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绿萝啼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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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时光流转。随着窗台上的花从迎春花换到桔梗，春天吐露的新芽转眼被夏天明媚的芬芳所取代。高槻城恢复到往日的繁华，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了。
然而绿萝夫人的身体，却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即使在往常状态不错的日间，她也不时大口大口地呕血，更别提嗓子奇痒难耐的夜里了。纸糊的日式房间里，处处都绽开着一朵朵血之花。斋藤白沢推掉了所有的政务，开始整日整夜地陪着她，但却无法止住恋人的日益衰弱。山吹桑茶留下的唯一有效的药也早已用尽，现在来的医师都只能开一些滋补的药方，对夫人的病症却无明显效果。
屋内的绿萝也开始泛黄，就算迦叶非常用心地照看，斑驳的叶片仍一片一片枯萎下去。
“看来我的生命，和它是一个结局吧。”夫人凝视了一会枯败的叶片，轻声对迦叶说。她的目光很快回到了正靠在自己身侧打盹的白沢身上，手指轻轻拂过夫君的额发，流露出无比哀伤又留恋的神色。白沢已经太累了，24小时没日没夜地守着自己，让白沢的身形迅速消瘦下去。她不想让白沢伤心的，可这次她真的无能为力了。
“夫人别开玩笑了，植物生了病只要医好就没事了，人也是一样的，一定能治好的，我认识一个医术非常精湛的医师，是他的话……”
“我走了之后，能拜托你帮我看顾一下秀作吗？我知道迦叶你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你还有要做的事吧。可就算我求你，就一阵子也好，能等到那孩子能够自己站起来之后再离开吗？我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他了。”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要拜托我这么沉重的事啊……”迦叶听着夫人的话心如刀绞。就算不通医理，但迦叶也基本可以肯定夫人的病是什么。持续的咳嗽、吐血、药石无效，这是夺走了历史上许多知名人物的疾病。冲田总司、高杉晋作都是死于同一个病魔的魔爪。
肺结核，在当时还是不治之症。
不能让夫人就这么死去，且不说夫人与她的缘分。斋藤白沢在夫人病重期间偶尔流露出的疯狂，让迦叶害怕。如果夫人不在，斋藤白沢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她不敢想象。
我想救这个国家啊，我喜欢出云啊。
“楼兰，我只能靠你了，尽快来一下吧。”迦叶用通讯式神呼叫唯一的希望。
“你说尽快来，你知不知道我这里也是分|身乏术啊。”
“但是我只能指望你了，如果你都治不了，这个天下还有谁能治呢？你曾经展现给我看的那么多次奇迹，再让我看一次吧。”迦叶几乎要哭出来了，“要不这样，你以前给我留下的药里，有什么能缓解一下的？”
“……你可别做多余的事，我这边会看情况的。”
多年的相识让迦叶很了解友人说话的腔调，既然楼兰这么说了，就是有的意思。迦叶当即在自家药箱里仔细翻找，挑出了一瓶清肺的药物，至少在楼兰到之前，她要尽量拖延时间。
是夜，迦叶在斋藤府独自调制给夫人饮用的冲剂，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药物的使用都受到了严格限制，不经过御用医师的鉴定不得使用，而迦叶显然没办法说清她手上药的来源，因此只能找了个小隔间，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细小的声音在身后一闪而过，但在寂静的夜里也足以引起她的注意了，迦叶微微侧头，看不清楚身后到底是何人，只看见一道白光倏地向她袭来。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在迦叶愣在当场的时候，一团黑影从窗外窜了进来，风一般地袭过她膝盖后方的空隙，将她的衣阙猛然下拉。迦叶被这股大力拉得直接坐到了地上，也因此堪堪避开了原本朝着她脖颈而去的刀刃，几缕青丝悄然被削落到地上，迦叶的后背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茶盏碰碎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这刹那间的沉默，袭击者与被袭击者在月色的照耀下看清了彼此。站着持刀相对的袭击者眼中闪动着无言的愤怒，而摊坐在地上的被袭击者尚未从劫后余生的惊恐中缓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名义上的主君。不知何时飞进屋内的猫头鹰眼中闪现着危险的红光，发出尖锐的鸣叫声，两人一鸟静静地对峙着。
