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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落雨,车祸,奇怪的世界 ...

  •   凌晨时分,开始下雨。
      
      先是淅淅沥沥零散着飘落,然后风起了,树梢迎风战栗,雨势亦随之大了起来。刷刷打落了一地残叶。
      
      苏被雨声吵醒。她拢拢被子,眯眼看向书桌上的闹钟。
      
      凌晨四点。又是这个时候。
      
      不记得是第几夜了,总是在凌晨时分醒来,不管前夜有多么的疲劳。她叹口气,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再次入睡。
      
      窗外风刮得愈加的猛烈,没有关严的窗户咯咯做响,窗帘也摇摇摆摆的颤抖在树的投影间。
      苏放弃入睡的奢想,下床寻水喝。端着水杯,她靠在窗前看着蜿蜒在玻璃上的水注,恍惚间,那一丝丝的都变成了他的脸。
      
      今天,是她失恋的第几天?苏讪笑,转了转手上的玻璃杯,遥遥地对着无月的夜空举杯。
      
      “我想,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去,有可能么?”再次苦笑出声,酸酸的感觉涌了上来,不猛烈,却绵绵扎痛她的心。苏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杯子爬回床上,明天还有工作,今天自怨自怜的份已经足够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努力睡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阳光满天。苏是用一种蹦的姿态起床的。她慌张的揽过闹钟来,还好还好,仍然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冲了战斗澡,苏裹着浴巾开始打理脸。不管心里多难受,一张脸必须是精精神神的,老板看了也满意。苏在手心打匀粉底,冲镜子做了个鬼脸,顺带发泄了一下平日对老板的不满之气,这才闭眼开始在脸上画起半圆。
      
      “说真的,女人离不了瓶瓶罐罐,就象男人离不了女人一样。”他的声音骤然响起,苏的手僵在半空,半天,才慢慢睁开眼睛。不,没有人,这只是他平日里最爱调笑的话语而已。
      眼泪似乎要流出来,苏哗哗抽了一叠纸巾,在脸上连抹了记下,又把手上剩下的粉底擦干净。
      
      “去死。”苏咕哝了一句,顺手开了化妆盒,将有些浮肿的双眼修饰了一下。不够时间吃饭,却够时间化妆――自嘲的笑笑,她起身抓了一套套装换上,拎包出门。
      
      
      
      竟然是一地的艳阳。苏踩着粘在地上的叶子,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中那一轮东西,凌晨的暴风雨好像一场梦。
      
      “什么都会过去的,不是麽?”她问自己。
      
      天空中飞过一群鸽子,路边稀落有散步的老人,小孩追着狗在公园里打闹,远远近近的店铺里传出不同的香气。
      
      苏坐上公车,从包里掏出耳机。沙沙的音乐构造了一个独立的空间,她将头抵在车窗上,看车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一个同往常一样的早晨,似乎一切都那么祥和。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雨后打滑的路面和失控的车闸,加上一只调皮的小狗,和一个兴奋的孩童。
      苏看到天地一瞬间颠倒过来,自己的包飞上了半空。一阵一阵的尖叫慢慢的遥远,一点猩红遮住她的双眼。
      
      真的实现了?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苏捏紧了手中的CD机,像是突然松了口气,终于,不需要在每天面对他的脸,笑得那么的灿烂了,多好。她在黑暗来临前,笑着想。
      
      
      医生,她死了?
      不是,只是昏迷。
      昏迷?那么,多久才会醒。
      也许明天,也许一年,也许,永远。
      …………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死了么?我死了么?
      
      这样的平静就是死亡么?苏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周围的空气是甜甜的,她甚至感觉那些甜滋滋的分子在她身边嬉戏,还有音乐在耳边萦绕,若有似无。
      
      “喂,你在干什么?”突如其来一只苍蝇嗡嗡嗡。
      
      “我?什么干什么?”她不满地挥挥手。
      
      “她,你看她,真是危险,就这样躺在甜蜜之心旁。”另一只蚊子哼哼哼。
      
      “喂,你醒醒!”终于,苍蝇蚊子打断了苏的绮梦,让她从半空狠狠地掉到地面。
      
      “你们这些害虫。”苏愤怒地张开眼,大叫。
      
      “嗨,你从哪儿来,姐姐?”两张笑脸明晃晃的凑到苏的面前,问。
      
      姐姐……?
      
