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生》饭渣

47、四十七

　　从地府回来元若先生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金子问他他也只是摇头不语，再然后就干脆没了踪影，对于他的习惯性失踪金子已经见怪不怪，所以她就没再多想。
　　今天元诩的精神挺不错，他好心情的在屋内练字，抬眼见到金子他立刻搁下了笔：“小金子，你来啦！”
　　金子‘嘿嘿’一笑从门外跑了过去，她抓住元诩的手说：“我泡了好茶你快来尝尝！”
　　之前鉴于他的挑剔金子的茶艺进步了不少，而现在呢金子不再单纯的把泡茶当做一种任务，在和夜先生学习的过程中她渐渐领会了其中的乐趣，再加上有元诩这个品茶专家在金子觉得自己以后去卖茶也能养活自己了。
　　金子兴高采烈的向元诩描述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他听得很是有兴致还遗憾自己不能亲眼去看看传说中的地府，两人有说有笑直到他终于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看着元诩的睡颜，金子绷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聚魂珠和噬魂珠合二为一才能真正的实现灵魂不灭，若两者分离便会互相吸引强的一方会慢慢吞噬另一方，元诩沉睡了多年体质本就弱，而那颗噬魂珠的拥有者却吸食了多年的灵魂已不知强大到何种地步，现在噬魂珠对他的影响已越来越明显，她该怎么办才能救他？夜无涯和元若似乎她谁都不能完全相信，这两人接近她好像都带着目的。夜无涯应该是为了找回自己的爱人，那元若呢？他又是为了什么？噬魂珠吞噬了聚魂珠，元诩能活下来的唯一方法就是聚魂果了，理清了思路金子不再觉得恐惧，她很庆幸元诩还有救而自己又恰好是救他的良药。
　　金子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回来，她擅自决定还是回到夜先生家里，这样她也好照顾那盆聚魂草。
　　金子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她等到夜先生回来慢慢踱到了他面前，夜先生对于她的回来似乎并不意外，他将一杯茶推了过来，袅袅茶烟看不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夜先生，我……”金子欲言又止。
　　夜先生轻轻笑了：“你有何事对我不起？”
　　“我知道那位姐姐对您很重要，可是，我刚才想了很久，竟然觉得您应该把元诩放在第一位，我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
　　夜先生的大手伸到她的头上揉了揉，他依旧面色从容。
　　“你这样想没错，可见在你心中已将元诩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你愿意牺牲自己去救他，怎么能说是自私呢？再者我早说过，对于那位我早已报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态度，如果她能回来我自是欢喜，但如果他回不来我也不会灰心丧气，毕竟我已活了这么久，心中不再会有执念！再者……”他将眸子落进清澈的茶汤中：“我与她之间并不如大家所想关系到男女之情，生前我的确有过此念，但时光漫漫我已再无眷恋，只是她当时因我枉死噬魂珠的下落又极有可能与她有关，所以我才一直要寻到她！”
　　原来如此！金子饮下手中的茶，嗯……是新的口味！
　　“夜先生！你成为地下工作者并不是自己的意愿，后来你可有后悔？”金子问。
　　他点了点头：“我生前一心学医治人却屡遭挫折，死后才明白原来自己短短一生坎坷命运皆因元若的一个念头所致，可知人类是如此渺小，他们所求的一生无病无忧于我也只不过弹指一瞬，这些年我送走无数亡者，道理也渐渐通透，顺其自然无愧于心便是我现在所求，所以无论处在何镜，我都欣然接受！”
　　金子只觉得心中一热，每次与夜先生聊天都似于西天佛祖那里进行了精神洗涤，有这么一位人生导师真是她人生之幸。
　　“不过……”夜先生放下茶盅：“我所言皆是我千年经历所悟，你还小，不必用这些来拘束自己，人生短暂希望你活得随心自在！往后的岁月很长你很幸运可以慢慢体会，不必着急，也不要怕出错，等你像我一样过了千年以后就会怀念自己莽撞的岁月，就算是犯过的错也会觉得十分有趣，所以不要着急像个成人一样思考，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金子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这几天混沌的大脑一片清明。
　　“夜先生我决定了，聚魂草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吧！我会让它结出果子的！”
　　“你想好了？”
　　“嗯！”
　　金子看向那棵只有两片叶子在风中摇曳的草，坚定了决心。
　　她走到它的面前，拿出小刀朝自己的手划了下去，血如水般细细流下，幼嫩的叶子突然像饥饿了许久的雏鸟终于等到了食物一样向上伸展去舔舐美味的液体。许久它喝饱了，满足地卷起了叶子，像个蜷缩起身体的孩子一样睡着了。
　　夜先生递过纱布，看向聚魂草的眼睛充满不可思议，他说：“地府的聚魂草终年不生长，每当有适合阎君的人选死去才会有一株草相应结果，所以它的果子难能可贵！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它发生如此奇异的变化，我只知你特殊，却不知你竟有这般能力！元若他这次不知又有何布局？看来终究还是我们被他摆布！”
　　金子摇了摇头：“元先生他并没有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夜先生摇了摇头：“当年他选中我后，我便父母双亡，照顾我的亲人也相继过世，后来我学了医虽尽心竭力却落得个庸医之名，后来我不甘心去了皇家寺院一边修习佛法一边行医济世妄想感动佛祖以此改变自己的命数，结果又被诬陷与圣女有染获了死罪，终究是如了他的愿！你呢？”，他看向金子：“你觉得自己的命运是天生坎坷吗？”
　　金子愕然：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自幼父母早逝，后来唯一疼爱她的爷爷也走了，但她也并未因此自暴自弃而是努力顽强地与命运作斗争，谁能想到自己竟会是别人手中把玩的玩具！
　　“我们很像！即使他一再为难我们也从未如他所愿轻生！你很幸运这个时代比我所处的好，所以至今他都没有如愿结束你的生命！但最终他还是赢了！你很快就要如他所愿变成和我一样的人……不，是鬼，准确地说也不是鬼！是魅！”
　　是啊，鬼只有魂魄却无实体，而魅却是两者兼有！
　　“但是”他接着说：“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认定他是坏人，因为他也是职责所在！毕竟为阎君尽忠是他的使命，我们只是不幸地被他挑选了而已！不过是不幸还是幸运，就看你是如何去想！”
　　金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做人，他们就像被瘟神缠身半生坎坷不平。如果不做人，他们反而成了人类所羡慕的生物。
　　“就当是领导给我们的入职福利吧！”金子感叹道。
　　夜先生忍俊不禁：“你总是把糟糕的事情想得很有趣，怪不得元若以前这么伤脑筋！”
　　是啊，他为了打击她让她轻生估计脑袋都想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