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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考核开始 ...

  •   身下的泥土潮湿、冰冷。

      如同山灵的脊背,以默然残酷的态度拒绝着不速之客的造访。

      虞禹艰难的坐起身,宿醉的头痛让他浑身的神经末梢都跟着颤抖。拍了拍背上和手肘上的灰尘,结果被糊了一手的泥巴。他呆呆的望着自己的手掌思考了两秒钟人生,然后回想起自己已经过了玩泥巴你年龄,不得不佝偻着脊背哆哆嗦嗦的跑去溪水边洗了个手。清澈刺骨的溪水让他仍旧发晕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拿溪水泼了泼脸,然后用袖子随意抹干。几尾鱼坚强欢快的跃出水面,虞禹仿佛感受到了它们的恶意。随手捡了一片椭圆形的石头抛进水里,一个水漂都没打起来——他向来不擅长这个,为之也不晓得受到了多少来自他老妈的嘲讽攻击。

      虞禹走回他原先躺着的地方,根据地上被砸出的痕迹得出了自己是被随意仍在这的结论。他拿起压在石头下的纸片,粗略的看了一看考核细则,虽然杂七杂八小米大小的字写了一大堆,简而言之就是利用包里给的装备在这深山老林里生存一周。包里有把信号枪,活不下去了可以放枪让人来救。虽然细则里没有明说,但放枪的人多半是要被淘汰的。最终31个人里只能留下12个人,但若是生存下来的超过了12个人,估计还有下一轮考核。最终解释权归那个笑不露眼的韩教官所有,估计他老人家对《荒野求生》这个节目比较着迷。

      在这种荒凉的原始森林中生存难不倒虞禹,毕竟小时候经常跟着自己不着调的老妈翻山越岭,野林子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也拎得清。况且在什么都缺,人民不缺的中国大地,真想找一块完完全全的荒山野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寻到个小山村,然后出卖一下劳动力,帮着老乡干点农活换来几晚借宿——现在的山村最缺他这种青壮年劳动力。怕就怕这里不是真正的荒郊野岭——他可没忘那个在火车上摆了他们一道的千面教官舒莱,不知他(她)是否有能力创造出一个全真模拟的世界。万一自己眼前的一切又跟火车上一样,全是一场幻境,那可指不定跑出什么个吓人玩意。虞禹这么盘算着,也不敢轻举妄动。但总不能坐以待毙,在这冷冰冰的溪水边呆上一周……虞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打游击战——目前只能祈祷自己还处在真实的世界。他翻了翻灵虚准备的物资包,里面只有三瓶用来负重的矿泉水、一卷麻绳、一只匕首以及一把信号枪。虞禹将东西都拿出来,倒拎着包抖了抖,也没抖出什么惊喜。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将不多的物资一个一个塞回包里,拉上拉链背好背包,拍拍屁股上的泥巴上路。他只当是一场单机游戏,第一个任务目标是寻找一个可以凑合过夜的山洞。

      虞禹现在最怕的不是迷路或者野兽,他反倒最怕遇见人,尤其害怕遇见同样参加考核的学员。既然没让他们找出路,自然不存在迷路一说,而且大冬天的野兽们冬眠的冬眠,不冬眠的也准备好过冬的粮食——至于那些连生物学家都难觅其踪的大型食肉动物,虞禹自认为没那个狗屎运有幸碰到。怕遇见人,是因为能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的,除了盗猎者,就是亡命之徒。运气好点能够碰到山村,但在一望无际看不到人为修筑的道路的丛林里跋涉,还是小心为妙。而同样参加考核的准除灵师们,虞禹是能避则避。毕竟他们之间存在竞争关系,免不了在当面对质的时候撕破脸皮,捅你一刀让你不得不放枪什么的,也是一种战术。虞禹心眼好,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在不认识的人身上开个口子,更不愿自己被捅个血窟窿。于是他决定,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在别人上来捅自己之前放枪。

      虞禹运气挺好,走了没一会,就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巨石。巨石与一旁的山壁构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往里走走还可以挡挡风。虞禹还没来得及喜上眉梢,就听见不远处一个人的惨叫,同时伴随着挣扎与呜咽,听得他浑身汗毛都稍息立正。惊恐的声音往往扭曲变形,虞禹无法判断那个被袭击者自己是否认识,也不能确定凶手有几个人,只好按兵不动。过了许久,蹲在巨石下的虞禹的四肢都冰凉僵硬了,不远处才没了动静。

      没有放枪——

      一、可能是被袭击的人成功脱逃,二……虞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是潜逃进山林的通缉犯,虞禹不敢惹,但他至少可以躲。如果是参加考核的成员呢?虞禹静默着,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脑袋里飞速旋转着琢磨自己要怎样逃过这一劫。在这呆着不动?那个行凶者若是也想找一处歇脚的地方,很可能寻到自己这儿来。不能坐以待毙!虞禹从背包中掏出匕首攥在手上,缓慢的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摸去。行凶者留在原地的可能性极低——若是被袭击者跑了,他很可能会追过去;若是死了……他大概也不会好心的留在原地把人家埋掉。虞禹小心翼翼的挪步,越是靠近,越是心跳如雷,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虞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如履薄冰的缓缓迈步在铺满枯枝落叶的泥土之上。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膜上被无限放大,此刻虞禹的神经就像是悬崖上的舞者,随时有崩断落入深渊的危险。就在他快要因为憋气而亡的时候,一声轻微的不属于他自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风声奏起一声惊悚的和弦,惊的虞禹像兔子一样飞速向前方蹿去。

      “别跑!”后方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是刘钧!

