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他》宿犹如此

2、遥远的他

　　被年级主任逮到办公室质问时，苏轩解释说：“我们闹着玩呢。”
　　年级主任一脸不相信：“两个男生亲吻也叫闹着玩？”
　　苏轩忍着笑：“嘿，不然一男一女亲亲就可以当做闹着玩？”
　　年级主任转过头盯着宁奕远：“我想听你说。”
　　宁奕远面无表情：“想亲就亲了。”
　　苏轩一听被吓一大跳，挽救地拉着宁奕远端正态度向年级主任保证了一大堆。
　　最后，处过还是被免了，只不过听了半个小时的警告。其实不过是看在宁奕远优秀的成绩和过去出色的表现罢了。
　　出了办公室，苏轩又点无语：“我说...光明正大也不是等着被挨刀吧...”
　　宁奕远摇摇头：“我只是...像这样很久了。”

　　“谢谢你，苏轩，因为你，我才能明白自由。”

　　苏轩的圈子不大，一个余雨，一个白子森。
　　苏轩经常和宁奕远说起他们三以前的事。从高中到大学，明明余雨和白子森互相喜欢却还别扭到现在也没人开口说破。
　　“余雨那家伙真令人操心啊。”
　　“怎么不说白子森呢？男生应该主动点吧。”
　　“不知道...也许余雨看起来喜欢得更蠢一些。”
　　余雨以前还老爱开自己和白子森玩笑这种事，苏轩想想还是不说了吧免得自家远哥又生闷气呢。
　　宁奕远的圈子也不大，不过是初高中那三四个兄弟，苏轩也跟他们混熟了。
　　有时吃饭大家也会开玩笑：“哎，我们可是阿远的娘家人，苏轩你可别欺负阿远哦。”
　　苏轩阴阳怪气地问宁奕远：“到底谁欺负谁了？”
　　宁奕远笑嘻嘻地反问：“那得看到底谁才是娘家了？”

　　苏轩那两个女朋友也经常被扯出来当饭后闲谈。
　　“想当年劳资是交过两个女朋友的人...”
　　“是是是，大直男。”这时宁奕远的眼神多半是宠溺的。
　　也不是不会吃醋，宁奕远也会一脸计较地问：“你以前和女朋友在一起也都像现在这样吗？”
　　“哪样？”苏轩玩味似地看着他。
　　“就...牵手...拥抱...亲吻和那什么。”宁奕远脸微红。
　　苏轩用手托住宁奕远的脸，郑重地吻了上去，然后认真地说：“连这样也没有。”

　　从苏轩到阿轩，从阿轩到宝贝，再从宝贝到媳妇儿。
　　从宁学神到宁奕远，从宁奕远到阿远，再从阿远到我家远哥。
　　一年，不长，不够一场爱情长跑。
　　却也不短，足够两个人确定彼此的未来。
　　苏轩也会和宁奕远商量未来要在哪里定居，要把家装成什么样子。
　　宁奕远侧过头刮刮苏轩的鼻子：“傻子，未来变数大着呢。”
　　苏轩软软地趴在宁奕远肩头：“反正我的未来有你就够了。”
　　宁奕远抱紧苏轩：“我也是。”
　　也许是未来的诱惑太大，苏轩突然说：“远哥，我们出柜吧。”

　　那年他们大二，大二那年的暑假，他们决定出柜。
　　苏轩将行李安置好后就对为苏轩准备了一大桌子饭菜的苏妈妈和苏爸爸摊了牌。
　　“你疯了？”苏妈妈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爱情？”
　　苏爸爸脸色微妙地站在一旁，五指已捏成拳头。
　　苏轩昂着头一脸倔強：“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苏妈妈还没开口，苏爸爸就举起扫把朝苏轩挥去。
　　刚洗过的地板很滑，苏轩双腿被打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顺着一滑，与铁门撞在一起。
　　骨头破碎的声音...
　　苏轩只觉得痛楚从腿部蔓延到心口。
　　脑袋里还在回放宁奕远的那一句“我也是”。
　　万劫不复...在所不辞...
　　不光是为了这疯狂的不被理解的爱情。

　　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苏轩努力听着医生和苏妈妈的对话。
　　其实也没必要，光是靠感受也能知道严重的程度...而已经到了这程度，苏爸爸也没来。
　　苏轩有点想哭，他开始迷惘，成为让苏爸爸骄傲的人和与宁奕远一辈子到底哪里起来冲突，世俗的眼光真的重要得值得用自己的一条腿来换？
　　苏妈妈坐在苏轩床边叹息，沉默了一会起身出了病房去买水果。
　　苏轩觉得心脏被揪得好疼。他现在好想向余雨埋怨...埋怨什么呢？世俗的家人？封建的社会？不公的生活？
　　...或许听听宁奕远的声音也好。
　　拨了电话，宁奕远很快就接了：“媳妇儿，我已经摊牌了...虽然他们没有马上接受，但是态度还是很有希望...你这边呢？”
　　苏轩沉默。
　　“媳妇儿？”
　　“我这边...也挺好的...”苏轩只是舍不得打断他的开心。
　　一开始只是...
　　明明只是...
　　挂断电话，苏轩把头埋进被窝里，肩膀颤抖着。
　　也许他为了着疯狂的不被理解的爱情，正在落泪吧。
　　唯一一次。
　　最后一次...
　　“也许是错的...但我爱他...”

　　苏轩，我懊恼。
　　当“大二男子出柜不成自杀”成为新闻头条标题，我多想当一个旁观者躲在人群里评论几句这个社会对同□□的不公与歧视。
　　当余雨发现来自你的告别短信，她几乎快晕倒，白子森联系了你母亲，可还是迟了。当你母亲赶去医院，你已经与你的世界不可分割。
　　余雨这十年曾多次想要是她当时听到短信提示音就查看会不会不太一样。而她当时却急忙忙地跑向与白子森约定好的图书馆。这是她没有和白子森在一起的最大原因，虽然她和他都会用他们的别扭来掩饰真相。不论谁的错，一看见对方就会想起你，余雨和白子森都不会想要这样的余生，即使他们无法不住在这样的阴影里。
　　这也是我离开这座城市的原因。
　　我与过去的生活已经完全脱离，成为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有尽力当好两个儿子，代替你给你父母寄钱寄东西，过年的时候我也会去看看你的父母...虽然我没办法做到不去责怪他们...我会做是因为知道你希望如此。
　　你看...苏轩啊，你拿走了多少人的快乐。
　　我该骂你自私吧。
　　当我走在另一座与你无关的城市，我一个人站在江边吹冷风，一个人走过摆满小摊子的天桥，一个人推着购物车掩藏在超市的人群里，我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到底是什么。
　　没有你，生活所以的片刻对我都只能是将就。
　　而我所有的疯狂，也都随着你死掉了。
　　我想，也许哪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改变我，又也许我会一辈子用要死不死的态度活着。
　　苏轩，你知道我的...
　　我怎么又哭了...

作者有话说

　　最深沉的爱往往以最不堪的方式结束。
现实太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