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月又西》容云想

3、一片幽情冷处浓

　　“怎么了？”宁以致看着姚西希满眼泪花，皱眉，怎么又哭了。
　　孩子这才回过神来，忙道：“没没没，就是喝水的时候不小心呛着了。”
　　宁以致放下手中的木桶，上前把姚西希拥住：“都多大了，怎么还是这么冒冒失失，嗯？”
　　姚西希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作戏做全套，可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如鼓。
　　“没事吧？”
　　孩子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没、没事。”
　　李大婶见状，脸上都快能笑出一朵花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碍着你们了，我去择菜去了。”
　　然后，也不待两人回应，端起菜盆子就出了屋。边走还边念叨，小夫妻真恩爱，羡煞旁人呦！主要是你念叨就念叨吧，声音小一点，就当没听见了，可你这么大嗓门，吼出来一样，不是存心让孩子害羞嘛！
　　姚西希缩在宁以致怀里窘个不行，正想着怎么办，宁以致却松开了手。
　　姚西希下意识抬头瞅他，饶是镇定如宁以致，此时也不禁有一丝窘迫，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解释：“人走了。”
　　努力忽视掉心里的那抹失落，姚西希垂下头：“哦。”
　　然后，各自无话，房里就这么寂静下来。
　　尴尬蔓延。
　　奇了怪了，昨天晚上都没这么尴尬啊。
　　姚西希受不了这种寂静，开口打破：“话说，这里是哪里怎么老觉着不像是现代。”李大婶穿的是荆钗布裙，屋里也没有电器什么的，照亮也一直用的是油灯。
　　“也不能啊，再穷也不至于这样吧，家里一根电线都没有，而且李大婶打扮好奇怪，是山区里的少数民族吗？”姚西希不停嘟囔。
　　宁以致一旁听着，真真是哭笑不得，他就说这姑娘怎么如此淡定，原来是一直不知情啊。
　　“如果没错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是穿越了。”
　　“……什么意思？”穿越了是什么意思？
　　宁以致扶额，叹了一口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姚西希双眼大睁：“……怎么可能，我妈还做了酸菜鱼等着我回去呢，你开玩笑的，是不是？”
　　最后的那句“是不是”问得小心翼翼，饱含了无措……以及期待。
　　宁以致到小桌旁坐好：“不是。”他知道这很难接受，就如的当时他察觉的时候下意识回避一样，可是他必须得让她明白他们的处境，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伙伴，是一个助手，而不是一个累赘。虽然他知道这样很残忍，可是他们并没有时间让她慢慢适应，，当头棒喝，这是最快的办法。她晃了晃，又愣了许久，终于抱着身子蹲下，小声哽咽。
　　“可是我妈妈做了酸菜鱼等着我回去吃呢……她还在家里等我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能活着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宁以致一只手搁在桌上，食指微屈，轻轻敲击着桌面。在经历了那样一场灾难后，对他来说，能活着，已是最好的了。
　　“能活着，便能去怀念。死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姚西希仍在不停颤动的肩膀，宁以致扶额无奈。虽然知道她会哭，会伤心，可是，当现实上演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别哭了。”
　　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单薄的身影，宁以致叹气，站起身来。
　　正准备过去劝解一下。
　　李大婶跨门进来：“小娘子，可以吃饭……哎呦小娘子，这是怎么了，怎哭成这般？”
　　说着说着，似有所悟，往宁以致那里瞅了瞅。
　　宁以致报以淡然一笑。反正不关我的事。
　　姚西希这才抬头，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李大婶笑，瓮声瓮气开口：“人……人家没有哭，只是太感动了。相公说要……要带我去城里，为我买大房子，照顾我一辈子，呜呜……”
　　李大婶笑：“这傻孩子，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哭的，该笑才对。”
　　姚西希抹泪。可是笑不出来。
　　宁以致摇头叹气，知道孩子快演不下去了。
　　上前，拉起姚西希，抱在怀里，却对着李大婶道：“劳烦您还特地跑一趟，只是内子现在…….”
　　李大婶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先让小娘子歇会儿，待会我给你们送进来。”
　　“如此，便劳烦夫人了。”宁以致颔首，温和有礼。
　　乡野之人，哪这么讲究。李大婶第一次听别人唤她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呵呵笑着便被宁以致那厮打发走了。
　　李大婶终于离开，宁以致低头，看着怀里因为顾忌而小声啜泣的姚西希，心突然柔软了。
　　右手环着她，左手轻轻拍姚西希不停颤抖的背。她比他想象的要坚强，要聪明。
　　“乖，不哭了。”也许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是同类人了……
　　“……嗯。”在那种灾祸中还能活下来，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至少，她还能好好活着去想念家人，为他们祈福。
　　从宁以致怀里退出来，低头扯着袖子抹哭得通红通红的眼：“谢谢，我差不多没事了。”
　　“那你先在屋里呆会儿，我出去一下。”
　　“…….你去吧。”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我。”
　　宁以致的身形停了片刻，旋即笑道：“我知道了，待会我就回来。”
　　于是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命运便开始缠在一起了。
　　果然，不一会儿，宁以致就回来了，手里拿了饭菜和几件衣服，搁桌上，招呼姚西希：“先过来吃饭，再把衣服换上，之后我们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