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安排》feng公子

48、无解

　　我回转身，往与她相反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刚进门，叶豪便拥我入怀，紧张道，“冷吗？”
　　直到此时，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寒气，冷得刺骨。而他的怀抱，竟也是那样的温暖。我贪婪的靠过去，反手拥过他，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紧紧的拥着他。我只想让他身上的温暖离我近些，只要在近些就好。
　　他突然失笑，“今日你好像与平常有些不同”。
　　“哪里不同？”我问。
　　“一时还不好说”他低笑，突然又问，“刚才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你想知道？”我抬眼，正对他，四目相对，他不禁躲闪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
　　“叶豪，你爱她吗？”我看着他，语气平静。
　　他怔顿了一下，问：“谁？”
　　我笑，“张丽颖”。
　　他皱眉，“怎么突然想到问起这个？”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爱过她？”我问，一双眼更是清明异常。我不相信，他从未对她动心。
　　他的眉，一下皱得更深。
　　我不依不饶，“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你心里会不会觉得不舍？”
　　他紧紧的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松开我，冷冷道，“不会”。
　　不会？
　　我不禁失笑，多么冷酷而绝情的两个字。我还是望着他，他的眼，并不躲闪，分明写尽了认真。一时之间，我不知是为张丽颖感到可悲，还是为了自己。一个女人能够付出于此，得到的结果却是如此不堪，怎能不可悲。
　　可是，我还是不死心，继续问，“你与她相识多年，难道一点也不曾喜欢过她半分？”
　　他的眼，明显一沉，逼近我认真道：“小默，你希望我心里有她？”
　　我听后，摇头，用力的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这些？”他实在不懂。
　　我苦笑，“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对她有情，那你便不是一个冰冷而无情的人，如果没有……”没有了情，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只是，我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了下来。我突然明白，原来此时我是害怕的，害怕成为第二个张丽颖，怕终有一天，他也会如此待我。
　　他怔了怔，突然一下用力拥过我，紧贴着我的耳边心疼道，“小默，你想多了”。
　　是的，是我想多了，我情愿相信是我想多了。
　　“即使我对她有情，那也是以前的事，那时，我并未认识你。可是如今，我与她早已结束，以前的是非恩怨也早已过去，我们都应坦然面对。小默，你只要记住，此生能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只有你“
　　是吗？是这样的吗？真的如他所说，此生能与他共度一生的人，只有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温声细语间，像包藏了无尽的深情与温暖。我听着，心里不禁也是一暖。
　　可是，我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心里一下涌过愧疚，抬眼道，“可是，这样对张丽颖……”
　　他似乎是知道我接下来会说什么，立马打断我道：“我知道的，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感情的事我们谁也不能强求，此生我唯有欠她了。不过你放心，我会通过其他的办法好好的补偿她”。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唯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然后，他无端的轻笑了一声，似乎是一下释然了许多。
　　随后，他揽过我，扶我坐下，突然面有不悦道：“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面色这么差？”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很冰凉，我望着他，不自觉的咧开唇，傻笑开来。
　　“你呀”他一副无奈，“让我说你什么好”？然后也是忍不住笑了笑，接着道：“你的身子一向就比较弱，所以我让刘妈给你拿了几副补药，你要听话，乖乖的把它们通通都喝掉，这样我才能放心”。
　　此时，看着他那双盛满温情的眼，我竟也犹如恍如隔世般，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可是，我抓过他的手，他的手还很温暖，结结实实的被我握着，我感受着他的一切，分明又是真实的存在着。
　　那时，我相信，这并不是一场梦。
　　只是，在随后的日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我常常会感觉四肢冰冷，酸痛无力。时不时还会恶心，干呕，头痛不已。叶豪一脸紧张，倒也不时的宽慰我，让我放心，说这是每位孕妇都必然要承受的过程。然后，他又接连让刘妈与我拿了几副药来，看着那浑浊的汤药，我实在是喝不下，他又在旁劝慰道，让我为了孩子，无论如何也要喝下。
　　想到腹中的他，我的心便不由一暖，我端过药碗，即使在苦，我也要一口一口的把它喝掉。
　　只是，这个药真的好苦，苦得如同毒药，一点一点的侵噬掉我的身体。
　　我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没有与林嫣好好坐在一起谈过话了，就在我以为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时候，她来了。
　　那日，她画着浓艳的妆，穿着依旧单薄，眉眼处，看起来似乎比记忆中还要魅人许多。
　　我见她来，不免吃惊，问：“你，怎么来了？”
　　她抿唇，笑得邪魅，“听说你怀孕了，最近身子也不大舒服，所以一直想来看看你。怎么了陈默，不欢迎我吗？”
　　我勉强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
　　那端的她，突然叹息一声，语气里，多少也有些许怅然。