      “所以说,这里是哪儿?”苏披着一件大麾,蹲在火堆旁问。“我刚刚躺的那个甜蜜之心又是什么捞什子?”
      
      苍蝇――五月探身拨了拨柴火,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不知道甜蜜之心是什么?”
      
      苏看向这个有着大眼睛的秀气小男孩,苦笑:“我真的不知道这甜蜜之心是干吗的,不过它似乎听来甜蜜蜜,尝起来也甜蜜蜜……”
      
      “那个是幻觉!”一边的小女孩六月严肃的插了进来。她和五月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以及秀气的下巴。“甜蜜之心是魔鬼,它让你睡着,然后用美丽的情景欺骗你,让你永远也不想醒来。”
      
      “没错,”五月也挥舞着一根树枝参加进来,“如果不是我们,你就永远永远也不能醒来了!”说完,他颇为严厉的看着苏,似乎她犯了天大的错误。
      
      苏干笑两声,摸摸鼻子低头忏悔,突然,她很奇怪地问:“那你们为什么接近那什么甜蜜之心的时候,都不会被,呃,诱惑呢?”
      
      “我们有这个啊?”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的还有手上那个头盔似的透明的物什。
      
      “这……又是啥?”无力感朝苏袭来。
      
      
      “也就是说,你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五月六月烧着水,好奇地看向躲在阴影中的苏。
      
      “呃,可以这么说吧。我想,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经历了一场车祸,然后,我就来这儿了,对了,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苏裹紧大麾,靠在土堆上问。
      
      “这儿是水谷外的森林。那儿就是水谷。”五月六月合力把一锅水端了下来,却不小心泼了一点在六月的脚上,于是六月小动物般的在原地蹦嗒,一锅水也洒了大半。
      
      “水谷,又是哪儿?”苏再次询问。
      
      “水谷?水谷就是水谷么。呀,六月你为什么打我。”五月摸着被打红的耳朵,委屈的问。
      
      “你烫到我了!”六月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我……”五月刚要开口,六月却别过头去,一个人吃力地把锅拖到了苏的面前,“姐姐你是客人,先用热水洗洗脸吧。”六月咧嘴笑着说。
      
      “呃,好的,谢谢。”苏有些手足无措地起身接过毛巾。
      
      边洗脸,她边好奇的问六月,“你们的名字很相似,是兄妹么?”
      
      “才不是!”六月大声的说,一边扭头向黑暗中跑去,“我才不是他妹妹呢,他那么笨,连水都端不好,害我还要再去打水。”
      
      “她,她。”苏更加慌乱,结巴开口问五月,“她这样可以么……她。”有些讶异地看着一脸悲痛的五月,苏自动消声。
      
      “呃,姐姐别担心,我们对这林子熟悉的很,她一会就会回来了。”发现苏在看他,五月勉强扯了一抹笑容,安慰地说。
      
      “哦,哦”苏连声应着,慢慢坐下去。还未坐定,突然又弹立起来,问,“可是,可是她空着手,怎么接水回来?”
      
      “这样咯。”六月的声音在丛林深处响起。一会,就见她汗涔涔地跑了过来,抱着一个巨大的如同蜗牛壳一样的东西。
      
      迎着苏惊讶的眼光,她自豪地挺挺胸,道:“姐姐不用锅了么?五月你把水泼了好么?”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倾斜怀中的壳,清水于是从壳中流了出来。
      
      “这个……”苏张大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个是水蜗换下来的壳。水蜗长在溪水边,每季都会换壳,换下来的壳是天然的储水工具。”
      
      “呃,是么,真是,神奇。”苏舒出一口气,笑着望向五月,却对上僵硬的两具身体。
      
      “的确很神奇。水谷内还有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声音自苏背后响起。
      
      苏吓得腿一软,重重坐在地上。
      
      她慢慢转过头来,迎上白森森的一副牙齿。尖叫扼在了喉咙中,苏很英明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大……大……,她,她晕过去了。”这个声音,该是比较“勇猛”的六月的。
      
      “我会扛她回谷,你们这两个逃家的小孩,也可以回去了。”这个就是白牙的声音吧。
      
      唉,晕倒,真的很幸福呢,就是,如果他可以不用扛的有多好。苏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自己的半个身体像破麻袋一样敲打在一个敦实的身体上,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水谷么?
      
