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落》若水净明

2、相望

　　我叫歆。
　　歆是我生前的名字，现在的我是传说中的鬼。
　　我没有进入轮回，只是呆在冥殿为冥娘娘栽花，栽一种叫做白菊的花，日复一日，然后等着七月中，等着到一个地方，等着看一个刻在我心里的人。
　　“你还是要去看他吗？”冥娘娘黑纱轻扬，飘在空中，冷冷地看着我。
　　我没有抬头，只是抚着含露的白菊，一如抚着他刚毅的脸颊。
　　“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放下一切，重入轮回，却守着一个凡人，呆在这里种花！”冥娘娘冷哼一声。
　　白菊花开了呢，重逢的日子快到了吧，我笑了。笑得很灿烂，灿烂得如同盛开的菊。

　　冷清的墓园，依旧冷清。
　　我赤裸着脚，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看着憔悴不堪的他。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照片，少女笑得一脸灿烂。
　　回忆的齿轮一点一点地辗过心间……

　　“你是秦歆？”一道低低的男音传来，夹着青草的味道。
　　少女抬起眼脸，有点困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手里，正拿着整理花草的工具，白晳而修长的手沾满了泥。
　　落不觉皱起了眉，看着那双满是泥土的手，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恼怒。
　　“你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怕弄脏你的手吗？”冲口而出后，落惊觉自己的失态，冷酷的脸有一丝狼狈。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
　　“秦歆，我是沉落，做我女朋友。”落收起外泄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
　　沉默。阳光洋洋洒洒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少女笑了，然后，她缓缓地举起手，点起脚，出其不意地将一点泥点在了落的脸上。
　　“好。”一声清音，恍若天籁。

　　我看着面前这沉默的男子，心有一丝抽痛，他大概不会知道，在那以前我就认识他了吧。同样是阴雨绵绵的天空，我倚着医院的窗，看着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捧着一个小小的蛋糕，宛如捧着世上最宝贵的珍宝，一勺一勺地喂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叫小已，很可爱，却是医院下了死亡判决书的。看着男子孤独而坚忍的背影，我有一瞬间的怔忡，也是从那一刻开时，我懂得了为一个人心疼的感觉。
　　落，落，你还好吗？别哭呀，那样坚强的你，为什么哭了？为什么哭了？为了我吗？
　　我点起脚，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触摸他，然后一次次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身躯。然后一次次感觉心撕裂的疼痛。还是会痛的呵……
　　晰晰洌洌的雨试探地越下越大起来，白色的花瓣在雨中颤抖着。风开始咆哮“轰！”一道雷劈落，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
　　只是一瞬间，只是一瞬间，雷火穿过了我的身躯，挡在落身前的身躯。

　　黑暗中，缓缓的，有一道苍老的声音：
　　“唉，白鸦，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