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锋对 ...
-
一阵凉风席地而过，几片早已凋零的落叶便紧随其后地展开一场追逐，从中几个脚步匆匆而过，带有几丝孤寂的味道。这是往年美术社门可罗雀的情景。然而今年的美术社，风景依旧，却隐约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大家好！”讲台上站着一个人，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今天是我们美术社的第一堂课，今年我们的美术社与往年不同，不仅有学生会会长参加，而且还有老师介入教学，主要目的是提高在座各位的美术水平。当然，这主要归功于本人向校方强烈建议，才致使我们大家能有幸坐在同一间教室里来探讨美术这门深奥的艺术。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何镜清，今年刚转来的实习老师，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便向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
这番话着实让陈继轩诧异了许久，他不知道哥哥也会参加美术社，更不知道美术社的导师是何镜清。
一双好看的剑眉紧蹙，他后悔了，后悔参加美术社。
“因为是第一堂课，我对大家的功底并不熟悉，所以今天请大家先画一幅人物画，只要是人就行。好了，大家开工吧！”何镜清拍拍手示意着，颇有资深老师的味道。其实何镜清对当导师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那次听到陈继轩说要参加美术社，他才临时向校长申请的。看了陈继轩一眼，何镜清笑得奸诈，是的，他喜欢与陈继轩斗法，看着他在自己的要胁下眉头紧锁，无奈地接受，他就有一种成功的喜悦。
唐愉儿思索着，人物画啊……画谁好呢？呆呆地旋转着画笔，想着想着，闹中无端浮现出那次旋转木马的场景，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前方陈继轩的身上……
画笔唰唰地响着，犹如秋风吹过落叶一般。
何镜清穿梭于座位之间，时而点头，时而微笑，表情变化多端。
很快，大家便纷纷交上了自己的画，约莫十分钟后，何镜清便将画发还了下去，清了清喉咙，何镜清佯装认真地说道，但眼中却含有几分邪邪的笑意，“基于对作者隐私的尊重，我也不便说明各位所画之人，但是这三张画我必须向大家展示一下，因为它们需要招领，迷糊的作者忘了在自己的作品上签名了。”
何镜清乐呵呵地拿出三张画，三张亮白如雪的纸上，分别画着三个不同的人物。仔细一看，竟非常眼熟，原来分别是陈凌轩，陈继轩和唐愉儿。
台下的三人都吃了一惊，随即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如大家所见，这三张显然是自画像。可能作者认为这画已代表了签名，所以都没写吧！我也查过了，确实只有他们三个没发到画。”
何镜清微笑着将画发回三人手中，触及陈继轩森冷的目光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拿到画的那一刻起，唐愉儿便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谁画的她。
小轩还是凌轩？自问着，然而心中却殷切期望是陈继轩，看看何镜清的笑容，分明笑得像只狐狸。
至于陈凌轩，也进锁着双眉，思索着同样的问题。
三人之中，坦然的只有陈继轩。
社团活动一结束，他便拦住了何镜清。
“呦，难得你也会主动找人，有什么事么？”何镜清双手环胸，倚着墙调侃着，似乎早已料定陈继轩会来找他。
“我的画签名了。”陈继轩盯着他，冷冷地陈诉着。
“我知道啊！”何镜清接得很顺，以认真的口气说道，“因为你的签名就是被我拿橡皮擦掉的。”
陈继轩先是一愣，继而冷冷地注视了何镜清几秒，随后转身要走。
“不问我为什么么？”何镜清并没有挪动半步，依旧倚着墙，玩世不恭地冒出一句。
“没必要。”陈继轩没有回头，但离去的脚步却在刹那间停留。
“你这人真是不懂情趣哎！”何镜清饶到陈继轩面前，眼中尽是邪气，“不过我刚刚不小心瞄到你最初画的不是陈凌轩哪！”
“然后呢？”陈继轩依旧惜字如金。
“虽然你只画了几笔就扔掉重画了，但我还是看出你第一张画画的是个女的，”何镜清用胳膊耸了耸陈继轩，颇有哥俩好的架势，丢给他一个“我了解”的眼神，“啊！那个女的似乎还很眼熟，她是谁呢？”何镜清敲着脑袋，装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
“直说吧，这次你又要我做什么？”没有给何镜清发表高见的机会，陈继轩便点破了话题。这一点让何镜清赞赏不已，又让他颇感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无奈。
“果然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方便。”何镜清赞许地点点头，“下个月省里要举行大学生书画比赛，我校的名额有两个，我想让你和唐愉儿参加。”
“为什么不让我哥去？”陈继轩摆明了就是没兴趣。
