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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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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合播放音乐——天空之城(小提琴&钢琴版))
杉山的婚礼,简约而精致。从请帖、婚礼蛋糕,到现场乐队与鸡尾酒调配师,每一个细处,都能感受到新婚couple的用心。出席的亲友不多,四、五十人的样子,全无普通婚礼的排场,倒更像是一场盛大的家庭聚会。
没有去教堂,没有神父的“...for better, for worse, for richer, for poor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till death do us part.”没有被放在《圣经》上,在阳光的反射下亮到灼眼的钻戒,有的只是石间汩汩的清泉声,低沉而坚定的两声“I do.”后安静的拥吻,彼此无名指上刻着对方名字的玫瑰金指环,以及沿着阶梯铺开,摇曳在木质回廊、点缀在大理石餐桌上的,层层叠叠的白。代表纯爱的白玫瑰,寓意永恒的马蹄莲,以及花语为心心相印的百合,在碧绿色枝叶及绸缎的映衬下,大方而圣洁。
为杉山聚集而来的到场宾客,大多都是望月认识的。有他国中、高校时代的导师、死党和部活队友,千里迢迢从日本赶来的堂兄妹们,还有曾与他同在圣路加的白色巨塔内攀爬的学长、学妹。而他的爱人那方,父亲及母方的几位长辈也有露脸。
作为首席伴娘(?),望月全程基本没有时间享用美食。亲友致辞结束后,轮到新婚璧人被各种不设限、无节操的问题轰炸。从是否有攻受转换及其频率,到恋情中最开心/悲伤的时刻等应有尽有。当杉山被问及,他最深尝无力感的moment是何时,他迟疑了片刻。身边人明白他的顾虑,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有一次去他学校附近的酒吧,他去洗手间好久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便跟去看,发现他被五、六个壮汉围住,貌似是邻校橄榄球队的。脸色惨白的他,未理睬对方不堪的话与手势,只是找机会突围,被他们笑骂‘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声音都留着叫jiao床chuang?’。当时实在人多势众,我拉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说到最后,杉山脸上惯有的笑容都隐去了,只是发呆似地看着地面。
这样的问答又有过几次,连望月都不曾知晓的点滴。坐在他们身侧,清楚地看到两人在桌下,始终交缠着的十指,喉间便跟着一次次哽咽。这个世间,爱还远不是平等的。有些爱——只为被接受,便已遭遇阻力重重;只为守住自尊的底线,就已挣扎到遍体鳞伤。正因为如此,以卵击石的勇气才更让人动容。
当望月打开投影仪,开始播放她送给杉山的短片,众人从各自的情绪中抽身,纷纷拿起了酒杯。目不转睛地望着屏幕,杉山渐渐恢复了柔暖的表情。
找了个空隙从宾客中脱身,他把望月拽到无人的角落。
“丫头,下次再这么煽情,我可要学小枫强吻你了。”
“枫来过电话了?等等,什么强吻……”
杉山点点头,一脸坏笑,“凭他的个性,强吻不是必然的嘛~老实交待,这次去Chapel Hill,是不是被霸王硬上弓了?”
“!!诶?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的脸微微发烫。
“还想瞒我!要不然那死小子才不会突然良心发现,打电话来说‘新婚快乐’呢。BTW,有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那么冷淡的嘛?”
……
夜未央华灯忽灭,不远处的草坪上,花火在一片漆黑中盛开,两个高大的背影立于光影明灭间。打开的落地窗前,一个侧转过身搂住对方耳语,另一个微微倾身,嘴角漾开了温柔笑意。
十一月的寒风吹过,望月笑着裹紧了风衣。
They are still on the road. Our new journey, is just about to st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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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教练Bill Guthridge的率领下,Tar Heels的“six starters system”在97-98年赛季一鸣惊人,再次将大西洋海岸联盟(ACC)锦标赛冠军收入囊中。强大的轮换阵容为北卡创下34 场胜利场次的战绩,一路闯入NCAA锦标赛“Final 4”(终极四强),直至遭遇Utah落败。
几乎从望月离开的那周起,流川就开始了平均每周两到三场比赛的生活。季初零星的邀请赛、经典赛,11月下旬开始的联盟例行赛,加上期末考临近,只有感恩节与圣诞节两个假期,有时间喘口气给望月打了电话。
