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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斑,他是不是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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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山谷被广袤的森林所覆盖,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下,有一道道人影一闪而过。
这是两队人马,前者与后者最大相距不过百米,这场追逐战从四小时之前持续到现在,无论是追击者亦或是逃亡者,都已经接近体力的极限。
在前方全力奔跑的,正是近年来在宇智波族内逐渐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斑所带领的小队。只是这个时候,队中的三人都不复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略显狼狈。两边的队员各有负伤,胳膊和小腿上紧紧打着白色的绷带,然而经过长途奔跑,伤口裂开,绷带的颜色逐渐被血色浸染,一滴滴赤色的血花在空中飞散,滴落到树丛中。
“斑大人……”
“闭嘴别回头,你们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斑处于三人阵型的末尾,稍稍落后队友两个手臂的距离。
身后八名研磨一族的忍者正红着眼睛,发疯似得追赶着先前的三人。原本研磨一族与宇智波一族的战斗双方胶着,情势不分胜负,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队趁着夜色,将研磨一族储备的三个月的食粮在顷刻之间燃烧殆尽。此惊|变一出,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战况却的确开始向着有利于宇智波一族的方向倾斜,两方的势力均衡被打破了。察觉到这一点的研磨一族燃起熊熊怒火,无论肇事者逃到天涯海角,都誓要将其千刀万剐。
其中一名研磨忍者脚力甚强,长时间的追击作战中逐渐与同伴拉开了一大段距离,距离斑只有咫尺之遥。被愤怒冲晕了头脑的忍者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孤军深入,他将尖刀送向毫无防备的斑的后心,心头油然而生一股复仇的快感。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斑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握住身后背负的弯镰,结实的小臂带动手腕翻转,看上去与他身材不符的巨大镰刀如同没有重量似的向后一划。研磨忍者未及看清比自己矮小的敌人的动作,身体便不受控制地下坠。他的视线下移,悚然发现自己自膑骨以下喷出两股血柱,引以为豪的飞毛腿已经不翼而飞。研磨忍者发出迟来的悲鸣,连同他的身体一起,重重跌入下面无尽的低矮灌木中。
死神的镰刀顷刻就收割了一条生命,斑神色未变地将武器收回,甚至都吝于给地上的死者投去最后一眼。他在战场上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但他并非没有过迷惑。他曾经问南云,明明是迦叶的同伴,为什么能这么理所当然地杀人,这与她们的初衷不是背道而驰么?
“原来你在战场上还有余裕考虑这种事情啊,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好命会有我来救你啊。”南云说的是之前斑在战场上稍一犹豫,差点被对手重伤的事情。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我该在战场上对他们表示同情?如果同情能解决问题的话,送他们一百吨都没问题。如果要避免牺牲,就要在战前下更多功夫。到了战场再犹豫不决,只是毫无意义的伪善而已,不仅无法阻止伤亡,还会拖累同队的所有人。干净利落地把对手送往极乐,是我们唯一在战场上能为他们做的事了。虽然从理论上来说,生命是平等的,但实际上,人命的重要程度当然是不等的。”如果让那些除了接受命令,放弃自我思考的家伙活下来,无非是徒增杀戮而已;而如果自己活着,可能可以对整个时代的洪流产生好的影响,这是南云的逻辑。
“况且,要在族内获得更大的发言权,只有靠军功的积累。”南云这样回答他。
话是这么说,但南云在战场上举凡遇到小孩子,往往会一击将其击晕,使其无法被归入战力之列。这已经是她能给予的最大温柔,至于那些娃娃兵是否能够以这种姿态躲过战场上的无差别攻击,在战斗结束后被族人回收,那就全凭他们的运气了。
“快一点,再坚持一下就到会合点了,接应部队马上就到。”斑激励着自己小队的成员。为了完成任务,他已经在撤退时失去了一名同伴,剩下的这两人,他说什么也要带回去。
然而斑自己此时也分|身乏术,虽然从刚才的形势来看,他的动作仍旧游刃有余,但实际上在他的视野中,景物已经模糊成一团团色块,连近在咫尺的同伴的脸都无法看清了。撤退时被对手武器擦伤的小臂已经整个麻痹了,喂在刀尖上的毒素已经随着激烈的运动游走到了全身。
很快就经过了会和地点,却没有人前来接应的迹象。斑明白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就算事先拟定了计划,但战场环境瞬息万变,稍有差池,预定的齿轮就会无法接合,他原也做好了可能要独自面对追击者的准备。
撤退时的负伤给宇智波的三人带来了不小的负累,即使一开始提着一口气,尽力将不良影响降到最低,但长期的追击战下,终是慢慢处于下风。如今研磨一族的七人与斑他们的距离已拉近至五十米开外,之前的冒进让研磨一族折损了一员,剩下的七人集合成小队,谨慎又确实地拉近与斑他们的距离。
再过不久,前面就将是毫无遮挡的平原地带,展开战斗极为不利。要发挥领先五十米所带来的时间优势,只有趁现在。一瞬间的功夫,几种方案在斑脑中形成,他加速几步,跃至与部下平行的位置,用几乎耳语的音量向他们说明接下来的计划。
一旦停下来准备迎敌,在对方到达之前,他们最多只有五秒时间进行准备。若放在平时,七人小队的对手斑并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心中胜率却不足五成。他能感觉到视野正不断变暗,但天色明显还未到暗下来的时候,必须趁着还未失去视力的时候……斑下意识地握紧项间的吊坠。
正要命部下展开阵型时,斑听到了空气中熟悉的呼吸声,一股轻微的焦糊味钻进鼻腔。他迅速改换了指令:“全员散开!”