何镜清摇摇手，“他是学生会会长，参加美术社已经是百忙之中抽空了，哪还有什么闲情准备比赛啊！相较之下，你既有时间，画技又高，而且还有特色，舍你其谁呢？”
“具体情况？”陈继轩不想和他耗下去，即使他不愿意，他也会摆出一万个理由来说服他或者威胁他，于是打算速战速决。
“在这儿。”何镜清如事先知道一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唐知道么？”
“还没，不过我待会儿会跟她说的，还有，”何镜清顿了顿，“记得不要让唐愉儿失望。”何镜清一语双关的说着，话音还在耳际，人早已潇洒离开。
怎奈天不随人愿，硬是派人拦住了何镜清潇洒的脚步。
“今天还真是歹命。”何镜清在心里嘀咕着，看着迎面走来的陈凌轩，脸上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听闻何老师是以前的校友，是当时的风云人物，我弟弟在你班里承蒙你照顾了，一直想登门拜谢，怎奈时不我予，没想到今天还真是有缘啊！”陈凌轩一脸温柔的笑意，不动声色地设下一步棋。
“过奖了。”怎奈何镜清不着痕迹地回应道，“陈凌轩同学你才是，尽管年纪尚轻，却可预测将来必是将相之才。让我们老一辈不禁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何老师说笑了。就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因为恩师教导有方，呕心沥血雕琢，才能让我这颗顽石变成璞玉。更何况‘姜还是老的辣’凌轩还有许多要向何老师求教的地方，望以后何老师多多指教。”很难想象一个人在和别人进行口舌之战时依旧能保持一副文质彬彬的工公子样，不过陈凌轩便是。
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着。
很可惜，何镜清不巧也是这种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不过那双含笑的眼中倒是多了几分锐利，看来是遇到对手了，“好说毫好说，指教呢？愧不敢当，至于你要‘学习’的地方么？我会多多‘关照’的！”
陈凌轩没说话，盯着何镜清看了许久，而何镜清恰巧也在注视着他，四目交视，眼神中是对对手的估测和欣赏。
许久，陈凌轩才开口，“听说你是唐愉儿的舅舅？”
“没错。”事关他亲亲的外甥女，何镜清更是集中了万分精力，目光顿时变得深不可测，让人难以琢磨，“看来我这个傻外甥女还蛮有傻福的，竟能让堂堂学生会会长另眼相看。”
“愉儿本身所具有的清纯是独一无二的，被她吸引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动声色，风轻云淡，只是那薄薄的镜片后，闪烁着足以看透人心的锐利光芒。
“愉儿的人缘一直很好，好到她几乎都快叫不出名字了。”何镜清也不是好惹的。
“没错，很荣幸我是惟一第一次就被她记住名字的人，我相信若是有机会，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是啊！只可惜身为学生会会长的你实在是太忙了，而T大优秀的男生不止你一个。”何镜清嘴角似笑非笑，口气似乎在挑衅。
陈凌轩扬了扬眉，轻笑道，“何老师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不不不，”何镜清连忙否定，而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这层认知，“我说话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不是么？”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陈凌轩的话还没说完，副会长叶淮便已匆匆赶来，“凌轩，学生校风问题的报告要求在明天之前赶出来，你再不过来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陈凌轩应了一声，继而转身对何镜清说道，“何老师，今天的交谈很愉快，你这一席话真是让学生胜读十年书，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求教。”
“当然，下次我一定倾囊相受。”
终于送走了陈凌轩，何镜清马上抡了抡胳膊，扭了扭脖子，活似跟人干了一架似的。这陈凌轩不愧是学生会会长，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要不是副会长叫人，还真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呢！
唉……弟弟难惹，哥哥也不好欺负。为了他那个亲爱的外甥女，他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
何镜清叽里咕噜地抱怨着，眼中却没有一点怨恨，毕竟，棋逢对手，也是难道一遇的幸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锋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