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一眼 （苏端）》团子Claire

4、天涯咫尺

　　这么近的距离望着屠苏，陵端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手攥紧了被子。这人眉间的距离，五官棱角的线条，轮廓描摹出的光影，陵端都深深记在心里。
　　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大师兄醉心剑术仙法，他却喜欢轻灵之术，不喜欢剑的戾气。所以他剑术不出彩，辅助的功法却修得不错，成天吃吃喝喝，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大师兄向来都只把他当个长不大的小孩子看待。他一来不感兴趣那些打打杀杀，二来对掌门之位不感兴趣。陵端很容易满足，有吃的，有乐子，就觉得人生圆满了。他从来没想过什么尔虞我诈，还不如当个愉快的小胖子。
　　但是一切的变化还要从百里屠苏来了天墉城说起。
　　那天，师兄弟们都在议论纷纷说紫胤真人收了新弟子。
　　陵端以前跟紫胤真人提拜师的事，不但被泼了冷水，还被紫胤真人贬道，“资质平庸，难成大器。”
　　面子上挂不住的小陵端郁闷了好一阵。大师兄是什么天资？那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这才得到紫胤真人的赏识。这新师弟又有什么绝活？能成为紫胤真人的关门弟子，想来必是有天大的本事。
　　其实，能进天墉城内殿，又拜到掌教真人门下，可见陵端并不“平庸”，但要入得了紫胤真人的眼就难了。
　　陵端心性不坏，心思聪慧，很顽皮，喜好捉弄别人。所以，想要见新师弟的好奇大于心里的那一点点不舒服，而那一点点不舒服也早在他吃了肉包子之后就被他抛置一边了。
　　听说新师弟去了后山，和大师兄修炼，不见其他人。
　　陵端有点绷不住了，一月有余了，别说见了，连新师弟一根头发都没发现。趁着早课的功夫，陵端谎称肚子痛偷偷的遛了出来，直奔后山。
　　远远的，陵端看见有个小身影坐在亭子里，看起来不像大师兄，瘦瘦小小，单薄得有点可怜。走近了，那孩子看了一眼陵端便很快地别过视线，没说一个字。陵端看见这小孩子生的很讨人喜欢，杏核眼，皮肤水嫩白皙，轮廓眉眼都不像中原人。陵端单纯地觉得自己多了个好看的师弟，还挺开心的。就是这小师弟是不是……有点太瘦了。陵端见那孩子没什么反应，干脆开始了自我介绍，“小兄弟，我是掌教真人涵素门下的大弟子，你可以叫我二师兄。我是陵端，你叫什么名字？”
　　屠苏半天不吭声，只是凝视陵端，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你好胖。”
　　陵端只感觉自己的世界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来不及回答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看来胖还真不是审美的大潮流，连个小屁孩都说自己胖，最后他做了个严肃的决定——减肥。
　　大师兄陵越当晚去取晚膳的时候，发现厨子留给他和屠苏的菜里面多了三个包子、两个鸡蛋。而后的几年也一直如此，他和屠苏的餐盒里总是多了些“料”。陵越以为是涵素真人特意安排的，便也没有拒绝。
　　话题扯远了，后来的后来，因屠苏的无视，陵端便和他结了仇。随着他们矛盾愈演愈烈，陵端的话题变成了屠苏最近如何如何。虽然绝大多数都是无中生有，陵端却离不开‘屠苏’两个字了。
　　摇了摇头，陵端认命地叹了口气，不敢打扰到屠苏，好不容易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但是又不能让他这样睡下去，怕他着凉。
　　陵端轻轻拍了拍屠苏的手臂，生怕打破这一刻静谧的美好。屠苏睡的本来就不沉，加上多年煞气侵扰让他的精神一直紧绷。仅仅是轻轻的触碰，屠苏马上睁开了眼睛。
　　要不是陵端对气息拿捏得极好，屠苏早就有所察觉了。看看周围，又看了着旁边有点紧张的二师兄，有那么两秒钟的空白。陵端心里乱成一团，尴尬的沉默着。屠苏这么多年了都不曾正眼瞧过自己，如今这么不带温度的眼神都实属难得。陵端不想骗自己，看着那没有温度的瞳孔里面有自己张皇失措的样子，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在陵端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屠苏起身，直接走了。

　　第二天一早，没太睡好的陵端被肇临叫醒了。
　　只见，肈临发髻松松垮垮，面色略显苍白，俊逸的面庞布满疲倦。
　　陵端喝下药，询问起昨天的情况。
　　肈临先是前前后后检查了下陵端的伤势，看并无大碍才开口说道，“昨天，没等师傅讲完，你就昏厥了。我赶紧去请了医师，师傅命屠苏背你回来。”
　　陵端疑惑地问道，“怎么……是屠苏背我？”
　　肈临扁了扁嘴说，“师傅讲，屠苏要看护师兄直到痊愈。意在让他赔礼道歉，也为了你们不再有嫌隙。我倒是希望背你……”肈临懊恼地皱眉，接着说道，“还罚他去干杂役，把天梯扫干净。”
　　故名思意，天梯直通天墉城地势最高的镇灵塔，足足有三万八千四百余节。弟子清扫过程中，不能使用任何法术灵力，体魄强健的修真之人也要三天三夜。虽然辛苦，却是个磨练心性的好法子。屠苏应该不成问题，陵端偷偷看过不少次屠苏练剑，剑起剑落一招一式，足以证明屠苏的体魄天资都超过陵端不知多少倍了。陵端把自己小小的担忧压了下去，眉毛微微挑起来，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肇临很快意识到了陵端的走神，轻轻说道，“师傅是没办法赶他下山的，我也知道。就是气不过，我好好的师兄让别人欺负了。师兄，这两天好好调理用药，千万不能再马虎了。你被抓伤时，我就让你去看医师，你不听……”
　　陵端回过神，肈临对他细致着呢。陵端拍了拍肈临地肩膀，爽朗一笑。“真是辛苦师弟了，我身上的里衣都更换过了，你还真有心。”
　　一说这事肈临一顿，“我昨天到药房，医师、小童、就连煎药的小工都下山去了。我放心不下师兄的伤势，先找到了医师说的外用的膏药带回来。一进门，看屠苏拿着帕子给你擦身子……”说到这里肈临皱紧了眉头，五官都纠结起来了。
　　陵端貌似听到了不得了的细节，一脚踹开被子，“你说屠苏给我擦了身子！”
　　肈临看他吓得不轻，轻轻笑道， “师兄，既然我回来了，这种事怎么放心外人来呢？知道你最不喜欢汗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帮你都换好了。”肇临比划着，指了指陵端的腰间道，“师兄，你好瘦啊，饭吃的不少，肉不见长。”肈临有意闹他，笑嘻嘻地揉乱陵端的里衣。
　　昨夜本该是肈临给陵端守夜的，但煎药小工不在，肈临也不放心别人熬药，所以才一夜未眠，就为守着那几个药壶。
　　“……屠苏他……”陵端憋不出几个字了。
　　说曹操曹操到，屠苏正拿着装满水的木桶进来。
　　谁知一进门，便见肇临趴在陵端的床上，用手揉着陵端的腹部，发出诡异的惊呼声。陵端面上泛红，发髻有些凌乱，衣衫大敞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