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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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楼，其实最近我一直反复思考着一些问题。终于想透了，现在说与你听。
我不知你是否信命，我本不相信，可偏有些事仿佛早已注定，一如，你是魔，而我是神。自古神魔水火不容。我一直不信这些鬼话，而你也一定不相信。但不信的人毕竟是少数。余下的大多数早已陷入这个固定的思维，并将此作为是非曲直的判断标准。故，在他们眼中，但凡神魔沾染上一点关系就是逆天行事，天地不容。所以当年我哥被贬为凡人后，天庭依旧不肯放过他。
还记得你与我说过溪风和水碧的事吗？当年他们不打不相识，最后私定终身，携手逃离天罗地网，隐居海底城，最后为救苍生而牺牲。终其一生，神界都没有放弃对他们二人的追杀。魔界分明是逃过此劫的最好去处，他们却没有再踏入这里半步。为什么？虽然魔族子民没有把他们怎样，但终究是容不下这样的存在。
我与你在一起，表面上没有谁站出来公然反对。但那是仅仅因为你是魔尊，他们不敢违背你的意志。然，谁又知暗地里多少人心怀不满，积累怨气。倘若平常的魔民只是心怀不满，那么居心叵测的小人呢？有多少人在觊觎魔尊的位置？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绝不会在乎这个位置，但是你能放心得下由这样的人来管理魔界吗？你能放心得下你的魔民吗？你放不下。位居越高，责任越重。没有人比你更懂得这个道理。我不要你因为我，腹背受敌，进退两难。
又何况，这次战争，你们的矛头直指的是神族。我虽然对那群人，那个地方没有好感。但那毕竟是我的故乡，那里毕竟还有我的朋友，和一些心地善良的无辜的人。这样的针锋相对，让我手足无措。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我要的从来都只是那个罪魁祸首从这个世界消失。分明一切都是由他挑起，为什么要陪上这么多无辜的生命。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个道理我懂。事已至此，任何一方退步就意味着毁灭。
所以重楼，我想，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就算我们躲得过这次劫，难道就一直躲得过吗？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神魔本不该有情，一旦拥有，必定万劫不复。我们都一定要好好的，只因我们都还有许多不得不做的事。
另，我拿走了水镜。这段时间你安心备战，不要因为任何事分心。我会替你好好守护锁妖塔。战后必定会托人交还于你。
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再回魔界。
珍重。”
若不是白纸黑字放在眼前，重楼根本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愣神半晌，重楼将信叠好放入怀中，立即发动空间法术。而首先去的，就是新安当。
新安当
当景天看到推开门的人是重楼时，吃惊地冲到他跟前：“诶，我不是看错了吧？红毛你进化了耶，知道门是用手开的了！”重楼扫视了整个大厅，最后才盯着景天：“她有没有来过？”
“谁？”景天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重楼阴霾的表情，很快反应过来：“镜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重楼没有回答，直接转身出了门。
景天迅速上前拦住他：“每次都这样。你倒是说清楚啊！你知不知道我每次都很担心你们的！”重楼停下，沉默半晌，从怀里摸出那封信递给景天。
合上信笺，景天默默把它还给了重楼。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无用，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所以，他只能依旧默默看着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
魔界上上下下已乱成热锅上的蚂蚁。只因他们的魔尊已无故失踪三天了。各种各样的留言遍布整个魔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充斥着每个角落。高层的魔将和元老们竭力维护着魔界的秩序，也同样心急如焚。夏天无一边处理着棘手的事务，一边反复的自省着。魔尊大人，难道这次我真的做错了？
新安当
当重楼再次推开新安当的大门时，看见景天坐在厅内，目光灼灼射向这边。仿佛早已知道他会来。
“没找到？”明知故问。
重楼不置可否。
“你还有一个地方没去过吧？”重楼看着景天。“你去妖界找过吗？”闻言，红发的魔怔住。
里蜀山
“哟，少主回来啦？”
听见这戏谑的声音，刚刚推门而入的男子青色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成不？”
莲镜调皮的眨眨眼：“诶？我可是在问候您哪，少—主—大—人～”
思堂轻轻敲了敲她脑袋：“别闹了。”
莲镜笑着把他推进了堂屋：“好好好，您快去吃饭。”
思堂看着满桌的美味，有些愣神。
莲镜倒是大大方方坐了下来，招呼他：“傻站着干嘛，坐啊。厨艺不佳，您老将就着用。”
