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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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一回，江陵与慕沉星连同易长风出了柴房，两人打算向易长风询问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教他们搞不懂的疑问。
易长风却反问他们——“你不知道你们这一代的弟子都是什么身世么？”
云乐教中和他们同代的弟子，慕沉星不熟，江陵虽是大师兄，但他被抱入教中时还是个小奶娃娃，其余弟子和江陵年纪相差不大，彼此间恐怕都不太清楚彼此的身世。
易长风见他俩都沉默不语，便拍了拍江陵的肩，“虽然你说不想知道你的生身父母，但估计你也猜到了。没错，青门门主江中震那……那人，就是你的生身父亲。”
他本来习惯地想说“那老贼”，刚要出口觉得不妥，才换了个称呼。
见江陵并不相信，他便朝柴房中指了指，“那小姑娘入门晚，没见过江中震年轻的样子，所以认不出你来。当年江中震带人灭我全家，他二十年前的样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更别说是转到你脸上了。”
是以，方才那师叔一见了他，才会有那样的反应。江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他继续说下去。
“二十年前，江湖上发生过一桩极隐秘的大事，那事之后，许多当时势力正当巅峰的门派都将家中的孩儿送到云乐教去，你就是其中之一。”易长风看着江陵，“当时我也还小，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大事，这些舍弃了自家孩子的门派也不愿张扬，所以这几乎是中原武林人尽皆知的一个秘密。”
“将自家的孩子送到云乐教，然后他们就纷纷退隐了？”慕沉星问道。
这话换来易长风一声嗤笑，“说得好听是退隐，多半是避仇躲怨去了。再说了，亲自把孩子送到你们那种地方，他们还要在江湖上行走，觉得自己脸上很有光么？”
“你说话注意点，我们云乐教怎么了？”慕沉星听他这话有些动气。
易长风非但没有歉意，还用一种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俩，“中原武林谁不知道，你们云乐教让人的练的都是那种邪功——我看你们俩，就是一起练那种邪功的吧？”
他说的邪功，自然是指云乐教中内功心法需要男女双修这码事。他们两人自幼在这种环境中长大，自然不觉得那种练功方法有什么不好，慕沉星对云乐教内功心法的抗拒，也只源于自己是这种练功方式的受害人，并未往礼教上想过半分。
然而，慕沉星却是从小就见过不少云乐教弟子在山中一起练功的，这时听他这样说，不禁愠怒，挥掌向易长风击去。
她的招式使的终究不纯熟，与易长风过了几招后，便被他扣住了手上脉门。
“咦？你使的竟不是云乐教的功夫？”易长风探得她的内力，脸上的惊讶又深了一层，赶忙将攥着她的手腕放开来。
他又作了个揖，“在下又失言了，冒犯了这位姑娘。不知姑娘你是……”
“哼，我就是云乐教人，你又怎样？”慕沉星兀自气不过，伸手要打他。
江陵拦住了她，瞧了她一眼，转向易长风道，“这位是我师父的女儿，易少侠说话还请注意分寸。”
闻言易长风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竟现出几分想笑的意思，“你说，她是你们那个教主的女儿？哈哈哈哈。”他说到这时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那邪教教主让你们这些中原武林门派的后人练那种邪功，却不让自己的女儿练，哈哈哈哈。”他用手泛泛一指，“这要是叫这次来的这些人知道了，怕是有一半鼻子都要气歪了。”
江陵等他笑的稍微住了，这才问道：“听易少侠这样说，这才来绝剑山庄附近的许多人，都是二十年前那桩事中，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到云乐教的那些门派？”
“当然。”易长风点点头，“不管是送自己亲生孩子的，还是找了别家孩子来替换的，这个名声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这次听说那绝剑山庄的女婿把云乐教给灭了，他们那些门派的孩子都被押送到了绝剑山庄，怎么可能不来？”
原来是这样。
慕沉星想起之前在洞庭湖边初遇青门那些人时，他们说“绝剑山庄怕是要给青门难看”，所谓的“难看”，自然就是指将自家的孩子送去邪教练了邪功这码事。
只是他们不知道，外界皆传云乐教众弟子都被抓来，却单单在此之前，有个大弟子江陵被逐出师门，才幸免于难。
虽然后来在山脚下他们与易长风打斗时，又矢口否认他们门主有个大儿子——想到这里，慕沉星心中蓦地一阵后怕——青门这些人，原本恐怕是打算偷偷溜进绝剑山庄，杀了江陵灭口。
不然，怎么会不承认门主有个儿子被抓在绝剑山庄里。
果然，易长风这时开口说道：“我虽然不好说青门找到了江兄你，是要把你怎样。但我可知道，当初的那许多门派，都想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当年送去的孩子杀之灭口。毕竟谁都不愿意有这么一个把柄，落在旁人手里。”他顿了一顿，“江兄，你说是不是？”
