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柿子晗

3、03

　　“孽畜！”

　　朝廷之上呼风喝雨的殴相，在家中也一向威严甚于慈爱。这一次他动了真怒，爱子心切的殴夫人也无计可施，只能在祠堂之外跪着，流着泪听祠堂内家法落下的声音。

　　鞭子再度重重落下，殴锦闷哼一声，唇边沁出些微血迹。殴相双目赤红，怒喝：“我再问一次，你断是不断？”

　　殴锦咬着牙，不肯看父亲一眼，死死不肯松口：“父亲，即使你今日将我打死，我也是这一句，我爱柯辰，我不可能断绝和他的关系！”

　　“你！”

　　殴相再次举起手中染血的长鞭：“那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孽畜，宁可我殴家绝后，也不留你这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老爷，不要啊——”

　　门外的殴夫人惊呼一声，推门而入，然而鞭子没有落下来，她只看见气血攻心的丈夫颓然松了手，径直倒了下去。

　　殴相掌权多年，一朝病重，府中探望者络绎不绝，往来的人潮里，夹了一抹纤弱的浅蓝。

　　“阿辰，你怎么来了？”

　　被软禁在家的殴锦愕然看见了柯辰的身影，追问着，然而柯辰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继而恢复镇定，没有看窗内的殴锦哪怕一眼，径直走过。

　　殴夫人不识柯辰，只道是那个官僚的儿子来替父探病，将柯辰迎进了殴相的卧房，颇为细心的退了出去。

　　闭目等着请安的殴相等着许久没见动静，睁眼略略一瞟，却见那个文弱的青年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朝着他举起杯：“在下柯辰。”

　　“你……”殴相挣扎着起身，奈何病重力不从心，累得剧烈喘息了几声，没能说出话来。

　　眼前五官精致的青年带着笑，将茶一点一点倾倒下去：“这一杯，祭奠家父的在天之灵。”

　　病中的殴相瞪大眼睛，挥手打翻了床边的药碗，却被眼疾手快的柯辰一把接住，他笑：“殴大人，不用做徒劳之举，外面的人不可能听见的。让我想想，那些最机密的东西，殴大人应该是一直放在最贴身的位置吧？”

　　柯辰的身影再次从窗外经过，殴锦贴在窗边，看他毫不留恋的走过，直到行到了视线尽头，他遥遥转过身来，对着自己张开嘴形。

　　他说的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