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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2 搜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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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哔”的电子音,正中间的大屏幕一暗,但并非关了电源,而是雪花点消失,变成了黑色背景,同时,一行荧绿的黑体字像是逐键打出来的一样,字母在光标闪烁间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等光标停止前进,屏幕上留下的是一个单词:“PASSWORD:”。
密码?这不扯淡么?赌好像是赌对了,但是没密码还不是跟没进展一样?还让他空欢喜了一场。
要不是还记得地上全是水,舒子杨真想就这么瘫坐下去放个空再说。手撑住控制台冷静了一下,他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不信真有人跟他这么有仇,精心准备了如此“豪华”的密室只为将他在此饿死。
舒子杨把首先目标定在了对面几个柜子上。铁药柜的上半部分是双开玻璃门,里面是各种实验杯具和药瓶,上了锁,暂时打不开。报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暴力的原则,他先放弃了玻璃柜,打开下半部的几个抽屉,万幸这里没锁。
收获了一柜子老灰和几个空药盒之后,舒子杨摸到了一支手电筒,而且不是一般的手电筒,是“鹰眼”,户外活动类似登山探险专用的。与普通手电筒照出的一大块光斑不同,“鹰眼”能把光线凝成一小束,既亮,照得又远,并且储电能力也很强。一打开整个实验室都亮堂了。
为了节约用电,舒子杨调低了档位。接着找到了半柜子的压缩饼干,兴奋之余抱着侥幸的心理看了一眼保质期,感觉跟印象中的时间差不太多。不看还好,现在一看到食物舒子杨的胃酸立刻暴涨冲击胃壁以强调自己的存在。他和着肚子的咕噜声咽了口口水,管他有没有问题呢,吃了再说,啥都能对不起,就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这是舒子杨和杭亭的共同准则,不能违背。
狼吞虎咽了整包压缩饼干,在没有饮用水的情况下舒子杨竟然没把自己噎死。古人说食饱气益振,果然,大力拍了拍胸口把饼干硬咽下去,舒子杨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变好了。于是借着这股劲把柜子翻了个遍,可惜这次没有那么幸运,又收获了几个药盒和烧杯等玻璃器皿后,没有任何与密码有关的东西,连份研究资料什么的都没有,干净得要命。
又去把仪器挨个揭开防尘布看了一遍,大片的试管和试管架,还有那种自动向试管注入试剂的机械臂,类似牙医用的挂满插了不知连到哪的长管子尖头钻和吸水管的可移动的台子,还有手术用无影灯等,更与密码没有关系了。
无奈之下舒子杨只有拿着那些药盒跑去控制台,把药盒药瓶上的各种生产日期生产批号保质期限往机器里面输,但每当打到第八位的时候绿字就会变成红色,同时机器发出尖锐的电子音告诉他很遗憾你错了。也就是说密码是八位的,可是这些盒子上偏偏没有几个恰好八位的编码,把仅有的八位数试了一遍,也都是错的。
将药盒上的各种编码不死心地试完了,无果,于是舒子杨很没有公德心地跑到仪器堆里掰了一根较细的铁支架,也忘了房间里还有个死人了,操起铁棍砸开玻璃柜。这回除了没有意外的一堆药瓶还有贴有标签的试剂瓶,竟意外地在深处找到了几瓶矿泉水,看了看保质期,有些暧昧,舒子杨不知道确切的时间所以也不敢咬定几瓶水在保质期内,但喝过期水至少比喝地上的黑水要好,喝坏了顶多闹个肚子,那脏水谁知道有没有混进什么剧毒物质会不会喝死。
舒子杨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冒火。仰起头咕咚咕咚就下去了半瓶,还不解渴,可为了自己最后不用去喝地上的黑水,他还是强逼自己忍住,扭上瓶盖,把水收进柜里。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场持久战会持续多久。
没有什么时间概念,舒子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两天?反正所有能找到的数字字母编码都被他正着反着打乱着试了个遍,万幸这个系统没有密码错误就自爆的设置,不然他已经不知道死几回了。
将最后一个药瓶扔到一边,舒子杨终于决定去面对自己一直回避的那个可能性——那具身份不明的尸体。
其实在方一看到“PASSWORD”的时候他就立刻想到了那个打扮很像实验室工作人员的白大褂男,但是正常人知道自己跟一具尸体在黑暗封闭的空间里孤人寡尸共处一室,能像他那样跑过来跑过去掰棍子砸玻璃的已经是极限了吧。所以哪怕明白唯一的可能性只能在那具尸体身上,舒子杨还是故意先避开了这一个选项,选择排除法让自己死心。
