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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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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皘镜一直呆在宣和宫里,倪遴的腿稍好些就又和她回到馥馣宫住。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惠妃的事情。见到她妥协了,倪遴的心里反而更加难过,他知道这对于她来讲需要很大的痛苦挣扎。惠妃入宫后很快也成了摆设,倪遴每个月会在安庆宫留宿几天,但是两个人话也说不上几句,只是给敖胥昂一个面子。
一天午后颐华宫的丫鬟过来道:“太后要我问问娘娘此刻走不走得开,若是走得开过去说说话。”
“瞧说的,有什么走不开的。皇上睡午觉醒了说我去太后那里了。”
皘镜到颐华宫赶上静姝才吃过饭倚在炕上喝茶。
“刚才还想叫你过来吃饭,想着你那边走不开,就算了。如今你和皇上天天粘着,想让你脱身来看看我可是难了。”
“什么天天粘着,他忙着呢,哪有功夫应酬我。”
“小孩子家,吵来吵去还是要和好的。我知道你心里不自在,我心里也烦着。敖胥昂这个老匹夫,以为自己多生了几个女儿就了不得了。你送进来一个,我就叫你打入冷宫一个。”
“说什么呢,打入冷宫,他一心要敖家的女人给他生孩子。还会打入冷宫。”
“你不要难过,我就不信我们家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姓敖的就算生了儿子又怎么样,皇上的心就会在她们家吗?我一个孩子也没有留住,照样被先帝封为皇后,谁敢不服我。”
“姑姑。听我一句劝吧。外戚的权利太大多是没有好结果的。何况他和我们家的积怨太深,我想是时候要父亲告老还乡。”
“你傻啊。你父亲辞了官,敖家会放过我们吗?”
“羊毛出在羊身上,敖家的权利再大也是皇上给的。皇上知道我们家有归隐之意也不会任由他们残害我们家。”
“不可能的。你想都不要想了。”
“为什么?”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放权给他,他还不满意吗?”
“他是要所有的人臣服,他不是先帝,他的权欲是不允许除了他任何人大权在握的。他如今拉拢敖家只是为了利用他来对付我们家,一旦我们秦家完了,敖家也迟早是兔死狗烹。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静姝无奈笑道:“我告诉你吧,我们的恩怨不是解甲归田就能解决的。皇上要收拾我们是一定的。可是我们还是有一条活路。”
“什么活路?”
“这条活路就是你。皇上即便把权利看得再重,他心里也不可能放下你。只要有你在,我们秦家总有活路。”
“真的吗?”
“你自己说呢?他现在对你用情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无论如何只要你抓住皇上的心,就等于抓住了我们秦家的命脉。”
“他真的可以为了我善待我们家吗?虽然他也说过。”
“他真的说过?”
皘镜点点头道:“他是说过,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哄我。”
静姝若有所思的道:“他既然这样把话和你说明了,可见是认真的。姑姑叫你过来也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镜儿,我这辈子的福也享够了,即便现在就去见先帝也没有不值的。可是你还年轻,我们秦家还要往下走。我知道你心里希望他能对你一心一意的好,可是他是皇上,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知道,我又没有再说什么。”
“我不想你过得不自在。佛理讲得好,放下亦放下,舍得当舍得。放下舍得方可心静。”
皘镜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参上佛了。若是都放得下,也就没有芸芸众生了,全得道升天了。”
“人之一生总不能尽善尽美的。就拿我说,我和先帝也没有孩子,可是这一辈子也值得。只要他能真心对你,比多少孩子都值得。”
“有时候我好想就在现在最好的时候死了未免不是好事,他永远都留在最爱我的时候,永远不会有变心的那一天。我也永远不用面对他找别的女人,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
“不许胡说。你就真的舍得他吗?”
“那你呢?先帝走了这么多年。”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死。只是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见得一定要同生共死。当时爱得轰轰烈烈要死要活的,说不定死过之后随着时光也会不爱了;一个不再了,另一个能耐住岁月,永远把对方放在心里,也是一种爱。我始终放心不下秦家,如今你已经成了气候,我应该放心了。”
“我害怕有一天他会不再爱我。”
“你呀总是杞人忧天,才会有这么多烦恼。”
“我知道我太神经质了,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他。”
皘镜见静姝久久的不说话,眼中闪着一丝光彩,好像在想遥远的过去。
“你是怎么喜欢先帝的。”
“我啊,我刚进宫的时候并不喜欢他,没有那种一见钟情的心动。觉得他过于沉静,有些木木的。不过他是个真性情的人,爱一个人就是全心全意,恨一个人就是痛心疾首。我还记得刚进宫那年,他去皇后宫里给皇后过生日,我心里不高兴,第二天他邀我去泛舟,我说落了一湖面的枫叶桂花,太煞风景了。我才不去。其实湖面上飘着枫叶桂花很是漂亮的,只是我故意赌气那么说。没想到第二天他已经叫人把湖面收拾的见不到一片枫叶,一朵桂花。他说‘我都叫人收拾干净了,这下就可以去了’。他就是这样单纯。”
“劳民伤财的。”皘镜想起了当初跟他赌气,要等杏花都落净了才肯回去,他也说要把花瓣都摘干净,她就回去了。
“可是我就是喜欢。”静姝回忆着过去的往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第一个孩子刚死,太后就逼着他立太子,他怕我伤心,不管太后怎么逼他他就是不答应,太后气的要死要活的,要给他跪下,他给太后跪下撞的头出了血,还不许人告诉我,说是摔的。那时候宫里宫外都在私下里讲他荒唐不孝,我是祸水误国。你是上面没有婆婆,要不然就知道现在有多自在了。”
“他一定不会像先帝一样为了我敢犯众怒。”
“敖胥昂那老头子帮了他多少,为了你他敢如此冷落皇后,这就已经难得了。”
皘镜轻轻叹了口气,惠妃入宫后仿佛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她知道这个波澜早晚要起,现在的日子还不知道能过多久。
回到馥馣宫,倪遴也醒了,起身抱住她道:“去哪了。”
“姑姑叫我过去。”
“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女人家是事你少管。”
“我不管。过几天我们去润和宫泡温泉吧。”
“还有谁?”
“有谁还敢叫你去吗?”
“说,为什么无事献殷勤。”
“你这话说的好没有良心,总是说我对你不好,想要哄你高兴,又成了另有所图。”
“图什么我也没有。”
“是啊,你有什么好图的。”倪遴说着手不老实起来。
“你讨厌死了。”
倪遴带着皘镜去润和宫住了十几天,而这十几天皇宫守卫已经渐渐变动。
润和宫那边两个人沐浴更衣后正躺在凉榻上看月光下飞舞的杏花。
倪遴摸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小狐狸的脸道:“有时候真的希望时间可以永远静止下来,再也没有明天。”
“为什么?”
“我喜欢就这样和你无忧无虑的在一起。”
他不知道不久以后她还会不会要他这样静静的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