大二赛季的参赛场次、场均得分、篮板与助攻数,让流川在人才济济的Tar Heels,奠定了他主力控卫的地位。但大三、大四赛季是参加NBA选秀大会前,最至关重要的两年。同时,学校有比NCAA更严的出赛成绩门槛,一不留神在哪门课上睡过头了,又得坐回板凳席。
现在,望月理解了流川声音里的倦意,不是tired of her voice,只是tired out。感情的奇妙之处便在于:一样的情形——当信心曲线拐入递减区间,蛛丝马迹都会引你向不好的方向去猜;而当你完全信任对方,同理心自然会蓬勃生长,不用过多的解释。
可是,信任理解是一个频道,想念是无法操控的另一个频道。如果说从前的想念是平面的,现在,大脑和身体对他的想念交叠在一起,好似360度的环幕,十面埋伏。
日本不常转播NCAA,所以流川的比赛,望月只能让杉山代录,每个月集齐了,邮寄到东京。从前总在现场看他的比赛,现在透过电视屏幕看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差异。
新赛季开始后,他的比赛一场都不曾漏看过。流川的球风有湘北与北卡的双重烙印。先以疾速切入,撕裂对方的防守,再伺机传到外围或篮下。他本身的得分能力够强,往往能吸引对方球队,在第一时间用包夹来防堵他,为他的队友制造空挡;但若对方的防守阵型不做调整,单人盯防难免让他干拔跳投或突破上篮得逞。
清楚地知道哪几场比赛,他成功地调动了全队的气氛,让北卡的进攻更具侵略性,甚至让球迷们高呼着“Tar Heels”与他的名字,整个球场像是着了火;清楚地知道哪几场比赛,他的状态不好,高节奏攻守转换、强身体对抗下,出现防守不足,在下一节被教练换下。
这已经是枫在NCAA打拼的第三年了啊……三餐都按照营养师的建议吃,严格保持高蛋白、高碳水化合物与低脂的摄取,再配合每天的重量及专项训练,增肌并修正体脂含量。即便如此,他离NCAA四强参赛队员的平均身高体重——后卫的数据统计190.9cm,87.5kg仍有距离。
(1998年)联盟例行赛在三月初结束。ACC常规赛的冠军奖杯被杜克抱走,北卡则在“疯狂三月”中还以颜色,抱成团survive了一战战单场定生死的晋级赛,蝉联ACC分区季后赛冠军。
March Madness落幕那晚,和流川发着短信,等他与队友们开完庆功宴、喝完酒,望月打电话去了他的公寓。起先还好好的,说到几场关键比赛的逆转、绝杀与反绝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的。原以为是酒的后劲上来了,或是对止步四强的不甘,末了才逼问出来:他从她的话里猜到,她一直在看他的比赛录像,却从未开口问他要,一定是拜托了别人录和寄送。
原来枫也会介意,介意她太过习惯,习惯了不去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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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月,对望月来说也是鸭梨山大,前方有个“性命攸关”的坎儿。
去年11月从波士顿回来,就感受到Junior之间悄然支起无形屏障的氛围。原本一起吃盒饭赶场,一起喝酒海聊的相濡以沫,在你走我留的淘汰制高压之下,随着准所属晋级名单最终宣判的临近,只剩下表层的和气融融与各怀心事的脚步匆匆。
Junior的第二年,望月完成的作品数,在去Yellowknife之前就遥遥领先于peers,可算得上代表作的真心没有。从踏入青二Production起,恭维她剧团出身,演技无需置疑,潜力无限的恭维声便不绝于耳,可每每翻开工作表,分到她头上的不是动物,就是婴儿,她只能在上广播节目时自嘲“都不让我讲人话”。
正月假期一过,有关晋级名单的小道消息就隔三岔五地流出,让人要沉下心只揣摩角色的事都难。扪心自问,单论实力与努力,自己上榜的可能性在五五之间,剩下的除了运气,便只能靠平时积累的业内人际关系、观众缘与赞助商的支持力度了。
不管如何挂心,工作还是要继续,尤其不能输在最后的冲刺上。事务所为她拿到的新角色——《枪神TRIGUN》中的ミリィ·トンプソン(米丽),虽然只是个配角,却有足够的发挥空间让她去磨练、成长。
有几天小道消息传得凶了,她心里难免患得患失。如果这次没上,得再等一年。如果明年仍然没上,也许青二就变成了一条死胡同,得另寻出路。从录音棚或剧团回来,明明已累成狗,脑中却“嗡嗡”作响,关上灯也无济于事,白天的种种仍在眼前晃。
愈发想念那双清亮的黑眸。
索性爬起身,去客厅重看他的比赛录像。
与15岁初见时的模样确实有些不同了,但驰骋于球场上的,熟悉到刻骨的身影,依旧宛若天地间的原色——红得无畏,绿得纯粹,蓝得凛冽。
一不小心,思绪飘回了多年前。那一年他被恶意犯规,肿着左眼回到场上,面对南的膝盖一步都不肯退缩;第一次单对单被虐到摔倒在地,不顾泽北向他伸出的手,站起来双拳紧握,“我还未输的”。
……
Williams私下里曾对她说,他从未见过像流川这般自我要求苛刻的人,没有跷过一次练球,没有在比赛中恍过一次神。
录像中的比赛还在继续,心头的浮躁却逐渐没了声息。眼前的小黑点迅速扩大着,最终模糊成片。
是梦里的星空吗?无边的夜的颜色中,有北极星在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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