只是舒子杨熬得太累了,他把金属台里的水倒光,用上衣外套团起来擦干,再叠成枕头,就躺上去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觉。
爬起来进了点食,才终于开大手电筒,壮着胆子向尸体摸去。
他不敢看死者的脸,苍白发青的皮肤和尚未闭上的瞳孔放大的眼,上次看还是刚死的样子就让他感觉很不好了,更何况已经过了一两天。
还好的是,尸体似乎并没有怎么腐烂,自然也没有散发什么恶臭。舒子杨用余光看准了将外套轻轻盖在尸体脸上,挡住那没有焦点的冰冷目光,整个人像卸下了千斤重的包袱,也不那么害怕了,他用极轻的力道撩开了尸体的裤子口袋。
没有纸制品,只摸到了一个银戒指,估计是婚戒,戒指的内侧刻着“KJ-197”两个大写字母和三个数字,也许是谁的名字的缩写和生日。奇怪的是,与自己的手指一比,他发现尺寸是女式的。女方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所以丈夫将妻子的戒指带在身边聊以慰藉?这么一脑补,死者顿时有了些人气儿,舒子杨心里默念了一声安息吧,顺手把戒指塞进了自己的裤兜。
说不定能拿出去卖钱呢,天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省什么市。
又掏了另一边的裤子口袋,空的。顺着尸体僵直的腿摸下去,舒子杨硬着头皮脱下了尸体的鞋,连根脚毛都没有,只有回过头去,搜尸体的上半身。
他吞了口口水,摸上半身压力就大多了,要是尸体突然诈尸往自己头上扑来不及逃就完蛋——阻止自己乱想有的没的让自己更害怕,舒子杨不给自己脑补的时间,伸手就往男人胸口的口袋拍去,白大褂都有这么个口袋,一般会装着工作证什么的,不恰好是有可能出现通用密码的地方吗?
一拍之下,没有碰到肉的感觉,反而有点发硬,舒子杨一喜,手指伸入兜里,夹出了一张滑溜的塑料套套着的纸质牌子。正面印的果然是工作证,有死者的照片,上面的男人笑得与尸体僵硬的表情不同,很和蔼,他叫陆砚,职位是首席研究员,听名字推测不出具体是干什么的,另外还有他的员工编号,可惜只有六位。
舒子杨紧张地翻过牌子,背面仅有两个大大的大写字母组成的金色标志,字母也是“KJ”。跟戒指上的刻文有什么关系吗?舒子杨来不及考虑这些,从塑胶套里扯出了硬纸牌,果然,是双层的。如果这个里面还没有的话,自己就真的没戏了,只能试试把数字字母八位的都试一遍,只要系统不自爆,自己能撑下去,也许就能出去……
深吸一口气,舒子杨短暂地闭上了眼睛,一秒以后,他睁开眼,缓缓、缓缓地将纸牌打开,因为手拿着手电筒,照不到纸牌,模糊中,他仿佛在白底上看见了什么。用牙咬住电筒,他猛地将纸牌整个展开——
一行清晰的黑体字:监控系统应急备用密码:LL420107。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位。
舒子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踉踉跄跄奔到控制台前,手指颤抖着输入LL420107,因为太过激动,好几次差点按到旁边的键。
看到黑屏上八个绿色的*号,他再次深呼吸,按下了ENTER。
电子音只缓缓地响了一声,荧绿的字像被晨光照射的迷雾,瞬间散去了,紧接着屏幕上浮起一行白字:FEASIBLE PASSWORD。Feasible的意思是可行的,也就是说,这个密码通过了?
没等惊喜将舒子杨淹没,另一行较小的白字在下方浮现:Now activating the emergency system...
Emergency,应急?为什么是应急系统?难道不是登入或者开门么?
突然,地面传来的强烈震动将舒子杨猛然震倒在地。舒子杨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听着耳边传来混凝土碎裂的声音,心想完了,被这玩意害死了,试了那么多次都没事,怎么说好的备用密码输入就自爆了呢?
混凝土块坠落和碰撞的巨响和着鼓起的强风将舒子杨卷裹,他已经等着被砸死或炸死,可是当声音消散,震动也慢慢停了。一秒,两秒,却没有紧接着坍塌和爆炸的声音。舒子杨双眼试探着睁开一条小缝,竟不是原先的一片黑暗,而是光明,是很强的光,至少比手电筒要强多了。
舒子杨抬起头,看到只有对面的墙坍塌下来,露出外面天花板装有日光灯的破败走廊,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那有些昏暗的旧灯照得通亮。
他凝视着那片视线里已模糊成一团的光,忘了强光忽然袭来双目的刺痛,颊边静静淌下两行泪水。也许是因为光线刺目,也许是因为终于得以逃出,也许是因为——想起了初中的时候,将自己从被反锁的厕所里救出来的杭亭,那个用蛮力打开厕所隔间的门,逆着日光像个屈尊降临的神祗的——
舒子杨的杭亭。
一切都远远没有结束,我还要去找杭亭。
他是神赐我的救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