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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点残阳欲尽时 ...

  •   14.程郁查案,明查暗访的一月有余,却没什么进展。王府和后宫相似,董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根本没有和男子接触的机会,就算偶尔出来,也是前呼后拥的,究竟能与谁通奸呢。
      程郁天天算着日子,终于等于展颜被押解到了,偏这日柳顺来程府传旨,说御花园内牡丹盛开,万岁爷下旨召群臣赏花,也召汇泽侯同往,程郁心中还是有些生皇帝的气,加之今天有事,就对柳顺说不去。
      柳顺急急的说:“主子也别太任性了,这明摆着是万岁爷给主子一个台阶下,少时赏过了牡丹,一起回了长春宫住下,天大的事也就过去了,主子难不成还真想万岁爷来给主子认错不成。”
      程郁叹了口气,说:“我敢让他认错!?我今日是真有事,等再过几日,我去找万岁爷认错也就是了。”
      柳顺说:“还等什么,天大的事也没这个重要。主子这些日子不在后宫,不知后宫的各位娘娘们都看准了这个机会,变着法的讨万岁爷欢心。万岁爷不去后宫,她们就送各种好吃的点心去养心殿。容嫔还借口说三皇子病了,硬是把万岁爷拉去了钟粹宫。”
      程郁说:“那不正好,有解语花温柔相伴,皇帝该高兴了。”
      柳顺说:“咱万岁爷心中还是最爱主子的,主子您不知道,万岁爷去钟粹宫看过三皇子后就回养心殿了,没在那里留宿,容嫔白用了半天心计,次日众嫔妃给淑妃请安时,兰嫔娘娘就给大家讲成语:什么叫机关算尽,徒劳无功。”
      程郁突然间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温和的说:“你且回去吧,等我忙完了今天的事,自去见皇上。”
      柳顺知说动主子,只好说:“主子须快些,虽然现在万岁爷心中只有主子,但万一出了变故,让人钻了空子,咱们再后悔也晚了。”
      程郁心里急着见展颜,就点头将柳顺打发走了。
      展颜押解到了后,关押在大理寺狱中。听说路上极不太平,有人劫囚车,还杀了官差,但最后还是没劫走人。程郁暗自庆幸,如果展颜一逃,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郁带着酒肉去看展颜,展颜见了程郁,急忙拉住说:“总算见到你了,可急死我了。”
      程郁笑道:“急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咱们兄弟还用说这话。”
      展颜说:“不是这事,我来的路上,碰到一群蒙面劫囚的,开始我还以为是江湖上的朋友为咱打报不平,但看他们动起手来那狠劲又不太像,也不听咱说话,我就觉得不好,大声呼救,师傅居然从天而降,与那个领头的交上手,揭了那人的蒙面,那贼竟是万全。师傅和万全在动手时,众解差就押着囚车先走了,我也不知他们对战结局如何,你也清楚,万全的功夫决不在师傅之下,他们又人多,我怕师傅不敌,你快去打听打听。”
      程郁听了,也大吃一惊,他久已不同江湖中朋友联系了,不曾想出了这种大事,当下坐不住了,就说:“我这就出去打听,一有消息就来告诉你,你也别太担心了,万全要杀咱师傅,也没那么容易。”
      程郁打点了狱卒,转身出来,突然想起,监察御史孙一博是董氏的姨父,他与大理寺卿袁宏是棋友,私交甚好,展颜关在大理寺多有不妥,来日须讨道圣旨,给展颜换个地方。
      程郁从大理寺出来,才要上马,就看见师兄清一站在街对面的小巷中,正对他使眼色。程郁就上了马,慢慢从他身边骑过,只听清一低低的声音说:“别停下,一直向东走。”
      程郁会意,纵马东驰,约走了一里路,渐渐有些偏僻,行人稀少了,终于看见师傅无尘道长盘腿坐在一棵大柳树下。
      此时天气已经擦黑,但程郁依然能清楚的看见,师傅无尘道长脸色苍白,嘴角发黑,就走过去行礼,问:“师傅,您受伤了?严重吗?”
      无尘道长淡淡的说:“无妨。”
      程郁说:“我听展颜说,师傅碰到万全了?”
      无尘道长说:“万全已经死了,你不用再担心他了,展颜一案,进展如何?”
