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清》玉藜猫

55、第55章

　　皘镜回到宫里一直在哭，倪遴从宣和宫赶过来，抚着她的背道：“怎么了。”
　　“姑姑要死了。她觉得在你的恩赐下活着是一种耻辱。”
　　“她只是一时气愤，很快就会想通了。”
　　倪遴此刻尤其的憎恨静姝，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母亲，现在又要断送他的感情。
　　“不会的，她一定要死了。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任性好强呢。”
　　倪遴叫丝雨端进一碗燕窝，接过来喂到她嘴边道：“听话，把这个喝了，好多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好好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皘镜乖乖的在他手里把燕窝喝了，喝过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倪遴给她改好被子，确定她已经睡着了，起身去颐华宫。
　　静姝听闻皇上驾到，正装端坐。
　　“皇上这是来索命来了吗？”
　　“没错，我就是来要你的命。”
　　“我早该想到你都知道了。你如今羽翼已丰，我也不好不识抬举，赖着不死了。我只想问皇上一句，你会如何处置我哥哥。当年害死你母亲的是我，和他无关。”
　　“或许，我会放过他。”
　　“如果你还想皘镜能留在你身边。”
　　“我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改变自己的决定。”
　　“会不会你自己知道。”
　　“你害死我母亲，这一天来的太迟了。当年你独占了先帝的宠爱还不满足，非要害死我苦命的母亲。今天没有把你碎尸万段真是便宜了你。”
　　“皇上天大的恩典，真是我的造化。权利场上的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皇上自己也心知肚明，何必如此说呢？你母亲是可怜，可是你独宠贵妃，会觉得皇后和惠妃可怜吗？”
　　“可是我善待她们，从来没有要她们死。”
　　“谁说不一定呢？”
　　“你不要以为秦家有兰霜这一张牌就可以再像你一样祸乱朝纲。我永远不会封她做皇后，她也不会再有皇子。除了宠爱她不会有任何权利。”
　　“这就是你的选择，因为爱她，就把她变成一个不能生育的废人，就可以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也但愿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你敢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吗？这件事情但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一旦她知道真相，没有人知道以后的代价。”
　　“你是怕她离开我，秦家从此会万劫不复吧。到死你还是贪心不足。她说你是真的爱我父皇，如果真的是这样，父皇已经给了你爱情，你还要贪得无厌的让自己的孩子做太子。”
　　“这话你还要问问你的父皇。他心里比我更希望那个死去的孩子做太子。因为不管他有多少儿子，只有那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给她生的孩子。就是皘镜，她只是想要你爱她，可是她还是不能忍受中宫皇后不是自己，如果她有孩子，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不能继承皇位。因为只要爱一个人，就要他完全的属于自己。”
　　“可惜，你们秦家也就到此为止。”
　　“恐怕最可惜的是你，你不会想起那个死去的儿子吗？以后无论你有多少子嗣，可是世界上永远不会有那么一个身上同时留着你和最爱女人的血。”
　　“我没有先帝那么荒唐，我的生命里从来不会有爱情，爱情只会扰乱人的心智，断送一个有抱负人的雄图大业。你也不要以为她可以虏获我的心。我只是喜欢她，还犯不上为了她付出什么。”
　　静姝冷冷一笑道：“会不会我是看不到了，但愿皇上最后能清楚自己的心意。”
　　静姝说完郑重的跪在倪遴面前。
　　“一切罪孽都在我一人，今日我死，我求皇上善待贵妃，给我秦家留条活路。”
　　“你去吧，朕自有定夺。”
　　“谢皇上隆恩。”
　　倪遴回到馥馣宫，皘镜还在沉沉的睡着。她的脸色很苍白，看上去非常的疲惫憔悴。倪遴忍不住哭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他一点也不快乐，就算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还是不曾快乐。冤冤相报最后只是两败俱伤，可是摸着自己的良心谁都不可以放下仇恨。
　　“母亲，你可以瞑目了。”
　　倪遴在心里这样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落。为了这一天，如履薄冰、忍辱负重的二十年，亲手害死自己的儿子，就是为了这一天。
　　皘镜见到她姑姑穿着大红凤袍，头戴凤冠，远远对她说道：“我走了，我们家以后就靠你了。”
　　皘镜从梦里惊醒，屋子里很黑，她正躺在他怀里。
　　“怎么了？”
　　“我姑姑死了。”
　　“怎么会？”
　　“是真的，她一定已经死了。”
　　“不要乱想。”说完倪遴吩咐人去问太后的消息。
　　很快外面有人慌张道：“禀报皇上贵妃，太后服毒自尽了。”
　　皘镜听完愣了许久，对倪遴说：“我想去看看她。”
　　“我和你一起去。”
　　深夜众人提着灯笼赶到颐华宫。皘镜走到床边见静姝穿着和她梦到的一样，她的样子很安静，还好像活着一样。皘镜没有再哭，静静的握住她的手，心里对她说：“放心去吧，我一定会保全秦家。”
　　这时候景和上来对倪遴小声道：“皇后和惠妃娘娘来吊唁了。”
　　“叫她们回去，老老实实的在宫里呆着，不要生事。”
　　景和战战兢兢的下去了。
　　皘镜走到倪遴跟前道：“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
　　“让她和先帝葬在一起。”
　　“卑不动尊。”
　　见皘镜久久望着他，倪遴终于妥协道：“再让我想想。”
　　皘镜知道他恨她姑姑，这或许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