      苏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突然她感觉一下的失重,然后就稳当当的落在了一张――应该是床的东西上。
      
      “风,我把人带来了。没我什么事我就走了。”那个敦厚的身体晃了几圈,就消失在一扇门后。
      
      苏努力的想看清楚门在哪儿,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遮住了视线。
      
      “我想,我不必费力叫醒你了?”黑影问。
      
      “哈,当然,我想。”苏红了脸,讪笑着抬头对上一双眼睛。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我想,我以为,今天没有月亮的……”恍然自己说了什么,苏一个激凌端坐起来,有些尴尬的挥挥手,咳嗽了两声。这才又力图冷静的开口道:“那个,我想,如果我不是在做梦,我是来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当然,我必须先感激你收留我的好意,不过,我有一些疑问必须得到解答,第一是……”
      
      “我叫风,这里是水谷。”身影退后了两步,抱着手肘看着一脸酡红的苏。“你叫……”
      
      “苏,我姓苏,叫苏沐,不过,你叫我苏就好了。我的意思是,你当然可以叫我苏沐,但是,我比较习惯被叫做苏。”苏有些语无伦次。
      
      “好的,苏。正如我刚刚说的,这里是水谷,我是风,我想,今天晚上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疑问,我们明天再说好么?”风将笑意隐藏在眼中,平静的说到。
      
      “哦,当然,说的是。咳咳。”苏起身在酸麻的身体上下拍打了一阵,问:“我今晚就睡这儿么?”
      
      “这里是我的书房,当然,如果你很喜欢的话……”
      
      “啊,不,不。我想,还是不用了。”苏将自己的手塞进口袋,深吸一口气,对上风的双眼,“那就麻烦你告诉我,今晚我可以睡哪儿呢?”
      
      “我会让五月六月带你去的。”风扭头坐了回去,埋首于一堆纸张中。不一会儿,两个小孩子就蹦蹦跳跳地推门进来,拉着苏的手往外走去。
      
      “呃,对了,谢谢,还有……”苏在出门前,突然回头,犹豫着说:“其实,你可以当面笑出声,那样……”苏比了一个低头偷笑的姿势,接着道:“那样,很辛苦的。”
      
      说完,她飞快的关了门,亦把一阵大笑关在了身后。
      
      “真是,失态。”苏踢飞一块石头,无端懊恼起来。
      
      “苏姐姐,你说什么?”六月快乐的问。
      
      “不,没什么。”苏冲着她笑笑,抬头看向天。
      
      
      
      天上的月亮么?
      
      风不由翻出一块镜子――我的眼睛,很象月亮么?
      
      
      
      是下雾了么?一片白茫茫。
      苏听到老式火车在不远处轰隆,她抬头,蓦地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门前。她很困,连眼睛都睁不开,却总是听到不知道是何声音在耳边,很吵很吵。甩甩头,她让自己清醒一点,才发现似乎那吵嚷不已的是门内的电话铃。
      要不要去接?她伸手,却在触及门把之时后退了。心里似乎有个人在喃喃,不,不,千万不要伸手,千万不要睁眼……
      伸手,退缩。徘徊不定。苏忽然厌恶起自己的犹豫。胸口闷闷地似乎不能呼吸,她用力地吸气呼吸,还是不行,身体开始石化一般,从双足开始,一点一点不属于自己。
      苏感到恐慌,莫名地被捕杀感袭击了她,她要逃,即使没有双脚她也要逃。可是该死的为什么她好像被订在了这该死的门前?
      她用力扭曲自己,她跪下,她匍匐,她敲打那不能动的双腿,她感到眼泪无助地夺眶而出――不要,放过我。
      她再次猛烈地拉扯自己,终于她动了,却是无止尽地下坠……轰然巨响。
      