      程郁说:“进展缓慢,一时还找不出那个奸夫,不过我信师兄为人,断做不出这种事。”
      无尘道长说:“他们连万全都找来了,自是不记一切后果,要展颜的性命。你若没办法还展颜清白,我就要带走展颜。”
      程郁说:“不好,展颜若逃了,一辈子都要背个淫贼之名,无论在江湖上,还是在朝中,都难以立足了。”
      无尘道长说:“明白,所以••••”
      两人还没说完,就看见清一跑了过来,急急的说:“师傅,不好了,我看见狱卒几个偷偷的往大理寺狱中搬柴草,他们一定想火烧大牢。”
      程郁大怒,说:“真是丧心病狂,无法无天了,我这就回去看看。有种他们就连我一块烧死。”
      无尘道长却拦住他说:“他们一计不成,还会有二计。看来这群人是铁了心要展颜在性命。我与清一先回去看着,郁儿想个办法,把展颜换一个安全所在,为师还有许多话要与郁儿说,且等明日再说吧。”
      程郁面露难色,也不好意思说现在正在跟皇帝冷战,不方便进宫讨旨。
      无尘道长见程郁犹豫,就说:“如果郁儿不能保障颜儿的安危,为师就要先把展颜带走了。”
      程郁心想,展颜此时若一走,这一辈子的名声就全完了,只得说:“师傅别急,我现在就进宫讨旨。”
      无尘道长严肃的说:“快去,记住,明天一定要来见为师一面,你若不来,无尘抱撼终生。”说完就急急随着清一向西走了。
      程郁听师傅说得如此严重,心中有许多不解,但此时也只能打马回宫,进了长春宫后,见皇帝不在,就问柳顺:“今天皇上翻的谁的牌子?”
      柳顺说:“主子只忙着案子,转眼就忘了?今日宫中牡丹盛开,陛下邀请各家王爷与公卿们在御花园赏牡丹,早上也召了主子,主子不肯去。”
      程郁说:“这事我知道,可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还没散?天都黑了还赏什么花?”
      柳顺说:“这也不算早,遇上陛下兴致好时,就是闹个通宵也是有的。”
      程郁听了,更衣后就来到御花园,可那里早已没人了,一问执事的太监,才知道赏花宴早就散了,庆王爷和各位大臣们早就回去了。但万岁爷又在后边的谐趣园设宴,与廉王、相爷和十几位世家公子宴饮联句。
      程郁就寻到后边,只见谐趣园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很远就能听到里边的嘻笑喧哗之声,程郁想着自己的事一定不要张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一定不会发作他,自己先进去赔个笑脸,哄得皇帝高兴,等众人不注意时,悄悄讨到圣旨最好。
      自从程郁当年打了范剑之后,在宫中就畅通无阻了,今日荣宠更胜当年,走到哪里也无人阻挡。不过程郁行事到更加小心谨慎了,规矩的等着小太监进去通传。
      只等了一小会,就见福海亲自出来,笑着对程郁说:“皇上传侯爷进见。”
      程郁抬脚往里边走,福海却凑到近前,小声的说:“主子,今天晚上陛下高兴,多喝了几杯,都快醉了。一会儿主子若见到什么事,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过是一时的逢场作戏。若闹起来,惹脑了陛下,大家都不好看。”
      程郁心想,原来自己还真是妒名在外,连福海都认为他是来吃醋来砸场子的。便笑道:“公公只管放心,我略坐坐就走。”

      15.程郁进去一看,这里却不似往日的皇家宴会,所有人团团坐了一个大桌,皇上坐在主位上,上下陪坐的是廉王和丞相卫英,余下的十几个人皆美少年,有英俊威武的,有清秀书倦的,有风情万种的,程郁还真认识几个,侯孝琼、孙明奕都在其中,好一幅《携美夜宴图》。
      满坐人皆喝得脸红红的,都有了七八分酒意,皇上早换了便服,鬓边还插戴着一朵红牡丹。
      程郁看了心中也暗暗生气,老子这还没下堂呢,就出来这么多急着上位的。
      程郁向前见礼,廉王爷还是那么客气,不仅起身还礼,还硬是把自己的座位让给程郁,自己再往下坐。程郁本来就有话想对皇帝说,客气了几句,也就坐在了皇帝的身边。
      程郁坐下,看看这桌子的美味佳肴哈哈一笑说:“好菜呀,各色风味俱全,万岁爷真是好口福呀。”
      皇帝听了尴尬的低下了头,丞相卫英也红了脸。