      但是虞禹并没有乖乖的停下脚步,尤其在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虞禹飞快的向前跑,一边寻找遮蔽物。身后的刘钧紧追不舍,却被虞禹慢慢拉开距离——他自认为有能力甩开刘钧。这个高材生生的白瘦,一看就不是勤于锻炼的主。不管刘钧是不是袭击者,虞禹都不想与他有任何牵连——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七天,不用时刻提防身边的队友是否会反水。他曾想到过组队,可是和没说过几句话的人组队这种事大概只会在网游里发生。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虞禹得意忘形以为自己甩掉了刘钧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块颇为光滑的巨石,一脚踩空,便扑倒在地,顺着倾斜的山壁向下滚了几圈,后背重重的撞在一颗粗木上才算停下。他下意识的紧闭着双眼抱着头,脚踝处传来剧痛,估计是扭着了。他一时没忍住,一声疼痛的呻吟从牙缝中泄露了出来。缓缓睁开微红的双眼,在看清与自己面对面趟着的那个人后,虞禹开始怀疑起人生。

      ——是范司。

      并不是那个会叫嚷着“佘研大大快给我签名”的范司。

      此刻范司目眦欲裂,脸颊青紫,七窍出血,脖子上一圈勒痕清晰可见…… 虞禹惊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了几步。很显然,刚才呼救人的是范司。那个不久前还与自己同乘一辆车的范司,此刻却死不瞑目的躺在冰冷的泥土之上,从未经历过死亡的虞禹此刻额头上冷汗不止,只期望自己能赶紧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残酷的事实告诉他,噩梦还在继续……

      刘钧优哉游哉的踱过来,蹲在范司的尸体前,为他合上了眼睛。

      “看来人不是你杀的。”刘钧微笑,推了推眼镜,瓶底厚的镜片反射出一道寒光。

      虞禹不动声色的用右手碰了碰自己的靴子——匕首就藏在那里。

      “当然,人也不是我杀的。”刘钧说着,摘下眼镜,露出藏在眼镜下的锐利目光。

      虞禹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他并不信任眼前人。现在这个刘钧与虞禹之前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刘钧完全不同,甚至气场截然相反。

      “你到底是什么人?”虞禹轻声质问。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只需要记得,我是来保护你的。”

      虞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保护?”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另一个人保护?况且这个人看上去比自己羸弱……虞禹咽了口口水,面对眼前的刘钧,他不敢妄下判断。

      “既然你我都不是凶手,那就此别过,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虞禹十分武侠的抱了个拳,后退着离开。他不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说了会保护你,自然就不会害你。况且两个人一起行动,胜算更大。最后是留下12个人不是留下一个人。我们多拉拢几个人然后再去抓落单的岂不是更有留下来的把握?”

      不管刘钧是不是杀范司的凶手,起码目前看来他没有与虞禹动手的打算。真动起手来,虞禹没有把握取胜。他虽然生的精实,却并不是打架那块料子,可能本性温和,能忍则忍,没必要非动手。于是从小到大,虞禹有关打架的经验少的可怜,多半还是被别人按在地上痛揍的记忆。就连原先有人在烧烤摊闹事,他也是躲在后面看肥猪老板挨打的。刘钧如今的这个提议,确实让虞禹有些心动。但他不敢掉以轻心——从范司的死状来看,他并没有经过太多挣扎就毙命了——很可能是范司充分信任的人作的案。刘钧如今提出握手言和,说不定就是为了降低虞禹的戒备之心。

      但是虞禹根本没有第二条选择。

      他的左脚扭伤了。刚刚没有摆脱刘钧,拖着受伤的左脚更加不可能逃脱。

      范司的背包并不在身边,可能被凶手拿走了。那么凶手身上应该至少有两把匕首。水是不会要的,背包大概被仍在了某个不远的地方。

      如果说考核规则允许杀人,那么虞禹将要面对的,将是一场无法预测的厮杀。

      虞禹在刘钧的半胁迫下,与他一同出发。

      “我们得先找个地方落脚……”刘钧走在前面,虞禹默默的在后面跟着。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洞,决定将这里作为暂时的据点。冬天天黑的早,大概五点多的时候天空就陷入了一片灰暗。虞禹与刘钧在附近采了会儿野菜,眼看着光线越来越不好,他们便很快打道回府。像食草动物一样随意的嚼了点略带苦涩的野菜,虞禹便贴着墙壁佯装着打起盹儿来。他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明。他在等,等刘钧入睡或者按耐不住动手。但也许是白天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走了许多山路的缘故,虞禹不知不觉的沉入睡梦中,就连刘钧所动的手脚都丝毫没有察觉。于是第二天,他在浑身酸痛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以一个别扭的姿势躺在角落。

