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波尔卡舞曲 前奏 【上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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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雀，是我…你现在在哪里？…正好，我在天泽宅附近的街角公园，你过来一趟…带上医药箱…才不要！我没问题…嗯，那我等你。”
俄雨右手摁着腹部，平躺在公园角落的长椅上，看着天空，眼神有些恍惚。还好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要不然会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吧…那样的话可真是太糟糕了…
【早些时候】
“雷光，你要出去吗？”刚吃完早饭，俄雨坐在沙发上看最近执行的任务报告，听到响声，转头就注意到雷光在穿外衣，“今天不是休假吗？”
“诶？嗯，今天稍微有点私事…”这么说着，雷光抬手拿过放在手边的白我闻插到腰间，“俄雨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应该晚上会回来。”
“……好，那你注意安全，路上小心。”回过头，装作在阅读报告的样子，俄雨心中有些怅然，还是到了这一天……
早晨偶然间看到雷光在窗台边静静端详挂在墙上的白我闻的时候，俄雨就猜到，今天怕就是五年前清水家覆灭的日子。那么，那两兄妹的恩怨，今天也该有个了结。
哎，真是伤脑筋啊……明明那么疼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却偏硬生生弄成今天这幅局面，雷光这家伙，也固执得很。
干脆打电话给小鸟君吧，多少也有个照应。
“早上好相泽君，哦呀，是我李漾。……诶？安啦安啦…雷鸣桑和你一起吗？…耶？没有嘛？…那算了…什么事？嘛，今天不是清水家的忌日么，想拜托你稍微注意下雷鸣桑的行动啦，我这边也有个清水家的家伙，这几日都烦躁得很呢……哦？你会去吗？…那好，一起吧，我到时候联系你。…嗯？我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啦小鸟君，见面再详谈行不？…嗯，那就这样，拜~”
放下手机，俄雨盘腿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阴云满布的天空，心里思量着是不是该揣两把伞才行。……哎，天气不好，人的心情也开始低落了呢。
估摸着时间，雷光应该还没走远……衣服穿好，手机钱包武器统统准备好，大门一关，开始跟踪吧。
在离清水家遗址还有一段路程的小道上，碰见相泽虹一和风魔的忍者沙罗、南十字。看着两位女性忍者一脸戒备的模样，俄雨有点头疼，他一点都不想跟风魔的人扯上关系。
抬手笑着打声招呼，俄雨缓步接近他们三人：“哟两位女士，还有相泽君，贵安。”
站在一旁的白发少年走几步靠前，点点头：“李君客气…现在是什么情况？”
“哦呀，那位女士没告诉你吗？”用眼神示意一旁单手叉腰，正以一脸怀疑的表情盯着自己的风魔副首领沙罗，俄雨低声回答。
相泽虹一闻言，沉思片刻，便转身示意还站在后方的两位女士上前，”沙罗，十字，这是我的…朋友，李漾君，可以不用如此戒备。”
听到相泽的话，俄雨有些惊讶，心下思虑万千。
“你是什么人，竟然知道清水家的旧事？”长卷发，肤色微深的忍者开口询问。
沙罗刚说完，相泽虹一抬眼扫过她，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注意到面前小鸟君的小动作，俄雨有些无奈，只略微笑笑，“……我知道清水家的事的原因啊…因为我上司就是清水家的人呀么么哒。”
“……”一边站着的白发少年连白眼都不想翻了，麻烦你好好说话好吗？
“……你是清□□光的属下？灰狼众的人？”声音有些尖锐。
“哎呀，人家不过是在灰狼众混口饭吃罢了，这种小事就不要去介意嘛哈哈。”眯眼挠头笑。
“……”相泽虹一这次连话都不想说了。
“……”沙罗和南十字总觉得这人很是可疑。
“嘛嘛，再不跟上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说着，四人几个跳跃，追上前去。
四周青竹环绕，空气中流淌着浓烈的花香，俄雨从空中点地，轻巧地落在翠竹外围，随意坐下，静静聆听被这些青竹环绕的内部，发生的一举一动。后面跟上来的三人也默然站立，与俄雨一起，等待最终的结果。
“你想问什么，雷鸣？……为什么我要摧毁清水家，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杀你，你能听我说说么？雷鸣……好不容易，时隔五年我们能重逢……“清□□光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少女，有些感慨，又有些期盼。
