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高摫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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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我接下来得出去一下，店交给你没问题吧？”
迦叶现在工作的居酒屋的店长是个矮壮的大叔，虽然这么问，但他已经快手快脚地把围裙脱下，半个身子都走到门边了。自从迦叶顺利挺过了前两周繁忙的试用期之后，店长就很放心地将店交给迦叶一个人看着了。
“大叔，我今天五点钟有约，你记得找人来替我啊。”迦叶趁着店长还没跨出店门，冲他喊。
“知道知道，我已经跟小隼说过了。”店长头也不回地答道。
“真是的，就算我手脚快，也别把我当哆啦A梦使啊。”迦叶嘟囔着，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三个炉子之间，随着感觉往锅里加入一道道原料。
迦叶他们抵达高摫城，已经是两个多星期前的事了。迦叶并不是因为缺钱才在居酒屋打工的，相反，从沧国而来的金钱支援源源不断，根本用不着她为了钱发愁。只是，如果长期住在一个地方，又不工作的话，就太惹人怀疑了。如果要快速地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参加工作是很好的途径。
迦叶一直觉得，要观察一个国家的治世如何，不用先绞尽脑汁地接近上层人物，直接看民众的生活就可以了解得十之八九了。
餐饮、服装和婚嫁是三个最容易摸清楚民众生活水平的地方，所以迦叶之前打工的场所总是混迹于这些地方之间。当初在村里为了生存不得已练出来的料理和制衣技能，没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处；而由于迦叶化的妆效比较清新，不会那么浓厚，所以新嫁娘们也有很多乐于请她去为她们整妆。
之前几个国家，迦叶都是通过这种渠道来获得情报的。她清楚自己的短处，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她，比起探头探脑地打探消息，还是用融入当地人生活这一招比较管用。
波鸟一直作为迦叶的护卫随行，他现在已经十九岁了，当然，他白天也会去找一份工作，权作掩护。
阿蝉和小五正在当地的学校上学，他们两个都是首次上学。小五刚满六岁，才满足上学条件；而阿蝉是女孩子，在这个世界，女孩子是很难得到教育机会的。基于这个原因，之前都是由迦叶自己教导这两个孩子。
现在学习的具体内容，可能长大并不一定用得上，但学习的主要目的是让他们培养自己的思考能力。人和人的高下，往往体现于思考的深度。虽然两个孩子都是由迦叶亲手带大的，但她也时常告诫他们：“要保持怀疑的脑袋，连她说的话都不一定都是对的。”她鼓励孩子们质疑。
这也是为了让他们不会随意被错误思想所误导。迦叶并不能控制阿蝉和小五长大后遇到什么人，但他们想的越多，就越不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所洗脑。
除此之外，在两个大人在外工作期间，阿蝉和小五还要就家务事进行分工。每个人都要做力所能及的事，这是七福村立村的信条，而迦叶他们出门在外，显然还遵守着这一点。
中午时分，一个扎着马尾，颇具英气的少女进店，迦叶一看到她就招呼道：“呀，桑茶。”
名为山吹桑茶的少女虽然衣着朴素，但走近了细瞧，衣料都是品质上乘的丝绸，迦叶只知道她是在大户人家工作的侍女。
“今天是要……？”
“我自己要一份亲子盖饭套餐，另外请帮我打包今天的隐藏菜单。”
“夫人食欲还是不好？”
“可不是嘛，进入冬天好像吃什么都没胃口，就对你做的菜情有独钟呢。”
“你别太捧我啦，哪有这么夸张。”迦叶说着，在砂锅里放入清水和米，“粥的话要等一会儿哦。”
所谓的隐藏菜单，并没有写在价目表上，但客人如果有要求，迦叶也可以做。
