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儿》洛塔猫

27、自私

　　许垚像个小太阳，总是光芒万丈肆无忌惮炫耀着自己的光和热。
　　景汐自己就是月亮，清冷阴暗，莹莹白芒还是偷了太阳的光。
　　人人向往光明与暖热，足可解释总围绕在许垚身边的那些趋之若鹜。所有人看都是许垚倒贴他，只有景汐自己知道，从小到大都是他需要许垚。
　　装出可以背对全世界的，往往是最害怕孤独的。

　　秦皇岛之行飞速过去，一对小情侣很尽兴，另两个假装很尽兴。
　　回到京城，没蹦跶几天高三生涯便随着补课提前开始。
　　郭俨照旧每天接送景汐，对厨房里发生的事绝口不提，准确说，那天之后他几乎没和景汐说过话，有的只是面儿上的敷衍。
　　一直被捧着，忽然被丢到地上，景汐被强烈的落差整得浑身不得劲儿，几次想主动化解，斟酌后，又着实没有强而有效的化解的招儿。
　　事实上，那个最有效最强力十足的招儿，他不敢用，甚至不敢想。
　　抱着有一天是一天爱咋咋地的心态，任由时间将热度一再冷却，一冷就是半个月。

　　这天和往常一样，郭俨先把景汐接到修车行，景汐刚取下头盔，就被同修车行的机油味格格不入的冶艳香水味呛得连打几个喷嚏，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小吊带白色小热裤的大·波·波美女便挺·进眼帘。
　　真的是挺·进！
　　景汐活了十七年没见过这么蓬勃的！
　　尤其还有小细腰大长腿的衬托，那挺立就越发嚣张，清心寡欲如景汐都忍不住鼻管发热脸发烫，双眼不知道该往哪儿摆，只好低下头数水泥地上的裂纹。
　　“虹姐，您怎么来了？”
　　显然郭俨同这勃然的美女认识，貌似还挺熟。
　　“你面子大呀，打你手机你不接，我只好千里迢迢北上来找你咯。”
　　“我哪儿有什么面子，是虹姐您太给我脸。”
　　和郭俨近到这种程度，景汐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郭俨的生活圈子完全不了解，不了解他的工作，不了解他的交际圈，不了解他转过身背对他们的待人接物。
　　“他们说你接人去了，完事还回来加班，还成，他们没骗我。”
　　“那是，谁敢骗您。”
　　“这就是你接的人？小弟弟挺害羞，正脸都不给姐姐看一眼。”
　　“我弟弟内向。”郭俨顺势搂住景汐肩膀，没有多介绍的意思。
　　郭俨不打算介绍，想来是不想他介入，景汐识趣，背着书包钻进办公室，半掩房门，没把内外隔绝得太彻底。
　　其实，关紧了门，也有玻璃窗直播外头的画面。
　　“虹姐上来谈生意？”
　　“生意是顺便，主要来看你。”
　　美女的做派同她那胸·脯一样豪放，没骨头似的往郭俨身上贴。
　　郭俨假借倒水，避开了投怀送抱。
　　“虹姐说笑了。”
　　“明人不说暗话，先前说的你考虑如何？我真挺喜欢你。”
　　“不好意思，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嫌我比你岁数大？”
　　“不是，大点儿知道疼人，我懂。跟您说过，我心里边有人。”
　　“带出来给我看看，不然我不信。”
　　“没追上手呢。”
　　“哟，谁眼那么高，你这么好的男人都看不上。”
　　“虹姐真瞧得起我，我就一没文化大老粗。”
　　“姐帮你调·教调·教？”
　　“您吃了么？我给您接风？”郭俨笑笑，干脆转换话题。
　　“还挺护犊子。好啊，你请我，把你灌醉了，我也能尝一口你这小鲜肉。”
　　“您真爱说笑，我可请不起您多好的，您多担待。”
　　“不叫你弟弟？”
　　“他得写作业，等会儿给他带回来就成。”
　　“小弟弟我们走咯，太晚你就别等了，你哥一准儿让姐姐我吃干抹净了。”美女不忘隔着窗子跟景汐挥挥手，胸前的那两坨随着动作波澜相当壮阔。
　　“虹姐，他一孩子还小呢。”郭俨难得赧红了脸，苦笑。
　　“小什么？姐跟他那么大时早出来混多少年了，现在孩子什么不懂。”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坐上门口停着的那辆骚包的红色敞篷小跑“嗖”地一下没影了。
　　景汐木着脸憋着嘴，捏紧的原子笔从手里弹出去，把玻璃崩出一道裂痕。

