急关头早忘了彼此间的你死我活,还有其他小动物都在惊恐的逃窜,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哪里可以出去。灵嫣发现自己跑得比以前快了很多,很快就把其它动物甩在后面,可是没有路了,前面都被火墙封住,它住了脚,其他动物在后面见她不走也停下来,大家就这样静静的立着,等待死亡的寂静,因为它们知道回去的路也已经被火堵住了。
      真的要死了,灵嫣觉得它再也见不到他了,他会伤心吗?如果他知道她死了。后面的动物安静的看着火,火焰上映出它们的样子,不知道是火焰的亮光,还是它们眼里的泪珠,它们的眼睛很亮。沉寂了很久,火势越来越大,一个大火浪过来,所有的动物都沦陷在火海里,大黑蛇甩着头,伸着芯子,像是一条转动的套马绳,还起了火,它大叫一声,渐渐全身起了火,黑熊变成了一座大火山,其他动物哀嚎不断,但是都只是黑蛇黑熊的背景乐,即便是死,也不是谁都可以死的惊天动地的。
      灵嫣望着四周惨绝人寰的景象,它恐惧的闭上眼睛,它们做错了什么?它似乎忘了它也在火海之中,过了许久它才发现,它没有着火,火竟然烧不到它。它拔腿飞快的跑,跑出了着火的林子,它见到守在外面的道士,它更加飞快的跑,直跑出几里以外的河水边才疲惫的停下来。
      夜里的月亮很亮,河水里映出它的样子,毛都被熏黑了,狼狈不堪,灵嫣回过头,在这里还能看见远处的火光,它们都死了。灵嫣在水边呜呜哭起来,正哭着,另一只白狐也跑到了河边,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最后干脆把头浸到水里,灵嫣没想到丽颜会逃出来,看到它脖子上的桃木符,它认得那是他做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
      丽颜喘了好一会气,疲惫道:“他给我的。”
      “胡说,他才不会给你。”
      “有什么不可以,他喜欢我,所以才不要你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
      “别傻了,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他怎么会只喜欢你一个。就是你总是缠着他,他才放了这把火要烧死你,他怕伤到我,才给了我这块火焰木。”
      “少骗人,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早叫你离开林子,还用给你木头让你在大火里逃命,作践成这个德行。”
      丽颜见谎话被识破,眼睛一转道:“好吧,算你说对了,他现在连我也嫌弃了,一道要我们这两个想好都烧死,好在我在他那里拿来了这个,否则也死到他手里了。这种负心汉,咱们两个联手,好好整治他一下,你看怎么样?”
      “我才不信他会喜欢你,你敢害他,我饶不了你。”灵嫣说完跑开了。
      “你以为他就一定只喜欢你一个,傻子。”丽颜向它高声喊道。
      灵嫣也不知道它还能去哪,它不相信他会要它死,一定是他在它身上施了法术它才不会死。当夜鬼苦狼嚎,哀声遁天,大火整整烧了七天才灭,山林早成了一片焦炭。灵嫣又回到林子里,路上都是动物的尸体,黑蛇一条大粗绳一样横在那里,熊成了一堆焦油,其它的动物都被火烧光了皮毛,只看得出大小,看不出种属。灵嫣路过一座烧焦的土堆,看了一眼发现它睁着两只大黑眼睛,是山鬼,它拔腿就跑,它不知道山鬼已经烧成了一座大黑山,再也动不了了。
      他的房子成了废墟里的一片桃园,好像立在尸横遍野的废墟里的活人。灵嫣在外面叫他,他还是不肯出来,随后一群埋伏好的道士拿着法器从四面围拢过来,开始收妖念咒,灵嫣赶快跑开,他到底去哪里了。灵嫣没有地方去,他的房子不能回去了,它害怕他被那些道士抓走了,否则他不会不管它的。
      灵嫣在一间弃屋后的枯井里过了一夜,稍微恢复些体力,第二天想去岑府打听他的消息,可是府内外都贴满祛妖符,她进不去。
      灵嫣找不到希言,心焦难熬,很怕他出事。但自己体力一天不如一天,昏昏欲睡,渐渐觉得腹中蠕动,狐狸繁衍子嗣的时候体力大减。可是她还是想去找他,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灵嫣去高官家里偷了一些银子买东西吃,好在天气暖和,她可以一直住在井里。她想多吃多睡,让肚子大一些,可是吃不下也睡不着,总是要哭。
      希言到了南方,见母亲并无疾病,只当母亲想念他,或者人老了一分不适也成十分严重了,并不多想。廖氏见他着实整日魂不守舍,抑郁不乐,更坐实了他叔叔之言。廖氏再嫁的夫君早以不在,所以一定要留他在家住上三两个月,他不敢走,心里却从来没在这里,过去虽见不到她,知道她离自己不远也心安些,现在离远了,心里空落落的,没事拿出那朵雪青花和狐狸毛发呆。
      住了才一个多月,希言说什么也要走,廖氏又强留到两个月,见实在留不住,也只好放他走,临行嘱托道:“你要出仕要修仙全随你,只是切记要听你叔叔的话,不要入了邪路,否则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见得是个了解。”
      希言只想回去,也不把他母亲的话当回事,只应承答应几声。狐狸三个月生子,灵嫣成道,要等到七个月,可是日夜煎心,才六个多月就生了一个女孩。灵嫣自己心忧体乏,顾不全两条命,只好求惹怜来照顾。惹怜要接她去家里同住,灵嫣不肯,一定要等希言回来。惹怜回家吩咐了家事,又打理衣服去照看灵嫣,快出门赶上丽颜来家里,她刚脱了孝,见惹怜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床,问道:“花姐这是要出门吗?”