“闭嘴！”少女坚定地打断他的话，不留一点余地。
“你还是没变啊……”尾音混合着破灭的希望，带着隐约的叹息。
“我只知道你，斩杀了清水全族，受灰狼众迷惑，逃之夭夭，别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看着面前染着一头粉色长发的男人，少女觉得他好陌生。
“获取的情报只凭自己处理，别的什么都不闻不看，你太沉浸于自己的判断从而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平静的嗓音下隐藏着的，是满满的失望与悲伤。
“你好歹也是清水家的人，这么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亲戚也好，门徒也好，还有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我的伊助叔叔……他们，他们都以能成为清水家的一员为荣！什么都没法再回来了……都是因为你！”少女疯了似的，砍着满地的红色花朵，声嘶力竭地呼喊撕裂了清□□光的心。
站在外围的四人同样听见了少女的声音，沙罗和十字一脸心疼和担忧，而相泽和俄雨，却是一脸毫无表情的样子。俄雨低垂眼睑，盯着手中的扇骨，目光不曾移开。
清□□鸣哟，你可知，你这些话，将唤起那人心底多少的疼痛，那些貌似已经结痂的伤口，难道就不会再次流出汩汩的鲜红液体了吗……
“拒绝明知的事实又是会成为一种凶器，你本应该多听听别人的话，应该多体察一下别人的心情，否则，你会连自己的心灵都将迷失……你走吧，不要再和隐世有任何瓜葛了……”清□□光反手挥刀，刀刃划过少女的胸腹，血液混合着被风压撕碎的红色花瓣四处飞溅。
几步上前，拿走掉在一边的黑我闻，又顺手捧了一大束盛开的彼岸，雷光抬脚离开这个地方。
身后，少女混合着哭腔的呐喊令人心碎。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细细的雨丝来，为这个悲剧的故事再添上一层朦胧的思绪。
“去吧相泽君，把雷鸣送到医院，一切都拜托你了……”早在少女嘶喊出声前的半分钟，俄雨撑着手站起来，拿出带来的雨伞，递了一把过去，对一旁立着的白发少年低语。
看着三人匆忙朝前面奔跑地模样，俄雨有些恍然，如果我没有来的话，雷光一个人走出这里，果然是会寂寞的吧……
天空落下绵绵的细雨，冰凉的雨滴落到雷光的脸上，仿佛在替他流下泪水。
前面三人与雷光擦肩而过的时候，心中都有些发冷，身子不禁僵硬起来。只是雷光依旧平静，缓缓离去。
“雷光。”俄雨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近，却好似失了魂魄的人，忍不住开口。
清□□光听见声音，忽得抬头，眼神有些茫然，“俄雨……”
看着这人如此模样，俄雨几步上前，右手环住雷光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下来，靠在自己肩窝里，左手紧紧握住他捧着花的手，微微转头，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雷光…雷光，还有我在。”
雨丝不断落下，打湿了两人的发。雷光僵硬的身体被俄雨拥着，稍微放松了些，只是依旧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俄雨撑着雨伞，一路牵着茫然的雷光回到家中。
前些天修好了坏掉的暖气片，暖气充足的屋子里，空调暂且可以不用了。
还好带了雨伞，身上倒是没淋湿，只是头发有些润。在玄关把雷光别在腰间的两把刀解开，雷光还有些抗拒，握住刀鞘不放。
俄雨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双手握住雷光放在刀鞘上的手，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雷光，我帮你把我闻放到一边好不好？”
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雷光放开抓住我闻的手，任凭俄雨解开缠在刀柄上的线绳，顺便松开雷光下半身标志性的蓝色长衣挂到一边的衣架上，然后拉着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随手倒了杯热水放进雷光的手中，看着他还是双眼无神的模样，俄雨也不说话，只站起身去房间拿了干毛巾出来，立在沙发旁边轻柔地为雷光擦拭发丝。
感受到头上熟悉的力度，清□□光放松了神经，客厅的布艺沙发很宽敞，像一张单人床似的，所以他只能闭着眼睛右手撑住额角，靠在沙发的扶手上，很是疲累的样子。