循着声音的方向刚一侧身,巨大的火球就堪堪擦过他的面颊,直直撞向身后的追击者,三抹黑影从身边极快地闪过。安下心来的斑眼前一阵发黑,他的肩膀被接应的人搭了起来:“抱歉我们来迟了。你没事吧,大哥?”是泉奈的声音。
“泉奈你带着他们三个先撤,我来收个尾。”那是南云,只是一个弹指的功夫,她的声音已经在斑身后很远了。
身后传来兵刃交击和呼喝声,但已经离斑越来越远了。不时有滚滚热浪袭来,是宇智波人发挥着其擅长的火遁。这场接应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南云很快解决了敌人,与斑和泉奈并行:“你没事吧?”
回到营地的南云忙着把伤者安排给医疗人员,她与揭开营帐走出来的“斜眼”不期而遇。“斜眼”是南云暗地里给他的称呼,只因他总是斜着眼睛看人,说话刺耳,惹得人很不舒服。但“斜眼”实际上是族中的长老,他与南云一样,也是战备队长,下属六个小队,共三十几号人。
果然,“斜眼”一见南云就从鼻孔里挤出一抹嗤笑,他对着南云的手下上下瞄了一眼,习惯性地眯起眼:“怎么,号称不败的小队居然也没有全员回来啊。”
泉奈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年轻气盛最是气不过这样的说话腔调。大哥他们组明明承担了整个作战里最为困难的工作,怎么能被“斜眼”这么恣意嘲讽!
“你……”他的呛声被南云用一根指头止住了。
“哪里,哪里,及不上友和长老万分之一,您可用亲身经验让我见识了什么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云这样回击道,不期然看见“斜眼”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虽然名字叫友和,可“斜眼”显然跟这两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既不友好,也不和平,他所领导的作战,历来伤亡率都非常高,三十几人的部下,其中一打都是经过了替换的。
“记住你今天说的。”“斜眼”纵使心里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也碍于南云如今的地位,丢下一句没什么分量的威胁,愤愤然走了。
“广生,将生,受伤的两个你们照应一下。”南云对着双胞胎左右手吩咐后,转向另外一对兄弟,“泉奈你先去休息吧,斑跟我来。”
“姑姑,那我也一起去。”泉奈担心着斑的伤势。
“我让你去休息,要我再说一遍?”南云略略提高了嗓音。
“……好嘛,我知道了,不来就是了。”泉奈缩了缩脖子,虽然姑姑平时挺惯着他,但她认真起来也是说一不二。
斑跌跌撞撞地被带回南云住的小屋,他的眼前已经完全漆黑一片。虽然外伤并不重,但这毒却着实凶残,他半边身体都呈麻痹状态。
就是因为觉得族内的医师对这种毒派不上用场,南云才决定采取更简单的办法。她打开床板下的暗格,取出一个咫尺见方的木匣,木匣里密密麻麻放满了一个个陶瓷小瓶,弥漫着一股药味。南云从斑的指尖采了一点血,滴在试纸上,她对比着试纸显示出的靛蓝色,从木匣里找出一个药罐,就着药罐里的粉末调制了一杯药剂。
“趁热喝下去,冷了没效果。”
斑对着杯口吹气,闻到一股呛鼻的药味,他眉头略微一皱,浅浅尝了尝味道,随即眉头便纠结成一团。小小的一杯药,他喝了八口才全部喝完,每喝一口,都仿佛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整得好像这才是毒|药似的。”南云好笑地接过他手里的空杯,给他包扎伤口。“搞成这样真狼狈啊。不过这也确实不是简单的工作,辛苦你了。”原先斑主动请缨的时候南云也有过犹豫,可事实证明,他比自己想象中完成地好多了。
难喝归难喝,但药剂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随着药剂下肚,一股温暖的感觉弥漫在斑的四肢百骸,他的视野也渐渐明亮直至清晰。
此时南云感到胸口的通信式神开始发热,她取出纸片人放到桌上,往上弹了几滴清水,被沾湿的纸片人像是有生命一样站立起来,在桌上来回踱步。开始有一段杂音,但随即传来人声。
南云现在已经彻底取得了家族的信任,自从监视的暗哨全部撤走之后,她逐步恢复了与同伴的通信。
“咳咳,听得到吗,南云?”斑指尖一颤,是迦叶的声音。迦叶已经好几个礼拜没给他回信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南云瞥了斑一眼,并没有把他支开,她问:“什么事?”