思堂摇摇头：“何必这么费神。”
莲镜放下碗筷，认真的看他：“我总不能在你这儿白吃白住吧？你不也给你的子民们交代了我是新来的侍女吗，侍女总得有个侍女的样子吧。”
“委屈你了。”见思堂苦着脸，莲镜又笑：“什么表情。我觉得这样很好啊。”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思堂目光灼灼看入她的双眸，“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在魔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离开？”
“思堂，我们不是说好了的，”莲镜低头，避开他的目光，“不提魔界的事情。”
思堂没有再继续追问，但自从莲镜出现的那天，他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其实很担心现在的莲镜，因他知道，此刻她越是平静，若无其事，问题就越严重。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很久，莲镜突然很歉疚的看向思堂：“思堂，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但是……能不能就让我暂时待在这里。”用的是请求的语气。
思堂心里没来由地一痛，声音猛然涩了几度：“你不要这么说。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我很早就说过，这里的门永远为你敞开。”这样的坦白让莲镜听了不知如何回应，心里莫名的难过起来，感觉嚼在嘴里的饭菜失了味。
重楼在这座陌生而精致的院落前站了许久。当他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从厚重的木门里传出来时，在刹那间差点失去了推开门的勇气。
思堂听见外面的响动，走出堂屋去察看状况。尔后，愣在了中庭。莲镜远远看见一动不动的思堂，不放心的也跟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无言对视。重楼压迫性的视线停在莲镜身上，瞬也不瞬。
正当莲镜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重楼沉声道：“跟我回去。”
“不要。”几乎是脱口而出。气氛又僵住。不知是否是错觉，思堂觉得四周的空气仿佛冷得快要将万物都冻结。莲镜觉得无法再承受重楼灼人的视线，索性转身，头也不回地向里屋走去。一步一步，如履剑芒，心里纠结的疼。
“你真要留在这里？”快要跨进屋内时，那个让她心痛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语毕，她迅速把门合上。这个坚决的回答几乎耗尽了莲镜全身力气，此时脱力地倚着门慢慢滑坐于地。她太清楚她现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闭上眼，轻轻在心里再唤一次他的名。重楼，后会无期。
重楼定定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眸中各种情绪翻涌。许久，当所有等待终成绝望，他缓缓将视线移到眼前这个男子身上。
“照顾好她。如果她受到任何伤害，本座必定拿你是问。”扔下这句话，不等思堂作任何回答，他已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中。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院落，思堂的心里突然也变得空荡荡的。他现在甚至不敢回去，不敢去推开那扇紧闭的门。
而门后，莲镜死死咬住嘴唇，不让任何一丝呜咽冲出咽喉。眼泪一直无声的流，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如此狼狈，如此绝望地哭泣。
重楼没有直接回魔界。他去了新仙界。他来到他们初次遇见的地方。他想起那个蓝衣女子倔强的眉眼，想起她温暖的笑颜，想起她说过的话，想起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这一切都那么深的刻入了他的血液中，无法分割。她分明承认，此情不渝，已至千年。为何到头来却终成空欢。她分明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所珍惜的就是我所珍惜的，你想要守护的我竭尽全力也会为你守护。是，她如是说过。而且，她临走也不忘把水镜带在身边。电光火石间，重楼宁愿相信，她仍旧是爱着他的。可是，现实又是如此清晰的浮现在眼前。她紧闭着门，决绝的把他隔在她的世界之外。越想越乱，重楼忍不住抬手凌空击向四周的楼阁宇榭，巨大的力量震得整个新仙界都在晃动。当他终于肯停手之时，整个新仙界也塌了一半。重楼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他必须尽快回魔界。离开的这几天，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他的心中尚存一丝的希望，也许大战以后她就会回来了呢？这已是目前为止他唯一能用来安慰自己的藉口。那么，何不早一点让这场纷争结束。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