江陵方才虽然说着并不想知道生身父母是谁，然而此刻听了这样长的一番话，又联想到之前见到听到的种种，脸上还是方才那样的镇静，但慕沉星在他身后，却已经瞧见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正用力地攥紧，指节有些发白。
她轻叹口气，她觉得自己也许能理解江陵的心情。
毕竟在她生命的前十五年中，她也一直活在“自己亲爹要杀了自己”的认知中。
慕沉星不由地伸出一只手去，在他身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趁他略一怔忪手指略松的时候，轻轻搭上他的指尖。
江陵身子微微一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慕沉星忽然想起什么，向易长风问道：“绝剑山庄既然掳了我教中弟子，又将他们带回中原，为什么现在又闭门谢客？”
易长风哂笑着，“这我可就不得而知了，我就是个来报仇的。不过换作姑娘你，手上拿捏了江湖上这么多门派的丑闻把柄，你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当然不会主动毁掉这些把柄，反而还会好好地保护住这些把柄，将他们一直拿捏在手里——来达成自己的目标。
绝剑山庄到底想做什么？
易长风瞧着她的神色，突然也有些明白，“怎么，姑娘你也想管管绝剑山庄的闲事？我看你还是不必了，你们那些师兄弟师姐妹，在绝剑山庄手里，一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他们都是我教弟子，同门有难，焉有袖手旁观之理。”江陵这时突然开了口，“他们这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只能任人鱼肉。一旦绝剑山庄把他们当成筹码送出去，他们也就平白无故丧了性命。”
“你们就这么想管这桩事？”易长风眨眼问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过看他们现在这架势，势必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大事。现在江湖中人人自危，你们俩就这么想往枪口上撞？”
不知怎么，慕沉星觉得他那两下眨眼，有点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不是我们想管这事，云乐教在蜀地这些年也很少参与中原武林的事，绝剑山庄想做什么，我们也不会插手。”江陵说道，“但我们不插手，不意味着我们就能眼看着同门被人当成铺路的石子。”
“啧啧，”易长风摇了摇头，“你可知道，你们云乐教这么多年安稳无事，可不是因为你们那里地势险峻，山门难攻。”
没有听说今天的这桩事前，慕沉星确实以为云乐教山门占据地势之利，所以才将虎视眈眈的中原武林拒之门外。
现在想来，一个段瑾，带着几百号人，就将他们云乐教破了。此前的那些安逸，恐怕都是因为武林中各方势力牵制，任何一方都不敢妄动——正如同今日的绝剑山庄一样。
“绝剑山庄现在已经相当于第二个云乐教。”慕沉星将想到的说了出来，随即又是眸光一转，“但昔日的云乐教可破，今日的绝剑山庄未必就不可破。”
“说得好。”这话是易长风夸她的。
江陵与慕沉星有些愕然——这人方才还在极力对他们灌输“不要管闲事”的想法，这会儿怎么又夸起这句话来。
易长风迎着他们不解的目光，得意一笑，“我虽然不知道绝剑山庄要干什么，但我却很想知道。你们进不去绝剑山庄，可我却进得去——你们，要进去么？”
又是一次急转直下的转变。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慕沉星有些怀疑。
“谁说我要帮你们了？”易长风反问她，“我只问你们要不要进去。”
“你知道的这么多，我们怎么确定你不是绝剑山庄那边的人？”慕沉星小心问到。
江陵这时却笑了，“我们要进去。”
“我也去。”
一个犹带着鼻音的女声响起，他们三人一齐看去，竟是顾青庭站在柴房的门口，脸上带着怯意和泪痕。
看到她，慕沉星恍然大悟，如果易长风是绝剑山庄的人，断不会杀光青门好手、减少自己手中筹码的分量。
“顾姑娘，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江陵问她。
顾青庭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听见了。”
易长风看着她直摇头，“你才是最没必要管这个闲事的人。”
“不，我就是要去。”顾青庭说的很坚定，“这是师叔的遗命。”她只解释了这一句，就走到江陵跟前，望着他，“江师兄，你就是江师兄吧。我们青门本不愿意来趟这浑水，但是受到师父他老人家的手信，说他在绝剑山庄做客，也要我们前来。”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来了这里我们才知道，师父许是被人要挟了。刚才又听了你们说话，我才知道，绝剑山庄见我们不愿插手，才软禁了师父，逼着我们过来，借——”她看了一眼易长风，“借别人之手除掉我们。”
顾青庭这时拉住了江陵的衣袖，慕沉星见状，忽然将自己的手收了起来。
“江师兄，”顾青庭的声音软软的，透着股委屈，“我们真的不是要来杀你的，我们是来救师父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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