“你声音不太对劲,怎么了吗?”
“有点心烦。”现在正是宇智波一族与研磨一族战争白热化的时期,虽然自己的小队人员并没有大的损伤,但南云也难有好心情。
“啊,抱歉,我找你不是时候?要不下次再说……”
“没事,你说吧。”就是在这种时候,南云才更希望听迦叶说点她那边高兴的事。
“唔,诶,好吧……那我问你个事,你别笑我哦。”
难得听迦叶这么吞吞吐吐。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也说不定,你说……那个……斑,他是不是喜欢我?”
“噗——”南云一口把茶喷到桌子上,斑差点把桌子给掀了,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制止快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哈哈哈哈,迦叶你真是……太逗了吧,哈哈哈,你还不算太迟钝嘛。”南云拍着桌子笑出了泪花,当着当事人的面讨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笑了。
但南云笑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她看了一眼满脸尴尬的斑,对他做了个“待在这里”的口型,将式神带到院子里。
斑好想跟出去,但他又不敢去听接下来的话,一时间他迈不开步,只能定定地坐在原地,脸一阵红一阵白。
院子里
“你别把我当笨蛋嘛,收到了那么多礼物还不这么想得有多迟钝?”
“……我那么迟钝真是抱歉了哦。”
“啊,你别多想,我可不是在笑你。”当初乔木送的花把南云和迦叶住的小屋都塞满了,南云仍然后知后觉,直到迦叶忍无可忍提醒她:“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才算捅穿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现在不是说我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说,果然是真的?”对面传来轻轻的叹气声。
“难道他从来没跟你说过?”
“以前是说过一次,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况且,都好几年过去了。”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对面传来迦叶在床铺上翻来覆去打滚的声音,好久她的声音才透过枕头,闷闷地传出来:“我不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来问你的不是么?我没办法把现在的他也当小孩子看啊。”
“你不是曾跟我夸口,感情方面的事情你是专家,叫我放心相信你的么?”
“哎呀,都这时候了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是理论上的专家,行动上的矮子。”
“现在这么烦恼,还不如装作不知道呢。”
“你知道这是不行的吧,唯独这样是绝对不行的。”迦叶在床上翻来翻去,不停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你好好考虑清楚,我们宇智波一族命中注定只会喜欢上一个人。”南云说出这话未尝没有抱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谁叫迦叶当时像个狗头军师一样给她乱出主意,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啦。
“不会吧……你说真的?哎呀这下糟了啦……”迦叶明显比之前更苦恼了。
“好吧,刚才是逗你的。”南云终究是不忍心,改了口,只是那也是看人的,她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压根不想好好帮我想办法吧,就想着耍我。好了……还是给我点时间,我自己想想。”迦叶说着,切断了通信。
南云回到屋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满脸通红的斑:“谁教你不停地送礼物给她的?看吧,把她吓着了吧。”
“……我也是听千叶说的。”斑不停地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不靠谱的友人。
“千叶那家伙的歪论能信吗?他那只是喜欢逗人吧?”听说了始作俑者,南云简直要叹气,自己组内的孩子一个两个都让人这么不放心。
“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南云感慨为什么她还非得变成感情顾问不可。话是这么说,但在她能力所及范围内,她还是愿意推斑一把。“不管怎么说,迦叶会好好考虑你的心情的,唯有这点是可以肯定的。你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