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欲满楼》我若执念

6、冷宫四伏

　　皇宫是座四方城，高高的城墙隔离了两个世界，一个寒风咋冷，一个冷暖自知。
　　高墙里的冷暖自知，无情而又残酷，很多时候，除了你自己，你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相信谁。
　　何况，如今战火连绵，到处兵荒马乱，难民逃匿，很多事情官府难以控制，敌人便会趁虚而入。上月，宫中才发现有宫女刺杀皇帝的事情，虽然未遂，但是此事件的严重性让整个皇宫都惶惶不安，踹踹度日。
　　冬日的阳光很难得，在午后的云朵里折射出来，映在皇宫的琉璃瓦上，闪出点点金光。
　　虽有阳光，风儿却依旧寒冷，那种干冷的风刮在脸上呼呼的疼，似乎要将皮肤给刮掉一层才肯作罢。
　　诸葛瑗苼站在城楼上看着城外的某处，呆呆的，心神却还在宫里，她向来谨慎。看的久了，眼睛便有些泛酸，后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远处突然飞来一群白色的鸽子，从天空上呼啸划过，排成一排，像是在欢送似的。
　　她的心思突然一下被鸽子吸引住了。
　　这群鸽子似乎来的正不是时候，而且，在这节骨眼上，谁家还敢养这么多鸽子？
　　不说这些鸽子是否是拿来通信的，就算不是，如今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皇宫上空，而恰好，皇帝正站在离诸葛瑗苼十米处的城墙上。
　　瑗苼收了目光去看皇帝，皇帝一袭玄色衣袍，因为担心龙体欠安，瑗苼手里还拿着皇帝的狐狸披风，白色的披风很耀眼，跟雪一样跳跃的颜色，晃的很。皇帝年二十六，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一袭背影却孤傲清落，犹如二月天气里的雪，飘扬几日，天气回暖，却依旧不肯化掉。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脚下，脚下是南宫门，几名侍卫站的笔直，眼睛平视前方，一动不动，跟石头似的，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此时的皇帝正默默注视着他们。
　　瑗苼看了一会儿皇帝，又看了会儿天空，那群鸽子已经飞远了，变成了一条白点儿，似乎要飞过海面。
　　海面上有船，悠悠的晃着，瑗苼想起小时候的时光，尽管太遥远，那些记忆都斑驳的模糊了，她甚至想不起自己娘亲的模样了。而脑海里却时不时的会浮现出海上的光景来，那个时候她五六岁，坐在一艘破烂的小船里，小船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很温馨的家。
　　瑗苼总记得夏日的时候，天空明亮的就像镜子，海水平静的就像天空，星星密布，倒映在海水里，她就坐在船尾，两手放在腿下压着，两只小脚丫荡在水里看星星。
　　这样想着，瑗苼似乎就真的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还是那个小模样，海面上的风景和现在也不一样，她依旧坐在船尾，看着不知什么风景。
　　“瑗苼姑娘？”瑗苼被周侍卫的声音拉回现实，身子抖了一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眼神忙望过去，发现皇帝已经不见了，吓了一跳。
　　周正望是皇帝的贴身侍卫，武功深不可测，多少次敌国派人暗杀，都败于周正望手下，渐渐的，周正望名声大了起来，在江湖上，甚至有人将周正望排名为杀手榜第一。
　　他总是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他性子冷冰冰的，一张脸轮廓分明，身子似乎有些消瘦，却蕴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他是皇帝最宠爱的人，却不恃宠而骄，是个异常低调的人，宫里宫外，他对人都冷淡至极，没有一个人可以和他走的近。这样，他也就成了皇帝的一枚王牌。
　　或许他有弱点，或许，是，还没有。
　　瑗苼望着离去的周侍卫，再看见前面遥遥踱步的皇帝，她连思考都来不及就赶忙小跑追了上去，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皇帝身后一米处。
　　瑗苼是从小跟着皇帝长大的，七岁进宫，便进了当时的冕英殿，做了一名小侍女。
　　那个时候的她害羞的很，每次一见到六皇子五皇子走过，脑袋就垂的低低的，低到尘土里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六皇子和五皇子才开始渐渐注意到他。
　　皇帝排名第六，恭亲王排名第五，当时一同住在冕英殿。
　　后来两位皇子被皇后皇帝赶出皇宫，瑗苼也被其他宫的宫女们排斥被人安排到了涴衣局，最近几年才又开始回到皇帝身边当差，只是素来谨慎细微的她，今日却犯了大错。
　　她有些惶惶不安，她知这几日皇帝心情不好，行事乖僻不按章法，谁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在御书房里，她时常看见他对着一幅画愣神，眼睛里的摄人光芒已经敛了去，剩下的竟全是温柔。
　　她从未想过，他也有这样的温柔注视。
　　宫里都说万贵妃盛宠，皇帝只爱她一人，但是瑗苼知道，他看万贵妃的时候跟看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而画上的人不同，很不同。
　　偶有一日，瑗苼好奇，趁皇帝不在时她仔细端详了这位女子的画像，并不惊为天人，却有一种异样的美，她的眼睛很漂亮，眸子很黑，一望无垠，像海水，平静又蔚蓝。
　　瑗苼心底是有一份羡慕嫉妒的，她生生的将它给压下去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辗转回到御书房内，守在门口的小侍昭忙上前道“皇上万岁。”
　　皇帝眼都未抬就进了御书房，小侍昭又赶紧起来撩起袍子就跟进去了，跪在下首道“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皇帝在书架旁找书，声音淡淡“朕记得你是贵妃娘娘跟前的人，娘娘怎么了？”
　　小侍昭心上自喜，仰头道“回皇上，娘娘遣奴才来问一句，今日天气甚好，雪园的玉兰花都开遍了，皇上可要去赏赏花。”
　　皇帝已经拿了书在榻上坐下，渐渐翻阅着，眉目依旧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久久不语。
　　小侍昭被晾在一旁许久才觉自己犯了错误，开始在下面跪的很不安心，冷汗一层又一层的从身体里冒了出来，衣衫湿了半截。
　　夜幕四合，屋内景色不变，瑗苼在门外候着，站在风口上，冷的很。
　　直到了御膳房传膳时，瑗苼才推门走了进来，见到下首跪着的小侍昭，地上湿了一片，一股难闻的味道袭来，瑗苼当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着皇帝在这样的环境里还在看书，不免心生恻隐，向前回道“皇上，御膳房来传膳了，可是到偏厅去用膳？”
　　“走吧。”案几上已经堆了好几本古书，皇帝放下书，扬长而去，瑗苼见皇帝走后，才叫小侍昭起来，小侍昭已经跪的太久，走路都走不了，只得叫了人送他回去，浑身冰凉，一张脸跟从鬼门关回来似的。
　　自从万贵妃跟前的人被罚跪之事传了出去后，其他妃嫔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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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也没想到云安城还有这样的远郊，山川连绵起伏，河水叮咚，茅草屋错落有致，山村的别样风光，尽管简陋，却异样的祥和，仿若真的桃花源。
　　山间有野梅开遍，殷红色漫山遍野，马车停在一处大茅草屋前，开了院门，就是一个小院，里面喂着几只小鸡，旁边有菜畦，被照料的很好，蓬勃的生长着。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苏墁，她看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年级，身上的衣衫颜色变幻多彩，脸上的笑容纯真活力四射，我对她是羡慕的。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在父亲母亲哥哥的庇护下无法无天，笑的灿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