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相克》毛蛋煎豆腐

5、第五章 再遇旧人

　　谭礼生从来未曾越矩过，也不想。只要能与谭苏生在一起他什么都不在意。紧紧握住口袋的硬纸，此刻是与他在一起，这样也会幸福吧。
　　“嘭。”鸟蛋坠落下来。谭礼生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失去了知觉，最后消失在耳边的是熟悉的粗犷男声。
　　“谭先生谭先生！”一粗狂男人见到倒下的谭礼生急了，气喘吁吁狂奔而来，此刻街巷中人已跑空。
　　“他娘的，来晚了！”粗犷的汉子愤恨的锤着胸脯，半跪在地上，一把把谭礼生抱在自己胸前，“早知道就早点来，这样谭……先生……谭先生……也不会……”最后脸上露出戚然的神色，拧着眉头，低垂着头眼里满是自责，眼泪就要夺眶而出，“都是……我……我害了他啊！”最后朝天一吼。
　　旁边刀疤男不安的看着一粗犷的老脸上做着懊恼及悲伤的神色，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斟酌半刻后忍不住出声道，“老……老大……”
　　粗犷的汉子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没有理会，只是不满的耸了耸肩表示别打扰自己悲伤情绪。
　　“老……老大……”刀疤男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再次小心翼翼出声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粗狂汉子的一声吼吓回去“别打扰我！”
　　“他还没死。”一金属质感男声横空而出，随即踱步至汉子旁边，也阻止了汉子的悲伤情绪。
　　“斌哥。”刀疤男恭敬地让开一边低头称呼道。
　　眼里满是未曾留下来的泪水的诡异的汉子呆住了，满脸不可置信，眼角还有一丝要掉不掉的可笑泪点。
　　汉子臊红了脸粗声粗气道，“老子知道，还要你说啊！”随即梗着脖子有些结巴，脸上是一副我知道的表情撒着并不高明的谎，“我……我是在给他……给他传授点内力！”
　　斌哥的男子轻看了他一眼，继而望向他怀里挂着奇怪笑容的谭礼生道，“你这样给他传授内力，他不死也得被你弄死了。”
　　汉子脸热得更厉害了，“你……你管这么多！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了，所以……所以……”
　　斌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棱角，阴冷的眼神望着他，“你不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了？”
　　汉子甩头就把怀里的谭礼生轻放在地上，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膝盖，松了松筋骨想要把谭礼生抱起来。
　　斌哥毫不犹豫的轻松的打横抱起地上的谭礼生，对着身后的汉子平淡地道，“走吧。”
　　“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着汉子伸手就想把谭礼生。
　　斌哥冷笑一声横了汉子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他扔到地上。”手作势要伸。
　　汉子立马不作声，只是一直梗着脑袋不说话。
　　谭礼生送入了医院，听说情况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听到只是会昏迷几日后，一副凶狠的模样，伸手就想给医生一拳。
　　还是斌哥眼疾手快的拦下来，阴冷的望着他说道，“他又不是不会醒。”
　　汉子这才讪讪的收回他的手，低着脑袋衣服沮丧的模样。
　　本来汉子就生的比较霸道、粗狂，差点没吓死医生，见松手赶忙跑出这个满是悍匪的病房。
　　谭礼生对外界的一切丝毫未察觉，那声熟悉的声音在梦中似乎他又回到了儿时。
　　天渐亮，人渐醒。
　　民国十八年，1929年9月份。谭礼生16岁，刚步入国中。谭苏生13岁，刚入初二。
　　“爹，娘，我回来了。”谭府门口传来童气十足的声音，继而一个人风一般卷过，噔噔迫不及待地跑向楼梯。
　　“哟，小少爷回来了啊？”管家笑眯眯地望着他调侃道：“今天没闯什么祸吧？”
　　谭苏生往上冲的脚步瞬然顿下，冲着管家虚心一笑道：“怎么会呢！该不是哥哥说什么了吧？”与小时候的模样俨然一致，英气乌黑的眉毛，圆润的眼睛彰显主人的性格调皮，笔挺地鼻子，和略微女性的嘴唇此时正谄媚地对着管家笑，有着小小的酒窝，身着学校纯黑色的中山服，头上帽子歪戴着，背包跨在肩头，有些流氓的味道。
　　“这个还要大少爷告诉我？你说说这么多年来你大大小小闯祸多少？”管家数落道：“上次李家的月季花被你扒光，上个月你把学堂的桌子弄坏，还有……”