“万万没想到，你会是风之国的探子。”斋藤白沢持刀向迦叶逼近，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地锁定了迦叶。放在平时，他应当不会犯下这种胡乱猜疑的错误，可日以继夜的持续陪护积攒的疲劳以及对恋人生存的绝望情绪篡住了他的心，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判断力。
“您误会了，我只是想让夫人舒服一点。”
“哼，多说无用。”既是前大名又是武人的主君再次用刀对准了“背叛者”，这一次他不会再被外力妨碍，失了准头。
这种时候辩解是无用的吧，迦叶十分明白现在并不是能和斋藤白沢说道理的时候，他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快要断裂的程度。迦叶没多说一句话，而是反手拿起乘着刚泡好汤药的茶杯，不顾烫口的汤药，一口气喝进了肚子里。一时间，灼烧的感觉盈满了整个喉咙，但同时，一道回忆的闪光也在脑中迸发。
“你干什么……”斋藤白沢的刀迟疑着没有动。
“这汤药并不是毒|药，我发誓绝没有加害夫人的意思。我和白沢大人一样，会尽一切努力挽回夫人的性命。”
“你……如何保证？”
“我会协助白沢大人，寻找到寿老人的踪迹。我敢以性命担保，十天之内，他必会出现在高槻城内，在此之前，请让夫人服下我的汤药用以续命。”
听到了一直寻找的人物的名字让斋藤白沢的手指发僵，他不确定是否能相信眼前女孩的说辞。至少她应该不是加害者这一条应是肯定的，是否该把希望赌在女孩身上呢？但除此之外，他恐怕也找不到其他办法。
“来人。”斋藤白沢轻喝一声。
屋内瞬时多出了一条跪立着的人影。
“把她带去别屋看着，不许任何人进出。”斋藤白沢挥挥手，让猿飞佐助将迦叶带下去，他得先整理下自己的思绪。
“迦叶，得罪了。”猿飞佐助将迦叶扶起，用带有韧性的麻绳将迦叶的手背到身后捆住。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这么柔软的手怎么可能是经过训练的忍者的手，当然他的判断标准也不止于此，虽然心里这么嘀咕着，他也无法违抗主君的命令，只好暂且以不会弄伤迦叶又不让她脱逃的力度限制住她的行动。
昏暗的室内，迦叶静静地凝视着屋中唯一一盏油灯，望着它不断爆开的火花发着呆，她不时与落在她肩头的猫头鹰互相对视一眼，无言地叹口气，她是有多无聊才会指望伊戈尔开口与她聊聊天呢。
直到一抹黑影无声地潜进房间。
像是早就料到似的，迦叶并没有发出惊叫，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来人接近，并露出了微笑。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波鸟帮她解开手上的绳索，“太可恶了，他们竟敢这么对你，不要再待在这儿了，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虽然就这么逃出去也行，不过我现在倒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迦叶在波鸟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大声惊叫起来。与其说波鸟是来不及反应，不如说他完全没想到迦叶会突然来这一招，只是片刻迟疑的功夫，整间屋子的外围就被外面的暗哨控制住了。
猿飞佐助破门而入，波鸟与他面面相觑，正待要从怀中掏出武器，被迦叶止住了。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我想，我还是待在这儿来的有用。”迦叶对茫然的猿飞佐助笑了笑，在他身侧耳语几句，他看上去有些困惑，最终点点头，退了出去。
不一会，和人跟阿蝉都被带了过来，四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齐聚一堂。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人质了。”迦叶这么宣布道。她对另外三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掏出通讯式神，连通了与楼兰的线路。在通话中，她成功扮演了一个被敌方控制，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弱女形象，只听得对面的询问声越来越焦急，问清她所在的方位后通讯被迅速切断了。
等迦叶回过头，屋内的三人都以一副“你演技真高”的表情面对着她。
“不是我说什么，你这么算计楼兰哥真的好吗？”波鸟对她刚才的说辞并不赞同。
“等他来了之后一定会大大地发次火吧，不过事急从权，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夫人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恐怕在喝下汤药的那一刻，迦叶就已经决定要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诱使楼兰尽快到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绿萝啼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