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短故事合集》琉璃尊

9、霸王别姬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金榜中状元，中状元穿红袍帽插金花好啊好新鲜啊……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喀嚓。”
　　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将恍惚当中的程衣拉回到现实当中。
　　走进来的小楼歉意一笑。
　　“抱歉，打扰到你了。”
　　程衣挥手摆道：“没事，我也就随便唱两句。”
　　“唱的很认真，我正好经过，一直在门边听着。”
　　斜阳映照，窗外如同画卷，树叶被风吹拂，轻轻拍打枝干。
　　他们是中国戏曲学院的学生，程衣是0902班，而小楼比他早一年入学，两人专业同为京昆表演专业。
　　程衣家族世代为戏曲世家，早在程衣入学以前，他便以扮相俊美，嗓音甜润，唱腔委婉而频繁上过少儿戏曲频道。
　　而以武生为基础的小楼，不仅能文能武，更有一副耐唱的好嗓子。
　　当初因为国家领导来校视察，与小楼一起对戏的女孩生了病，嗓子沙哑，老师们情急之下，破格找来了新生程衣。
　　程衣确实不负所托，他天生一副好嗓音，一曲《花蝴蝶》，满座惊叹。
　　事后，小楼拉着还未卸妆的程衣道：“程衣，果然是个大名人，和传闻一样，真厉害。”
　　程衣取下顶花，回之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艳阳晴天，美的令人心醉。
　　小楼只感觉心脏似乎漏了两跳，一见倾心。
　　呆呆开口：“真美……”
　　程衣美丽的容颜，下一刻却如阎王般的严肃起来，重重骂道：“去你丫蛋！劳资纯爷们！卧槽！”
　　那三句粗话，一语惊醒沉迷中的小楼。
　　小楼现在想想，也觉得那时的自己可笑。
　　第一次的相遇那么美好，以至于后来的他们也一直在彼此身边，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小楼一直觉得程衣的性格不应该是那种火爆脾气，明明很多次见他都是孤独寂寞的坐在角落里。
　　那种感觉，太过于熟悉，以至于小楼一直无法释怀。
　　“那时，我还以为你是女孩子，程衣这个名字就很女性化，你又是唱青衣一角。”
　　后来知道程衣是男生，简直让他惊讶。
　　程衣这名字是他奶奶给取得，因为是戏曲世家，取名也特意请算命先生算得。
　　程衣对他翻白眼，望着窗外，若有所思般，难得的安静。
　　“程衣。”
　　程衣回过头来，小楼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程衣不爽，疑惑的望着小楼。
　　小楼抿了抿唇，凝视程衣的双眼，很久才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说。”
　　“我……我快要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离开校园，去社会上，接触各式各样的人。
　　时代不同，听戏的爱好者也渐渐少了，以后这戏曲界，如何的生存，如何的将戏曲传承下去，恐怕都是个未知数。
　　这样的事他们不是没讨论过，小楼担心自己的同时，也在担心即将步入后尘的程衣，毕竟自己对他的这点心思。
　　程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兄弟一场。我一定会送你。”
　　“不是！不是！”小楼感觉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他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如何去表达，如何让面前的人明白。
　　程衣不耐烦道：“你丫有屁快放！”
　　“唉，你这样的性格真是……”
　　盯着满嘴粗口的好友，小楼无奈的发笑，真的对这个好友没辙了，果然还是觉的程衣不说话比较好。
　　“程衣，来一曲《霸王别姬》吧。”
　　这货开口也就唱曲的时候还能骗骗人，看着漂亮，听着动人。
　　程衣竖起中指，“一边去！”
　　我上辈子是不是得罪你了？
　　小楼一阵寒心，想着这要是告白了，程衣这小子心狠手辣，指不定把他打的半死，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小楼想想还是没那个胆，真得罪了程衣，自己也快毕业了，索性就这样，深埋一份感情，与他最后再相处一段好友间的情谊。
　　微风吹拂，送来淡淡馨香。
　　小楼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神思渐渐涣散。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
　　身边传来程衣的歌声，他的《霸王别姬》。
　　小楼忍不住心里说，果然啊，程衣，我喜欢你。
　　一曲毕。
　　程衣扭头望着已经扑在桌上睡着的小楼，思绪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那段记忆从他出生以前便有了，这种沉重的记忆包袱，本不该存在。
　　他这性格，小楼应该喜欢才对，毕竟小楼就是娶了他这样性格的女人。
　　冷笑一声。
　　而如今。
　　学生时代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生为戏子，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只怕那感情，也无法去确定真假。
　　即将来临的离别，最后居然也是要求他来一曲《霸王别姬》。
　　“这一次，不会先喜欢你了，师哥。”
　　【师哥，我要让你跟我——不对，就让我跟你好好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这不小半辈子都唱过来了吗？
　　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献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