　　钟表指向十点，景汐估计郭俨已经被吃干抹净，收拾书包准备自己回家。
　　锁门？
　　他才不会管，谁不负责任撂挑子走了，谁出了事担着。啃了那两大坨肉，总得付出些代价，不是？
　　甫走出修车行，骚包的红色敞篷小跑就轻巧而敏捷的驶抵，只有郭俨一个人。
　　车都收了，进展可真迅速，下午演那套假招子干嘛？自抬身价？呵呵。
　　景汐瞥一眼，要多不屑有多不屑，拽拽书包背带，继续走他的羊肠小道。
　　“回来晚了，饿坏了吧？回去吃点儿东西再走。”
　　富婆当然比他这屁都不懂的小破孩儿重要，傍上等于少奋斗多少年呢！何况还是那么奔腾眉眼的富婆，财色兼收，好到不能再好，他都快要鼓掌祝贺。
　　景汐置若罔闻，压根儿不理。
　　郭俨瞎了也能看出景汐正在气头儿，瞬间燃起兴味。
　　“附近没有醋厂啊，哪儿来这么大酸味。”
　　景汐不认为自己在吃醋，因为他根本没有吃醋的必要，依旧对郭俨不理不睬。
　　“也对，你怎么会吃醋，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对啊，干嘛缠着他这什么都不懂的小破孩儿，美艳富婆正如饥似渴等着他去造福。或许已经造福完毕，毕竟吃个饭用不着下午不到五点到晚上十点五个多小时这么漫长，他傻才会等到现在。
　　郭俨和许垚一样去幸福吧，留他孤家寡人正好，反正他和他们不一样，幸福早就飞走，离他十万八千里。
　　“你不懂就别跟我来这手，省得我误会。”
　　郭俨嘴上如是说，手却扯住景汐手肘，不许他再漠视。
　　景汐犟脾气上来，抿紧嘴别开脸，死活不肯正视郭俨。
　　郭俨气恼他这股劲儿，也最心疼他这股劲儿，索性双手合力捧起那倔强的小脸儿。
　　“汐，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懂不懂？”
　　当他真傻？他才不会张嘴，免得又像前两回，被这流氓占便宜。
　　他们不是可以发生那种亲密接触的关系！
　　“你懂我心里装着你，你乐意，咱俩就往下走，不乐意，我还是你哥，我就要你句明白话，有这么难？”
　　“难，跨过那道线，你就不是我哥。”
　　“那咱俩往下走，行不行？”
　　“不知道。”
　　“行，或者不行，没有不知道。”
　　“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往下走，不知道你想要的那种关系对不对，不知道真成了那样你和我会变成什么样。”
　　“试试不就知道？”
　　“试了就回不去了。”
　　被逼迫的委屈，对未知的恐惧，使得景汐眼睛蓄满了泪水，稍一眨眼就会溢出滚落。
　　“别怕，我会对你好。”
　　“我怕，我承受不了再失去，你对我很重要，你知不知道？！”
　　“我不跟你保证，你看我行动，好不好？”
　　“这种离经叛道是不对的，不会有好结果。”
　　“你没经历过，怎么知道结果？”
　　“我看到了于夏生。”
　　“如果没有半点好，你以为他凭什么死拽着舍不得放？汐，没关系，跟我试试，我就强迫你这一次，如果你发现不好，走不下去，可以立即叫停，我一定不会为难你。”
　　“可那时，我会失去你啊！”
　　“对我有点信心。”
　　“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人。”
　　景汐闭上眼，整个人垮了一般投入郭俨胸怀，没有拥抱，因为他不敢。
　　拥抱由郭俨完成，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
　　人生不过一场豪赌，不下注，永远不知道输赢。
　　他不像景汐这么畏畏缩缩，敢走出这一步，就敢承担一切。“没人能抢走你？”
　　“没人，除非你不要我。”
　　“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孤独，害怕未来，害怕终将会对不起郭俨，害怕此刻不把握住连郭俨也会被抢走。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或许他可以自私这一回。

　　我们路过一地宝，最终捡起的却总是那个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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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不想把亲儿子给那个渣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