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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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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我认识夏来的时间比认识自己的时间还要长。谁让他是我表妹的堂哥。
我讨厌夏来,不仅是因为他从五岁开始就抢我的冰淇淋,还有一点,每次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玩拌家家酒的游戏,我都很无辜的要和他牵扯在一起。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得不和他同桌八年,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二年级,比八年抗战似乎还要艰辛。
初中还剩一年的时候,他终于搬走了,因为他父母调到了北京工作。我却终于松了一口气,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他走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我没有出去送他,只是一个人趴在窗户上看了很久,直到他们全家乘的车消失在雨中。
我没有难过,只是感觉生命里像是少了些什么,吃饭都没有以前那么香了。
有几年都没有再见到夏来,我也在懵懵懂懂中成长了很多。
偶尔我会想起夏来,于是想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比小时候更丑一些,因为记得他小时候两颗小虎牙常常遭到我的嘲笑。
高二那年的暑假,接到夏来妈妈的电话,邀请我们全家去北京玩,爸妈都没有空,我于是一个人坐火车到北京。
夏来来火车站接我,火车晚点了,刚好遇上北京最热的伏天,火车刚停稳我就冲下来,极尽眼力想要从人群中搜索出夏来的坐标。我一转头,刚好看到他那熟悉的小虎牙。
我冲他笑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去。
我想跟他说你好,却总也说不出口,好像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一路上他没有开口,我也只顾看着北京分外妖娆的高楼大厦,以前想好的无数个问题,突然间都找不到出口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了夏来家,他父母还像以前一样热情,我却有些不自在了。夏来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坐在角落里不时地笑几声,应景似的。
我在北京呆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是夏来父母陪我一起去玩。夏来好像很忙,每天都是天黑了才回家。几天我都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我走的前两天,夏来爸爸让他陪我去郊外爬山。夏来终于没有拒绝。
我没有很强的愿望,只是想和夏来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夏来仍旧话很少,我也没有说话的想法,有时转过头看一下他的脸,觉得有些陌生,我已经记不起他从前的样子了。
下午的时候,我们从山上返回,还没走下去,就开始下雨,我们碰巧都没有带伞。夏来在前面走,步子很大,我要小跑才能追上他。
一不小心我跌倒了,脚扭到了,夏来停下来,问我怎么样,眼神很熟悉,让我想起以前的那个夏来了,仿佛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可以找回来了。
我说没事。夏来弯下腰,打算背我。我说不用了,一会就好了。夏来没有动。我只好小心冀冀地爬上他的背。
天已经黑了,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黑影。
夏来,我们迷路了。我有些害怕,在这样下着雨的夜晚的山上。
他那时个子已经很高了,但在雨中背着我走在山上上,一会他就有些气喘了。
我在夏来身后说,夏来,我自己走吧。夏来没出声。
我又说了一遍,夏来,声音轻得我自己都听不到了。
夏来,我不行了,你放下我吧。
夏来停下来,把我放在地上,我瘫倒下去,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冒金星,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小言,小言。朦胧中好像听到夏来喊了我两声。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等我有些意识的时候,看到自己好像是躺在一山洞里,外面还是漆黑的。旁边生了一堆火,夏来就坐在火旁边烤衣服。
你醒了,好点没有。
我说,夏来,我要死在这里了吧。
夏来笑了一声,坐到我身边。
白痴,有我在呢。等天亮了我们再下山。你有些发烧,先睡会吧。
我嗯了一声,又沉沉地睡去,不再去理会那么多,好像有了夏来就有了一切。
第二天天亮了,我们开始下山,夏来坚持要背我。我趴在他背上,觉得很温暖。
从山上走下来,我们搭上车。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的雨,夏来却好像累到睡着了,我低下头看到他手臂上的伤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路边的树枝刮伤的。
夏来。我伸过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是真的睡着了,没有反应。
走回家的一路上,我们还是牵着手,他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我抬起头抑视他的背影,一个让我怀念了三年的背影。一直到了家门口,他敲门,我松开了他的手。
他父母开门见到我们,才算松了一口气,急忙打电话通知我爸妈不用担心了,又忙着问这问那。
做了一整桌的吃的,我们俩狼吞虎咽地吃着,偶尔抬起头相视而笑。
走的那天,夏来去火车站送我,临上车前,他问我,明年高考会考到哪里去。
我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北京。他像是心有灵犀地笑了一下,很灿烂地。
我坐在车上,我说夏来你回去吧,不要再等火车开了。
夏来笑笑,还是站在那里。
火车开的时候,夏来站在窗口说了一句,我在北京等你。
我点点头,眼泪就掉了下来。
夏来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模糊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