      “是做梦啊。”苏看着勉力挂在床沿的上半身,不禁失笑,然后,终于承受不住大地的召唤,整个身子跌落在地。――天花板上的是蜘蛛网么?――仰面躺着,她想。
      “昨晚上好像忘记卸妆了。”苏捋了把脸,撑起身子,将掉落的被子扔回床上,套了件外套开始找脸盆。
      奇怪的地方。若说她现在是时空倒流,偏生她完全找不出一个可以归类的朝代。更离奇的是,这个地方先进的地方先进得吓人,可是落后的地方却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比如,苏按了下墙上凸出来的如同珍珠一样的东西,如果她没有记错,六月说过这个是出水的按钮――或者说她可以认为是水龙头?
      “好冰。”掬了捧水淋到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冷战,没有热水,却有自动出冷水的设备。昨晚的惊鸿一瞥,似乎这个谷还保留着不少传统的风俗,比如女人居家,男人耕种,但是风的书房内那排列纵横的书籍却说明这里决不是荒蛮落后之地……
      “真是诡异。”搓揉半天后,估摸着粉底差不多也该冲干净了,她拽过一条毛巾蒙住脸,将身子摔回床上。。
      “风……水谷,水和风,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六月五月,和那个力大无比的人,六月叫他什么来着,大大大?”叹了口气,苏翻个身,暗忖:“即来之,则安之,反正不可能比现在更糟糕了……”
      睡意漫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昏昏睡去。朦胧中,似有音乐如蛛丝般绕了上来,缠绵悱恻。
      
      
      “苏姐姐,苏姐姐……”稚嫩的声音响起。
      “唔……别说话……”苏伸手要抓被子,却抓住冰凉的球体。
      啥?她忽得坐起来,看到手中那个珠白色的圆球。
      “苏姐姐,快点快点,今天有好吃的呢。”六月快乐地把屋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一下子青草的芳香溢了满屋。
      “苏姐姐,你发什么呆?”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六月蹲到苏的面前,看她只顾把玩手上那个小球,“这个啊,这个是风哥哥让我给你的,说你可能要用来洗脸还是什么,哦,对了,风哥哥说如果你不介意,他想今天和你谈谈,而且,他说你应该有问题要问他的。”
      洗脸?
      苏看着六月把带来的干净衣服放在床上,又积满了一盆水,然后冲她笑笑关门离去。脑子里仍然有些糊涂。
      这个珠子,可以洗脸?怎么洗?砸成碎片涂到脸上?直接当肥皂沾水擦?还是拧开里头另有乾坤?
      “哦对了,忘记说。”正在苏冥思苦想的时候,六月探进一颗小脑袋,说:“这个球你用凉水冲一下,再放进热水里,等水变白了以后捞出来就可以了。苏姐姐要快哦,太阳升老高了!”
      用凉水冲一下,再丢进热水里?这里有热水么?苏的视线飘到了那盆水上,难道说?
      她探手,水温不高不低,很舒服……
      珠白的小球一入水盆变滋滋的开始冒气,不一会儿透明的水便呈现乳白色。捞出珠子搁在一旁,再将浸了水的毛巾敷到脸上,先是热,再来却是冰凉感。
      “广告上我的皮肤在呼吸,就是说这种感觉吧?”苏俯身将整个脸浸入水盆,想。
      
      
      换上便捷的长裤短衫,苏将长发绕盘起来,这才推门出屋。
      “咦,苏姐姐这样很漂亮。”六月从房粱上顺柱滑下,两眼放光。
      “六月,别这样。”五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有些局促的把六月拉到身旁。“苏姐姐,你饿了吧?”
      “我说错了么?苏姐姐这样比昨天穿那个布袋一样的衣服好看多了。”六月挣扎着从五月背后伸出脑袋,不服气的说。
      “你这样说很没有礼貌呢。”五月转头抵着六月顽强的脑门,压低声音道。
      “我赞扬苏姐姐美丽,这样怎么会没有礼貌呢?”
      “可是你从房粱上滑下来,又说她昨天的衣服像麻袋。”五月提高声音。
      “我说的是布袋,不是麻袋。”六月也拉高了声线。
      苏不禁莞尔。
      她走过去,一手牵住一个小孩,低头道:“我自己都觉得,昨天的衣服很像麻袋呢。还有,六月你一会教教我怎么爬上房顶吧?我想从那儿看风景,一定不错。”
      “嗯,我同你说……”得到鼓励的六月幸福的小脸红红的,鼓着腮邦子要说什么――
      “还没弄好?”一把声音突然响起。苏只觉手中一空,就见两个小的一溜烟的窜了出去,低头缩背的站在一位老人面前。
      老人背着手,抬抬眉毛扫了苏一眼。慢吞吞地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这位……”
      “苏,叫我苏就好了。”苏向前走了一步,说,“真是对不住,是我做事太磨蹭,误了时间。”
      老人听了没再说什么,只是背过身一步一步朝来路走去。
      六月挤挤眼睛,扯扯苏的袖子,示意一并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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