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不曾记得那些事》红尘泪

3、绿映，怅然而过

　　半个月以后，我回到了熟悉的南方城市。从此，同南京一刀两断。我的小城，温吞的热度笼罩着一片参差的白色屋顶。南方，更南的南方，是那些棕榈，落魄地站在排列稀疏的街道。
　　踏上火车之前，莫非给我电话。他说，你要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那天阳光正到打在莫非的脸上，亮得有些眩目。我说，好的莫非。那么，再见。
　　那么，再见，南京。
　　回到我的南方城市。小屋。白色的墙体，有一墙斑驳的藤蔓，午后的阳光正到可以倾泻而来，时光妖娆，绿影蔓延。我的冰箱里有一整个礼拜的事物。牛奶和纯净水。我打开窗，可以看见城市里蜿蜒交叉的小巷，铺着石板，长满绿色的青苔，走在上面，啪啪啪的小喧闹。在九点种的方向，可以看到一条笔直而狭长的巷子。我叫它绿映。有时候我就靠着窗户读《圣经》。繁体字，慌乱而陌生，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把左手食指压在每个字的下面。
　　我心里说，来吧，我以喜乐试试你。你好享福。谁知，这是虚空。我指嬉笑说，这是狂妄。
　　在我读到新约全书启示录第十章“圣城遭遇践踏”的时候，莫非打电话给我，嘟过两声，我接起来。那头是莫非的声音。
　　最近过得还好吗。
　　恩。
　　那么，还会来南京吗？
　　不会。
　　那么，等的那个人，来了吗。
　　没有。
　　那么，好吧。就先这样。以后再联系。
　　终究疏离，终究时间和地点，狂妄地主宰了一切，终究，变成陌路的侧脸，记不住。我合上《圣经》，在唱片机里放上一张五月天的CD。于是躁热，更加盎然。这个自称要成为披头士的乐团主唱，竟然给不了我半点温暖，却犀利得像一朵盛开的芒刺。最后你把回忆还我，要我好好过。
　　莫非从我的生命里淡出，这个喜欢在学校的泳池里游泳的男人，时常把属于南京的夏天带到我面前，逛每一条学校的信道，盎然。他是梧桐，高大而繁盛，四季分明。
　　单车飞快地穿过城市的小巷。最后一道弯，拐进悠长而青藤掩映的巷子绿映。我们叫它绿映吧。许晨说。夜晚，小巷子干燥的灯一朵别针上面的水晶。凌萧白色的衬衣有风之恋的味道，夏天。他回过头来停住了车，他说，好的。这城市里最长的巷子，是我们两个的绿映。风吹发梢，凌萧慢慢地把嘴唇贴了过去。

　　两天之后，我去学校领通知书。桃夭跑过来，她有酒红色的头发和漂亮的眼睛。她是我的女朋友。陪我整个夏天。
　　桃夭问我，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
　　去南京了。
　　我看见桃夭的眼神，是黑暗中湖泊荡起的涟漪。8月，学校琳琅满目地开满了花朵，碧绿的青藤花了一整个夏天的时间爬上了教学楼的2楼。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块巨大的潮湿的苔藓。腐烂在心底，像心里的一块疤，青涩而任性地招摇，掩盖不掉。
　　你。桃夭有些慌乱。她还是个女生。一兵荒马乱就为人着想的女生。
　　我当然没事。去散心。
　　抬眼就可以看到三楼的窗户，蓝色的窗棂显眼得就像只露一线的海。南方沿海小城，含盐的空气吹得让人眼睛发涩，阳光炽热，树木招摇，风沙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