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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界如何与你为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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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相信家人——但凡生物一样趋利避害,赶尽杀绝。
你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吗?你家中恰巧有一个和你同性的后来者吗?你一定很爱他/她,但坦率地说,你一定不止一次幻想过如果他/她从未出生。
让我们假设你有一个比你小8岁的弟弟,而你就是那个无奈的哥哥。想想吧,有7年的时间,你是家里的焦点。你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拿笔第一次写字第一次画画第一次踢球第一次离家上学……那么多好的第一次发生在那7年里。父母宠爱你信任你,相信喜欢涂鸦的你即便有着庸碌平凡而毫无艺术感的父母的基因,但你仍然会毫无疑问的成为新世纪的毕加索。直到你7岁时的某一天,你妈妈发现她自己怀孕了——计划外的。
很快事情变得不一样起来,妈妈开始忙于无意义的所谓“胎教”,再也没有睡前故事了,因为据他们说,你已经长大了,要有哥哥的样子,将来还要帮忙照顾小弟弟——他们已经做过B超了,非常确定那是个男孩。
你要演的悲剧从那一刻开始脉络渐渐鲜明起来。父母的注意力开始更多的集中在年幼的那位身上,而你也还不过是个小孩子。偶然,且不幸的,你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你在学校的乖巧和富有想象力不再一如既往的引起大人的注意,反倒当你和班里某个肥胖的愚蠢女生大打出手时,你得到了一场难得的促膝长谈。
事情开始急转直下,当你的青春期如期而至的时候。
你变得更加叛逆起来——而你喜欢的画笔,你几乎不记得上次拿起它的时候了。你和其他渴求关注和存在感的少年们混在一起,你的成绩不堪入目——就像你身上的所谓“潮服”一样。只是为了显得特别以及牛逼,你吸烟刺青抽大麻滥交。
与此同时,那个最终促成你被从家中赶出来的后来者用他的乖巧聪明榨干了父母对你的最后一点疼爱。但是你爱他,不是吗?你还记得他胖乎乎的笨拙小手抓着你的手指时的触感,他长牙时因为某种未知的本能在你手腕处留下的咬痕,他第一次叫出你名字时的那种甜美的软糯童音……将你逼上绝路的血亲,你把他当成一个还未破碎的自己保护着,你为你自己的错误负责,你原谅了这最初的和最后的一根稻草。
整个世界与你为敌。
父母终于将你赶出家门,然后又将你赶出另一个家门。他们对你毫无怜悯,也无意对泥沼中的你伸出搭救的手。他们对你赶尽杀绝。你遇到每一个人,在你柔软的内心每次从心门探头时狠狠地对你那柔软一枪爆头。
你在心门外加了越来越多的锁,在心外建了越来越厚的墙。你只是无法真正改变你的内心——它柔软纯真,它小心翼翼的从猫眼中张望着这个血淋淋的黑暗世界,它只是无法被这一切同化。它带着不正常的欣羡目光注视着身边那些赤裸裸的同类,它们从来不需要墙和锁,它们本身已经是世上最坚硬最肮脏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它们。
你无法改变你的本质,你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和周围的世界浑然一体。你并不成功——枪并不能让你无敌,一颗他们那样的心才能。
你的爱人僵硬的躺在床上,你以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然后你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本来就匮乏的安全感以及本来就很低的底线。
你将以光明为食满足自己黑暗欲望的怪兽当成救命稻草,然而你又不得不将他和你自己一起推下悬崖。
你终于明白,从你7岁开始,你的人生画风突转。你不断的失去所有美好的东西,你不断的被丑恶的东西纠缠。
唯一不变的是生命,它还未离弃你。
你曾以为这是幸运,当死亡几乎得逞的时候;你也曾以为这是无尽的折磨,当你在依靠大麻的麻痹才敢面对自己的时候。但现在你终于明白——在经过所有这一切之后——活着一定不会容易,尤其是当你的过去如此不堪,好在只要活着,现在就是过去,未来也是过去,你还有机会创造新的过去。
你会喜欢这个。
或者你不会喜欢,你不喜欢这个假设,你觉得它充满灾难而缺少救赎。
你只是不了解人生。
你只是不了解人。
他们残忍却伪善,他们暴戾又怯懦,归根结底,他们趋利避害,对众矢之的赶尽杀绝,毫无怜悯之心。这个世界没有救赎,一旦堕落,就算你曾经是天使,同样不可饶恕。
所以看到了吗?你只好成为一个不需要救赎的人,你成为犯错从不被人发现的人,或者成为没人胆敢因为你的错而针对你的人。至于你说你想成为从不犯错的人,得了吧宝贝儿,你是人。
总之我曾经认识一个人,这个让你觉得压抑的假设性故事,他遍体鳞伤的在其中艰难跋涉,好在终于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