      程郁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放着正事不办,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呢,难道此时脑袋罢工,不管嘴的事了?现在话已出口,万难收回,再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只好不说话了。
      众人见帝妃俱都无语,哪个敢在这时多嘴,刚才还笑语喧天,转眼间就变得鸦雀无声,真是捉奸的来了。
      静了一会儿,皇帝伸手,在桌下拉住程郁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才陪笑着说:“乍暖还寒,夜风凉如水,小七且饮杯酒趋趋寒气。”
      程郁为了缓和气份,忙拿起酒来笑着喝了,在座的这才全松了一口气。
      侯孝琼就凑趣说了:“侯爷可来的太晚了,当罚酒三杯。”
      众人齐说要罚。
      皇帝却说:“小七量浅,朕代他饮两杯吧。”
      孙明奕立即散娇说:“万岁爷也太偏心了,刚刚我被他们灌了那么大一海碗,万岁爷都不帮我说一句,侯爷还没喝呢,陛下就舍不得了。”
      坐中也有几个人,借着酒劲发娇嗔,抢着说皇帝太偏心,皆不肯依。
      卫英却淡淡的说:“你们凭什么跟侯爷比?”
      程郁没想到,他才坐下,就成了众矢之的,忙息事宁人的说:“好,好,我认罚。”程郁虽素来不贪杯,但江湖上走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是寻常,这几小杯酒自然醉不倒他。提起酒杯来便一饮而尽。
      才要喝第二杯,皇帝却伸手按住说:“酒饮急了易伤身体,小七且先吃几口菜压压。”
      廉王见状,就出来打圆场,说:“罚酒不过是个意思,侯爷量浅,罚一杯就好了,咱们还是接着行酒令吧。”
      一位剑眉朗目的少年站起来大声说:“从来酒令大如军令,侯爷若输了,可不许再赖了。”
      程郁心想不过是多喝几杯罢了,这点酒也醉不倒自己,就淡淡的说了句“好。”
      另有一少年,腼腆的红着脸,细细的声音说:“酒令错了,可不止罚酒,还得唱一段小曲,侯爷会唱吗?万岁爷可不许又代罚呀。”
      侯孝琼就说了:“这回你们可太小看程侯爷了,万岁爷早就说过,侯爷的歌声极为动听,绕梁三日,余音不绝,今日我们有耳福了。”
      孙明奕说:“这太好了,侯爷,今天的酒令其实很简单,酒面只需一句唐诗,一句宋词,一句吉祥话••••”罗嗦了一大堆。
      程郁也读过些书,但这等掉书袋的事他可不擅长,心中有些不耐烦,这些人还真会纠缠人,强忍着怒气说:“你们且先行个令,待我看看。”
      大家又开始嘻笑着投色子,这回就投到了刚才说话的那个腼腆少年,只见他忸怩了半天,才红着脸说了几句,又错了韵,被罚了酒,又令他唱,少年先是告饶,众人不依,只得开口娇声唱了一段:昨夜海棠初着雨•••
      程郁趁大家都在听曲,就凑到皇帝的耳根上,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大意是请皇帝趁人不注意时,出去更衣,自己有几句话,想跟皇帝单独说。
      皇帝听完又对着身边的福海说了几句,少时那少年唱完了,众人齐声喝彩,才要再行酒令,福海却尖着嗓子说道:“汇泽侯有重要国事要向陛下禀报,请王爷、相爷和各位公子爷先回避一下。”
      卫英闻言,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廉王也跟着起来,告罪出了屋了。孙明奕等虽心有不甘,很想借着酒劲说几句酸话,但见王爷、相爷都走了,似乎轮不到他们说话,只得怏怏的跟了出去。剩下的人更不敢多话,纷纷跟了出去,刹时间人走了个精光,连福海也带着宫女、太监们走了出去。
      程郁本想低调,现在却闹成这样,埋怨道:“爷只须出来一下,说几句话,下道圣旨就好了,何苦闹这么大动静,明日他们又不知要编排我什么了。”
      皇帝拍拍自己的大腿说:“别管他们,朕也正想跟小七亲亲热热的说几句知心话呢,有什么事,来,坐在这里说。”
      程郁不理他,就站在地上,把展颜的事说了,