前阵子，迦叶给一位客人做醒酒的鸡肉粥，山吹桑茶坐在旁边也要了一份。吃完之后她问迦叶还有什么适合病人吃的食物？自从迦叶给她做了一次外带之后，这两个礼拜山吹桑茶就经常光顾这里。
一来二去之下，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迅速熟悉起来，山吹桑茶经常跟迦叶提起她自己的工作。据说她从八岁起就在那户人家工作，和女主人感情很好。平时山吹桑茶日常谈话中三句话不离她家夫人，简直像是一只绕着主人转圈的小柴犬。
可是这次说到她家夫人，山吹桑茶却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忧虑神色。
“怎么了？”
山吹桑茶恹恹地把头枕在手臂上，用平缓的语气说出一个劲爆的消息：“我马上要成婚了。”
迦叶手一顿：“你也不大吧。”
“我都17岁了。”
“对方是谁？”
“是我的青梅竹马。”
战国时代，普遍婚龄很早，更有甚者，也有13岁就嫁人生子的例子。一般而言，越是混乱的国家，结婚年龄越早，随礼也很寒掺；而越是安定的国家，婚龄会稍晚一点，嫁妆也很丰厚。
“那应该是好事啊，你干嘛不高兴？”
“结了婚后，我就必须跟夫家离开这里，可是这样夫人就无人照顾了。夫人待我如亲姐，我怎么好在她需要我的时候这么离开？虽然夫人自己也劝我不用担心，可我想在走之前，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代替我照顾夫人。”山吹桑茶侍奉的夫人身体虚弱，据说肺部受寒，常常咳嗽。
“对了。”山吹桑茶突然灵光一闪，“迦叶你别在这里打工了，你来代替我吧。”少女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夫人现在也就吃你烧的菜能有点食欲，而且你人那么好，交给你我也可以放心了。”
迦叶却有些犹豫，她觉得现在这个位置对于收集情报很有利，如果入了大户人家的府，反而行走不便。她婉拒道：“我刚通过店里的试用期，这个时候走不太好吧。”
“可是这家店给的报酬并不高吧，迦叶你家里不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吗？要负担这么多人的花销并不是个小数字哦。”山吹桑茶不了解迦叶的经济状况，才会有这么一说，“况且我们府上本来侍女就不多，没多少规矩。做完自己的事以后空闲时间也很多，如果想抽空出来也很方便，对于你来说是更自由的工作吧。”
山吹桑茶的鼓动过于热切，最后，迦叶还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次跟她到她们府上去看看。就当是多一个选择，如果不行，到时候拒绝也不迟吧。
傍晚时分，迦叶与前来换班的小隼交接过后，来到学校。阿蝉的班导约她放学后去一趟。
由于错过了开学，小五和阿蝉是经过了分班测验，插班进去上学的，他们分别在不同的年级。
虽然阿蝉比小五要大五岁，可他们的年级却只差两级。这是由于这个学校独特的分级制度，每个年级并不是按年龄来划分，而是要通过一系列测试。小五是他们年级最小的一个。
之前因为条件不足，由迦叶教导他们的时候，她也不是随性乱讲一通的。在清次的牵头下，七福村早就建立了完备的教学体系，迦叶用的也是清次给她寄来的材料。她绝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小五固然天资聪颖，但阿蝉的理解力也不差。在施力相同的条件下，造成两人只差两级的现状，完全是因为在前几年，阿蝉疲于适应她的能力。
获得听觉强化的超能力之后，阿蝉被要求蒙上眼睛，仅以耳朵为接收器，来适应日常的生活。可当时做出这条指示的时候迦叶显然低估了实施的难度。要让一个习惯以眼睛处理讯息的成年人，改成依赖声音生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阿蝉当时只有七岁呢？
将自己的能力熟练运用并不代表教人也是一把好手，迦叶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带着阿蝉摸摸索索地往前走一小步，再一小步。