　　“陈默，不管你现在是如何来看待我，或者是恨我，讨厌我，在我心里，始终很怀念那段我们形影不离的日子。你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就会落得如此，生疏和寡淡”一时，她也面露无奈，望着我，又是一声叹息，才又继续道：“我知道，有些时候我做得确实很过分，对你的伤害也很大，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后悔，所以今天我来，一是来看望你，二呢，是想请你看在我们曾经朋友一场的份上，原谅我”
　　这一刻，我似乎在她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杂念。她的眼，诚挚的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远离浮世，澄彻明朗。
　　那一刻，我似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尘世的虚浮，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犹如孩子般才会有的干净和纯真。
　　好像一切，真的回到了从前。那时，她的美已惊为天人，犹如众星捧月，万众瞩目。而我，还是那个平淡无奇的我，跟在她的身侧，始终沉默。那时，我懂她的刻意伪装，她懂我的内心苦闷，如此，我们便也惺惺相惜，字字贴心。
　　只是，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从前”。而今，面对此时的林嫣，我不得不承认，我犹豫了。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的转变可以来得这么快，而且是这么的突然。我不得不去担忧，像她这般人物，今日到来，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可是最后，我还是宁愿相信是自己多心了。
　　然后，我淡然一笑，无比平静道：“林嫣，一切都过去了，我并未在意，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她怔了怔，似乎没有预料到我回应会是如此，随即不自然的笑了笑。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我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改变。原来不仅是她，连我也一并改变了太多。
　　“陈默，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羡慕你”她的眼，一下深邃，像有千言，无处诉说。
　　我愣了愣神，问：“羡慕我什么？”
　　她笑，无不伤感，“羡慕你有了自己的婚姻，有了自己的丈夫，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呢，还是如此，一无所有。所以，我真羡慕你”最后一句，她似呢喃，却也清楚的与我说着。
　　我顿了顿，才接口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拥有这一切的”。
　　她听后，忍不住失笑，淡淡道：“但愿吧，希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我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并不属于她的绝望。
　　这时，林嫣突然望向我的腹部，颤着声问：“我能不能感受一下他？”
　　她的眼中，是期许，也有难以隐忍的疼痛。
　　我的心不由一紧，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小心翼翼探过来的手。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同时还有她的那份不安。
　　然后，她的眼眶一下泛红，“我真恨我自己，恨自己当日没有勇气留下我的孩子，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陈默，你告诉我，我这般对他，他会不会恨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也带着莫名的认真。她抬眼，并不隐藏她的痛苦，直直的望向我。
　　我怔了怔，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医院里，她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想到了她用力抓过我的手，无力的对我说着“我们回去吧”时的脆弱和无奈。我不免，还是会痛心，对她，我终究还是会于心不忍。
　　“林嫣，你也别太自责，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说，语气有着心疼。
　　她听后，摇头，看着我认真道：“陈默，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然后顿了顿，“即便我再是铁石心肠，再是心狠，可是对他而言，我始终是觉得亏欠，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你呢，你是幸运的，幸运的好像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得到了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切，最后连我也会忍不住嫉妒。所以，你当然也不会理解我的痛苦，因为你，从未失去”。
　　我注意到她的眼，一下变得幽深，而难懂。一时，我竟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可怕的陌生。
　　然后，我不禁苦笑，为她那最后一句。
　　因为你，从未失去。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失去吗？那我，又都得到了什么？苦笑之后，我不禁如此反复诘问自己。
　　她在一旁，或许是看得有些疑惑了，忍不住问：“陈默，拥有了这么多，你难道不开心吗？”
　　也许，在她的眼中，嫁给了叶豪，得到了这场婚姻，便是得到了一切。可是，她不懂，始终是不懂，我与她，根本不同。
　　“林嫣，你是知道的，我想要的，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我望着她，语气有些固执。也许，就是这份固执，才会让我在最后落得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