      刘钧也许以为把他绑起来就万事大吉了,背对着虞禹坐在山洞口不知在鼓捣些什么。虞禹一边盯着他的后脑勺,一边悄悄的曲起身体,企图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不用摸了,匕首早就被我拿出来了。”刘钧头也不回的说。

      虞禹泄了气,脸贴着地面嘟着嘴委屈的说:“我们不是同盟吗?为什么要绑我?”

      “我说过会保护你,但前提是保护好我自己,我可不想有一个会在背后捅刀子的猪队友。”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结成同盟?直接杀了我不是更好?”虞禹咬牙,觉得高材生的头脑真是无法理喻。

      “我可不干杀人犯法的事。再说,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刘钧说着,站起身,向着虞禹走去,手里拿着一团什么东西,从虞禹的角度看不出来。待他蹲在虞禹面前,一阵刺鼻的腥味传来,虞禹才明白他拿着的是一条被开膛破肚、去鳞切头的鱼。想到自己新得的外号就是小鱼,虞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没有火,将就一下,嗯?”刘钧将鱼递到虞禹嘴边,虞禹厌恶的别过头去。

      刘钧仿佛早已料到虞禹的反应,也没坚持,直接就送进了自己嘴里。虞禹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想方设法的脱身。绳子绑的很紧,虞禹趁刘钧没注意的时候,使劲挣脱,绳子却依旧纹丝不动。有一次挣扎的狠了,被刘钧察觉,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老实点!”刘钧依旧面带笑意的说,同时将绑在虞禹手上的绳子又紧了紧。

      “这附近有条河,鱼虽然不多,但供我们两个已经足够。不出意外的话,可以保我们安安稳稳的度过七天。”刘钧在一旁絮絮叨叨,他唯一的听众,此刻却偷偷摸摸拿着一块从岩壁上抠下来的石头磨着自己手上的绳子。刘钧的设想虽然跟虞禹原本的设想差不多,但虞禹可不想就这么被绑着度过剩下的六天。麻绳虽坚固,但终究不是钢筋水泥,虞禹惊喜的感受到捆在手上的绳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松动。刘钧又出去打渔了,虞禹趁此机会,卯足了劲用力一挣,右手挣脱出来,也去了半层皮。虞禹甩了甩发麻的手,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解开了脚上的绳子。他站起身来头有些晕,稳了稳身子,他扶着墙走到门口放包的地方。刘钧把自己的包背走了,顺带也拿走了虞禹包里的绳索和匕首。匕首这种东西在荒野中堪称神器,虞禹一下子犯了难,是走还是不走?

      刘钧回来的时候,看见山洞的里早已没了虞禹的踪影。地上散了一地的麻绳,背包也没了。他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子还真是不识好歹。本来只是想捆着图省事,但眼下这位显然不是只温顺的家猫,而是不折不扣的剽悍的小野豹——。罢了,就让他折腾去,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刘钧没有料到的是,虞禹正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伺机而动。虞禹心想既然这家伙需要趁自己睡着的时候下手,那么他应该没有能够对抗醒着的自己的把握。刘钧大概是想要寻找新的队友,在山洞里歇了没一会,就再次背起行囊离开。虞禹偷偷摸摸的跟上,努力不让自己的脚踩在枯枝落叶上。虞禹一边跟着一边思考如何制服前面的人,从而拿回属于自己的一把匕首。他原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前方的人影消失了。虞禹心中一凌。在他感受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正准备扭回身迎战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按到了地上。

      “我不想杀你,不代表我不能杀你……”刘钧手握匕首在虞禹脸上比划,“安分点,小子!”
      “救命啊——!!!”虞禹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震得刘钧手一抖,差点没让身下的人破了相。虽说大喊救命这种事十分的娘们儿,但虞禹管不了那么多,咬着牙豁出去了。

      运气好,说不定能够喊来一个同样心怀鬼胎的人,然后可以趁乱逃走;运气不好……

      虞禹大概是抽到了上上签,万万没想到这一嗓子真给他嚎来一个救星。章旭如天蓬元帅一般从天而降,暴喝一声:“前方何人?!”

      “章旭,我啊,快来救我……唔嗯!唔……”刘钧一把捂住了虞禹的嘴,突然出现的小子没了声响,刘钧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见“嗙”的一声,后脑勺一阵剧痛,耳朵中只剩下嗡嗡嗡的虫鸣……被袭击了!章旭扔掉手里的大石头,抓住虞禹胳膊就要将他拽走,虞禹犹豫了一下,抽走了刘钧手中的匕首,才匆匆忙忙的跟着章旭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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