“雷光…很抱歉，今天擅自跟去…”垂下眼神，俄雨边擦边说。
“不，俄雨，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这边才是，让你担心了。”温和的语气却反而令人感到一些悲凉的意味。
“……”俄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向最是活跃的脑神经却好像是被一双手揉成了一团。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
虽然这样，心中想要传达的话语却还在不停地从心底涌出来，快要被将要溢出来的情感所填满了……
雷光，我该如何与你诉说…
把湿掉的毛巾挂到一边的架子上，俄雨拿另一条毛巾草草擦了擦自己的头发，便走回雷光身边。
弯下腰跪坐在雷光脚边沙发前面，朝着那个还在兀自低沉的人，俄雨把脑袋轻轻放在雷光的膝头，伸出右手向前拂过他闭上的双眼，又划过他的眼角，他的鼻梁，面颊，嘴唇，下巴…
“雷光…”不要这样，多么令人心疼啊。
雷光睁开眼睛，抬起放在一旁的左手，轻轻握住在自己脸上乱来的那只手，然后拉下来，“俄雨，不要担心，我只是…稍微有点累。”
说着，揉了揉搁在自己膝盖上的那颗脑袋，湿漉漉的触感，平时四处乱翘的头发也服帖起来，自己眼前的少年就像从中国的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黑眸黑发，单薄得很。少年上扬的眼角，还有那双专注的眼眸，那其中映出的身影……是我，只有我一个人。
俄雨，还有你在我身边。
俄雨，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被握住的右手感觉到对方隐隐地颤抖，俄雨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又弯下腰去。
那颗粉红色的脑袋被轻轻拥进少年怀里，俄雨把下巴搁在雷光的头上，右手勾住他的脖颈，左手放在他背上，轻轻地拍打。
雷光的脸被贴在少年温暖的胸膛上，他有些吃惊。
少年的心脏缓慢而坚定地跳动，周身环绕着温柔的气息，逐渐让他的心沉静下来。他慢慢伸出手，拥住这个给他温暖的少年。
“俄雨……”
感受到怀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的心绪，俄雨稍微放开他，低下头观察。却不料那人也刚好抬起头来。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话。
墨色的眼眸最容易反射出其中的人影，因为它最为清澈。这双泛着光芒的眸子，这样专注的神情，还有其中透出的担忧，全部都是我的。
像是被这样的想法蛊惑了似的，雷光伸手勾住少年的颈，轻轻地朝自己拉下来。
俄雨有些惊讶，又有些坦然，顺从地低下头去。
两人额头相抵，眼神相交，鼻尖相触，呼吸相融。
没有比这个更为亲密的姿态了。
俄雨眉眼一弯笑起来，歪了头用唇去触碰雷光的眼角，接着是鼻尖，再接着是唇角。少年的唇很是柔软，依次吻过的地方仿佛被施下咒术一般，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雷光闭着眼睛，感受着少年无声的安慰，他有些恍惚，又有些莫名的惶恐。如果连俄雨都离我而去的话…
像是完全了解了这个安全感极度缺失的人的想法一般，俄雨凑到雷光耳边，轻声呢喃：“雷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
男人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接着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沉默。
俄雨也不着急，单脚弯曲撑在沙发边缘，静静等待雷光的答案。
时间流淌，也许很长，也许很短。
俄雨的脸被雷光用手转过来，两人眼神再一次相对。这次，那双暗红的眼眸中仿佛有水流划过似的，泛着光彩，透出丝丝柔情。
俄雨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庞，有些发愣，直到嘴唇被轻轻摩擦，唇角也被温柔的对待之后才稍微回过神来。
雷光吻过少年的唇，也不停止，一路向上，擦过少年的面颊，鼻梁，眼睛，眉间，最后落到额头。温柔的触碰就像梦境一般。
俄雨觉得自己的眼角，莫名地想要渗出泪水。
“俄雨，谢谢你……”谢谢你如此澄澈的感情。
“……你永远不需要向我道谢，雷光。”对所做的一切，我甘之如饴。
“清水家对我来说，绝不是什么能令我自豪的存在……”枕在俄雨的膝上，雷光闭着双眼，终于愿意开口诉说他的过去。
俄雨背靠着沙发，粉色头发的人躺在地毯上，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却还是不能融化两人内心的寒冰。