　　谭苏生不住的点头敷衍道：“嗯嗯，知道知道！”
　　楼上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温润的男声响起：“苏生回来了？”
　　谭苏生眼睛一亮，扭头十分得意的对管家道：“哥哥喊我！那我先上去了！”
　　管家不停地摇头对着楼上的人道：“大少爷呀，作为哥哥总这么宠着小少爷，不好啊，大少爷你说他做错的哪件事情不是你说好话的？上次的月季花你还说是你干的！你说周围邻居哪个不知道你跟他的性格？还这样偏袒他！大少爷你这样真不知道是爱他还是害他啊！”
　　谭礼生笑了笑说道：“我是他哥哥。”随即转头对上楼的谭苏生道：“今天怎么回来有些晚？”
　　此时的谭礼生已经慢慢长开了，略带稚气的脸庞，柔顺的头发下一顶学生帽，飘逸散碎的刘海，乌黑且弯弯的眉目让整个人有着温润公子的感觉，总是有些润润的眼睛正跟着跑着的人移动，白皙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轮廓随娘很柔和，让人忍不住亲近。相较于小时候整个人都挺拔不少，身在黑色中山服下的身子依旧瘦削，却拔高不少。
　　谭苏生扁嘴道：“遇上了几个同学，去玩了，对了，哥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管家不住的摇头，这些年谭礼生对谭苏生怎样，他都一清二楚，宠溺他，有什么他想要的，总是尽力满足，即使是自己的，也都是给他，闯祸了也都是他来说好话、来背黑锅，谭礼生完全不像普通人家的哥哥，似乎对弟弟格外宠爱，有些孤僻，但也诚实稳重。
　　但是谭苏生虽然任性、自私了些，不会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说实话谭苏生对哥哥也是很好，刚来那段时间，谭礼生睡不好，他就每天晚上都跟他睡，他呆在房间里，谭苏生就进房去找他玩，让他性格开朗不少，让他度过那段低潮期。
　　他们的事随他们吧。人老了，管不了这么多咯。
　　谭礼生悠然踱步进入谭苏生的房间，坐在圆桌前给他倒盛了一杯水。
　　一进房间谭苏生就迫不及待解下书包，一把丢到床上，用力扯开自己衣服的扣子，满头大汗的他疑惑地问道：“咦，怎么不见爹娘？”随即一屁股坐下毫不犹豫地接过谭礼生手中的水，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有过千百万遍一般，事实的确如此。
　　“爹娘走亲戚去了，今晚上不会回来了。”谭礼生柔声解释道：“可能要住几天。”
　　谭苏生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兴奋地望着他重复道：“不会回来？真的吗！”平日里有爹娘在他总是受到约束，现在不在肯定是他的天下了。
　　“嗯。”谭礼生点头道：“不过娘说最近长沙城有些乱，让你不要惹是生非，所以让你不要到处乱跑。”
　　“娘肯定不是这么说的，肯定是张牙舞爪瞪着我说，”谭苏生随即模仿着谭夫人平日模样语气，虎着脸：，“谭苏生！你要是敢闯祸你就等着收拾吧！”
　　手也不由自主地直直地指着谭礼生，语气神态八分像，禁不住逗乐了谭礼生，眉眼全都舒展开来，整个人柔和起来，：“怎么会呢，娘对你很好，哪一次真的打你了。”
　　谭苏生没有继续他的话反而兴奋地说道：“诶，哥哥，张游说长沙城外有好好玩的，尤其是岳麓山那边，我还没去过呢！本来他今天要带我去的，可是后来又说有事就没去了，我看啊，八成是他胆小了！明天趁着爹娘不在，又是放假，我们去玩吧！”
　　谭礼生眉头微皱劝道：“苏生，娘说过最近岳麓山那边闹土匪，土匪都是穷凶极恶的，还说没有事的话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那都是娘用来骗我们的！”谭苏生趴在桌子上不以为然地说道：“以前说什么晚上晚睡会被狼吃掉，指月亮会烂耳朵，出门就会被拐走，哪一件不是骗我们的，她肯定就是骗我们，不就是为了让我乖乖呆在家里嘛，我才不上当呢！”
　　谭礼生劝道：“我看不像假的，前几天我同学都在说这件事呢，还说有好几个小孩都被抓去了，再也没回来。”
　　“肯定是假的啦！”谭苏生不以为然道：“张游说他前几天才去过，那他怎么没事？”
　　还没等谭礼生说什么，谭苏生就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啦，你就让我去嘛~你最好了~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你就让我去嘛！我就去看一下下，然后马上就回来，保证爹娘不知道！哥哥~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对不对？”撒娇可是他最有力的武器，每次撒娇都很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