      惹怜遂把灵嫣生孩子的事告诉了她,丽颜笑道:“丢了大的又得个小的,可见老天爷待她也不错。”
      “没心肝的,她这样还取笑她,什么时候也去瞧瞧她。”
      “这个自然一定。”
      丽颜说完笑着出去了,连忙叫丫鬟传话给岑如磋,告知灵嫣所在。她不再相信岑如磋,但是她相信他也不愿意灵嫣活着。
      灵嫣睡到半夜醒过来,见外面火光四起,连忙包好孩子,化成原型,叼起孩子向外跑。刚出门见万箭齐发,又化成人身,将孩子埋在怀里冲出去。希言虽然给它缝伤口的时候植进一道神符,可以水火不如,刀枪不侵,但是并不能防法术。灵嫣本来产后虚弱,四角又垒出大土堆,上挂满了黄色的镇妖符,使得身上法术无法施展,只能抱着孩子拼命跑,到了惹怜的必经之路,把孩子放在草丛中,又掉头把人引到另一条路。
      灵嫣安置完了孩子,自己也再也没有力气跑,很快被人围住,众道士拿着插满生铁针的柳木棒朝她打过来,打得她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这些驱狐法都是丽颜所告知,灵嫣注定在劫难逃。道士以为灵嫣已死,收到黄袋子里回去向岑如磋交差。到府里倒出来竟然还有气,但是早一团毛血。一个道士拿起棒子欲向它头上砸过去,岑如磋止道:“若是活的,留着还有用。”
      希言回到家里,见满眼焦土横尸,腿软头晕,差一点昏过去。漫山遍野,扬灰翻骨,整整找了一天一夜。
      第二日岑府的人过去找他道:“老爷说了,公子到了自然有好事。”
      希言慌忙乘车到了岑府,见他叔叔正坐着喝茶,过去道:“她现在是死是活?”
      “她是谁呀?”
      “叔叔何必明知故问,我只想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岑如磋慢条斯理道:“希言啊,我岑家世代簪缨旺族,你随大哥,不愿意走仕途,舒舒服服做神仙,我做叔叔做弟弟的为了你们的好日子和咱岑家的名望,受苦受累也认了,只求你们好罢了。可是你现在沉迷妖媚,传出去祖宗脸面在哪。”
      “她是不是死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厌恶他叔叔。
      “她是还活着,你看看你,为了个野狐狸,还有一点大家公子的风度吗?”
      “我要带她回去。”
      “贤侄,你不是说理有其本性,总可还元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糊涂了,只要你现在放手,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身败名裂是我自己的事,不会牵连叔叔,只求叔叔把她还给我。”
      “你不要脸面,我岑家的祖宗还要脸面。做出这等辱没门风的勾当,你以为只是你岑湛一个的脸面吗?难道你叫人说你不是岑家的子孙。”
      “叔叔把她还给我,从此我不是岑家的子孙了,我如何,与列祖列宗再无干系。”
      岑如磋的本意是想以灵嫣要挟岑湛离开宗族,那样他父亲留下的东西就不能再留在他手里,可是要是他对狐狸精用情不深,不肯交换,自己提出来难免落人口食,所以故意试探。现在他肯,心里不知道多欢喜,但是脸上却故作暴怒道:“混账,为了个野狐狸,你连祖宗都不认了?”
      “叔叔不用说了,家父留下的东西尽管拿去,把她还给我就好。”
      “你把你叔叔当什么人了。”
      “我没工夫唱戏,叫人吧。”
      “好,可是要等到明日族长请到,名正言顺的划你出宗族才可。”
      “用得着吗,就现在。”
      岑如磋也等不及见识他哥哥留下的奇珍,即刻差人出去请宗族长老过来公正,希言脱离了祖宗,只剩下一只气若游丝要死了的狐狸。他没有想到他叔叔竟如此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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