      皇帝看着程郁,气不得,爱不得,真不知如何是好。今天白天的赏花宴,本是想着把程郁哄回宫来的,皇帝可是堂堂帝王,断没有主动向臣子或妃子认错的道理。皇帝想程郁了,只能先把他哄回长春宫,等就剩他们两人之时,说上几句软话料也无妨,岂料这个大胆的程郁居然不买账!皇帝龙颜大怒,这才在卫英的提议下,在谐趣园中夜宴众美。宴至一半,见程郁匆匆过来了,心中暗喜,也舍不得再说他了,只想着快快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不想退散众人后,程郁一句亲热的话都没说,又是为他兄弟的事。皇帝十分生气,有心责骂几句,又怕人刚回来,再骂跑了就更不好收场了。听程郁的立即下旨吧,又太跌帝王的面子,饶是皇帝如此足智多谋,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好,只瞪着程郁生气。
      程郁见皇帝还在生气,才想起来该说几句好话,求人办事吗,于是陪笑说:“那日在长春宫中,全是我的不是了。咱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万岁爷大人大量,不要再与咱计较了。”
      皇帝阴沉着脸说:“这么多天了,都没想清楚错在哪里了?有求于朕,才想着认错,还这般敷衍。”
      程郁心说,我做错什么了,给你违心认错就够委屈的了,你还嫌不够深刻,负气答道:“臣罪该万死。臣已想明白了,万岁爷您能亲自□□臣,臣实在是三生有幸。天降雨露,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没齿难忘。臣不善言辞,柳顺找人帮臣写了一篇«谢罪表»,文采飞扬,少时臣就抄写好,呈给万岁爷。”
      皇帝的脸气得更黑了。
      程郁接着说:“我答应过无师傅,结案前一定会保证展颜的安全,若我师兄出了什么事,我就无颜再见师傅了,只能以死谢罪。”
      皇帝突然笑了,说:“寻死觅活这招小七还真是越用越娴熟了,你个小东西,以为朕真治不了你了?把裤子脱了。”
      程郁没想到情节跳转这么快,忙说:“外边那么多人正等着呢,万岁爷就算不给我留脸面,好歹也得给皇家留些脸面不是。咱们老夫老妻的也不争这一时半刻的。”
      皇帝那里肯听他的,直接扑上来捉人。
      程郁轻巧的躲开。以程郁的本领,别说是这么跑了,就算是单脚跳,皇帝也休想捉到他。
      程郁边跑边安慰皇帝说:“万岁爷莫急,只要先把展颜安置好,出了这园子,万岁爷用什么古怪法子玩我,我都依。”
      皇帝围着桌子追了几圈,连个衣角都没碰到,听了程郁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冷笑,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不认帐。”
      程郁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勉强点头应了。
      皇帝说完突然端起酒杯,将美酒泼在自己脸上,又将酒杯摔得粉碎,抬脚将桌子踢翻,顿时一阵杯盘响亮,美味佳肴丢满地,玉碗翠盘都摔坏了。程郁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却见皇上走了出去。
      丞相卫英也没告辞,就直接回家了,廉王爷在偏殿内用茶,其余的那些贵公子们都在游手回廊之下,或三五成群的闲聊,或独自逗廊上的鹦鹉,猛听见屋内的声响,就齐齐来到门口往里边窥看。只见大门猛然打开,皇帝一脸怒气走了出来,边走边用手帕擦脸上的酒水。众人吓得跪倒一地。
      程郁问题还没解决,当然就跟了出来。一出来就明白了,他又给万岁爷玩了。此情此景,谁信是皇帝自己泼的酒,踹翻的桌子,绝对是他这个大醋坛子做的呀。不要说别人了会误会了,如果程郁不在屋子里,也想不到皇帝能这么做。
      程郁没法解释,看了这群贵公子们一眼,众人皆想:“这个泼货连皇帝都敢泼,还不定想怎么摆布我们呢。”胆小的早瘫倒在地,其中有人高声求饶:“侯爷饶命。”程郁无暇和他们说话,快走几步,追上皇帝。

  • 作者有话要说: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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