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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缘尽人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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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宫中还是期盼他能来,每天在宫中为逝去的孩儿祈福。一日皇后来我宫中,与我发生口角,吐出我的孩儿就是她害的,可惜我没有证据,她的父亲手握大权,皇上岂肯为了我这无权的夫人得罪权势的丞相。她走后,我还是落了泪,原来他都知道。
睡梦中,我哭得很伤心,以至于碧春看见我梦中落泪担忧将我唤醒。醒后才知一场梦,这场梦,真的很长。之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漫长,我越来越嗜睡,神志不清。我看着宫门,心下想着我曾幻想的自由被自己束缚,现今不能挣脱。我唤来碧春,吩咐她备上文房四宝,我想写点什么,在宫里多年,我也是习得了字和诗文,很是努力。只因为他不喜欢泼妇的。我写了一封信,却不知道给谁看,信上写到:
曾定三生,春水东流。
年少多少愁
同看落叶秋
笑谈随风爱恨白了头
往事缠绵夕阳中
只余天边一曲折杨柳
百鸟朝凤本虚潦
一舞倾城锁清秋
我思及此,将信放入明黄信封,朱砂封口。存入书架中。
辗转难眠,总是不能熟睡,偌大的宫殿,只有几个人住着。有时候狂风暴雨,几个宫女总能相拥而眠,却碍于我是贵妃。不比常人,始终寂寥。我其实挺怕打雷的,赫城落难时,住在我家,天天和普通村民一起下田。那时候,我看着伤好的他,便出口问,“小子,你这命是我捡来的,得报答我,知道不?”
他看着我,默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那嫩白的大手。我一个巴掌拍在他肩头,笑得嘿嘿的。“小子,帮我和我娘亲干活呗,男子汉大丈夫的,跟个娘娘腔似的。”这话一出,我赶紧捂了口,赫城青筋突起,眼神看着我像要把我杀了似的。
最后还是没了动静,只开口说了句,“泼妇。”
我第一次被人说泼妇也不气恼,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他又骂了句,“没教养。”他是挺斯文的,不过干起农活来,挺有劲,比常人干得多,因此我和娘亲也分到了村里较多的粮食。我吃着白饭在田坎上,看他干农活,本是个小白脸,硬是变成了黝黑的肤色,夏天天热,村民都光着膀子,村里的女人都只是做好饭叫其他男丁送去田坎。女人要避嫌就在家织布。
夜里,我在院里织布,阿娘在里屋休息乘凉。黑洞洞的,借着月光,我使着针线。还好年轻,眼力劲还可以。忽地,天空扯了雷电子,估计是要下旱过的暴雨罢。我特别怕打雷,但得要收拾好线头线尾,赶紧进屋。还未进屋,这天又扯了道闪电,轰的一声,很是可怕。我本能地用手挡住额头,失声尖叫,我被吓着,就愣在庭院里了。突然下起倾盆大雨,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进了屋里,是赫城护着我进屋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赫城光着膀子,待反应过来时,我又啊的叫了一声。
“你是傻的吗?”一下子又凶巴巴的。他像意识到,顺手拿起褂子穿上。第二天,我生病了,我叫赫城不要告诉阿娘,我还要帮阿娘织布。他不说话当默认,他却没去田坎,硬要看着我,那次感冒发了些烧,有时候就直接睡着了。睡着时,额头会凉凉的,很舒服。我知道他在照顾我。记忆中那场感冒好得也很快。
从内心来讲,即使赫城如此待我,我也多么想在雷电之夜看见他,即使是在梦里也好。我有恨过他,但我现在恨不起来了,那感觉很累。如果能从一开始,我还是那个莫歌,任性一点,我想阻止他迎娶丞相的千金,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女子。那他不会是皇帝,不会是现在的赫城。可我终是屈服命运,我对他好像也从来没有表达过我对他的感情,直至今日,不知是不是该后悔,我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冬天茫茫大雪,覆盖了庭院。水云殿有一条河,只有这条河通往宫殿外,但这河极深,我也不是会水的人。河面经过几个晚上,结了薄薄的冰,看起来很美,我早晨看见几个宫女在冰面上玩耍,却没有掉下去。午后,我唤来碧春,让她和几个宫女去尚宫为我添置几件过冬的衣裳。
她们出去后,我来到庭院中,我想我已经傻了,提着一二细软踏上这冰面,我是太渴望自由还是太想挣脱,已经不知道了。
看着茫茫的冰面,我一步一步的走着,感觉能走出去了。耳边却听到冰渣碎地般的声音,果然冰面裂开了,我还是走着,没有目的的走着,我还是怕死的,周围是有侍卫的,若我喊一声便能得救。
可我沙哑的声音太小,也不想喊了。
我感觉很冷,掉入冰窖般,周围很黑,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终究还是要死了吗。
渐渐好像失去了呼吸,难受得紧。水面上好像有谁,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随后他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赫城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全是水漫了进来。时至今日,自己竟还是想着那个人。
身影越来越近,我突然好想往上爬,想抱着你,可你越来越模糊,难道这些都是我的幻觉,他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我闭上眼,不愿想,不愿去看,将伸出去的手慢慢收回,这也许都是命。哪怕你对我说一句你爱过我,或把我当权力的工具,再将我打入冷宫也好过你什么也没说。
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的元神飘在空中,我才知,这不过是一场对于我来说的梦境而已,我乃昆仑仙岛上古天神的西王母,众神女仙之首,掌管生死和天神刑杀的神。没想到我竟被天罚摆了一道,受这天刑之苦,轮回人间。
我想到凡间的种种就难受得厉害,不过还好,总能忘得一干二净,好似一场梦,好像丢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丢,周围有一种发白的光沿着昆仑台壁,恶念,善念交错纵横,扯着我的元神,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