屋外早已是阴云满布，狂风大作暴雨摧折，庭院中高大的荷花玉兰被吹得东倒西歪，枝叶不住地颤抖。俄雨之前拉好了窗帘，无论外面如何混乱都不会影响屋里的两人；客厅只开了两盏壁灯，低度数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亮，把整间屋子显得很小很小。
“我只是想帮助朋友……而母亲却拒绝了，说刀是惩戒砍杀之物，千万不要认为能救什么人。……说好‘明天见’的那个女孩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一星期之后，接到了那个女孩的讣告，那带给我这个什么都挽救不到的人一种虚无感和不知所以的黑暗感情。……我开始憎恨妈妈了。”
雷光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周围，俄雨低下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眼前这个失落的人，忍不住伸手握住他覆在双眼上的手掌。雷光也不说话，只紧紧握住那支体温稍高的手，指尖相交，十指相扣。
“这个时候，父亲的弟弟，伊助叔叔告诉我，他要改变清水家，要让我那跟不上时代的母亲光轮，重新考虑我们今后正确的存在状态。……我很疑惑，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存在状态……他说，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旁观者这个世界的清水家，你认为这样真的对么？你不也是连自己最重要的朋友都没能救下吗？你那浮躁的心情，我深有感触。上代的当家，我和想鸣的父亲，也是个很保守的人……但是无论如何，我认为妈妈说的话是正确的。然而他却反驳我说，怎么正确？她只是凭借剑术的实力被清水家众选为当家而已。像真的一样规规矩矩地行动，其实也只是一个胆小鬼。对于追求真心去帮助别人的人，举刀有什么不对？不分隐世表世，只为正义而挥刀，这才是现在的清水家应该做的事！……那时，我觉得伊助叔叔的话绽放着光芒。”
雷光的语气有些急促，然而其中却藏着深深地懊悔。俄雨也像是被勾起什么回忆似的，失了力气倚在沙发旁，低垂眼睑，壁灯的光线给他的脸打下阴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像是觉察到眼前人状态不对，雷光稍微使了劲捏了捏他俩握住的手，俄雨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抱歉，请继续说吧……”
“之后，选了雷鸣不在的晚上，伊助叔叔带着我和支持他的清水门徒一起，去找母亲……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不会发生流血事件…结果，伊助他，却因为在当家选举中败给母亲的缘故，心生怨恨，不仅杀了当时已经病重的父亲，也杀掉了为了保护我的母亲……”
雷光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俄雨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只伸出还空着的左手，拨开他脸上挡住眼睛的额发，默默等待他平静下来。
“母亲让我拿起白我闻，履行自己的使命，同时也把雷鸣托付给我……然后，就是无休止的屠杀，我向已经疯狂的清水门人挥刀，最后不顾伊助叔叔的求饶毅然给与他制裁……那天晚上，清水家宅尸横遍野，火光冲天。雷鸣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宛若地狱般的场景……之后，我便到了灰狼众，幸得首领重用。”
“如何，很无趣的故事吧，我……”
话还没说完，雷光感觉自己的头被轻轻移到旁边的靠枕上，接着便是少年蜂蜜般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俄雨不愿再听到雷光故作轻松的语气，也不愿看到他强颜欢笑的模样。
俄雨把头靠在雷光的胸膛，手搭在他的腰上，侧着耳朵静静听他的心跳，身体蜷缩在一旁，两具身体，紧紧依靠。雷光无声地笑笑，伸手把少年揽在怀里。
“这样做的话，你和雷鸣，都在暗自伤心着，又有什么好的呢……”
“是啊，被雷鸣怨恨着，果然还是很伤心啊。但是雷鸣很爱父母，也很尊敬伊助叔父，而且一直以清水家为荣，那就已经足够了……不能让她知道这个被欲望玷污的真相，就由我吞下全部的污秽之物吧……”
“……笨蛋一个。”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波尔卡舞曲 前奏 【上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