阿蝉是个坚强的孩子，在这过程中她不知道跌倒过多少次，不知道撞出过多少的乌青，对于身体上的疼痛，她从来没有哭过。
但心理上的受挫又是另一回事了。迦叶不止一次地听到阿蝉在夜深人静时躲在被窝中轻声地呜咽，她瘦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看上去是那样的无助。对那时的阿蝉而言，她的能力并不能算是上天给的恩赐，而是一种负累。
因为无法忍受的挫败感，阿蝉也曾经几次摘掉过黑纱，企图恢复视力。可是她的大脑却无法抵御海量资讯的冲击所带来的晕眩感，每每以发烧来结束。她不得已又回到戴上黑纱，逼迫自己适应黑暗生活的老路。
可是这些阿蝉都坚持下来了。现在的阿蝉，在日常生活方面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能骑马，写字，也跟着波鸟学习着一些防身的招数。就算从学业的程度来说，她的确和小五没有拉开太大距离，但以迦叶的眼光来看，她已经非常非常努力了，这已经很足够了。
阿蝉的班导也在为她的眼睛担忧：“不知道阿蝉跟不跟得上进度，毕竟她上课只能听。我在考虑是不是该给阿蝉的节奏放慢一点，或者视她理解程度，稍微降一级？”
“我今天回去会问问她自己的意见，谢谢老师这么关照她，但平时请当她是正常孩子一样，她已经很习惯这样了。”
班导仍显得忧心忡忡：“也许是我多事，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去找找看白沢大人麾下的医师。”
这是迦叶第二次听到有人为她推荐医生了，虽然不需要，她还是感激对方的善意：“谢谢你，阿蝉的眼睛并没有问题，只是那个孩子习惯了这样生活。老师将她当做一般人照看就是对待她最好的方式了。”
“不知道她和同学们相处得怎么样？”这反而是迦叶最担心的问题。老师这边她可以疏通，可是孩子们是怎么想的呢？有的时候童言也是最伤人的利刃。
“虽然一开始孩子们有点好奇，但阿蝉是个好孩子，能好好地跟同学们相处，也没有受到排挤。”
迦叶知道这很难得。孩子们表现出的包容态度，是因为他们的家长们有着相应的宽厚胸怀，这不是容易做到的事。高摫城这个地方，实在是个非常友好的地方，不，应该说整个出云国都是这样。
虽然还没有确实见过斋藤白沢和斋藤弥鹤，但迦叶已经对他们两人充满了好感。而大力推行教育制度的斋藤白沢的夫人，更是让迦叶感到佩服。这样的教育风气，的的确确是由她一介女流所推动的，这在当时的环境下，是有多难能可贵，绿萝夫人实在是一位充满智慧与勇气的女性。
辞别了阿蝉的班导，迦叶领着两个孩子回家。
小五兴高采烈地跟迦叶诉说着班上的趣闻，这是他首次上学，纵使过了两个星期，仍难掩兴奋。小五并不是作为忍者被培养长大的，虽然也有跟着波鸟修行，但他的心境更接近于单纯的孩子。他讲到在班上新交的朋友，也和他一般大小。
那应该是贵族家的孩子，因为也姓斋藤。可是在小五的描述中，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骄纵的感觉。
“下次我能请他来做客吗？”
“行啊。”
“还有……”小五显得有些扭捏，“能不能别叫我小五了？别的孩子都是叫名字的。”
“咦？”迦叶诧异地向小五投去一眼，看到男孩眼里满满的认真。
“对不起啊，我没注意到。”迦叶蹲下来，跟小五的视线齐平，“你已经烦恼很久了吧，我都没有发现。对不起，和人。”
小五当然不是男孩的本名，这只是村里的昵称，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希望大人们能叫他的本名。他的本名该说是宇智波和人呢，还是千手和人呢？说起来都可以，不过村里也没人会计较这个。
和人这个名字，本来就包含着大家的美好祝愿与希望。
回到家，来自宇智波的信使再次扑闪着翅膀落到迦叶面前。那是一只猫头鹰，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只猫头鹰还一脸傲慢的神情，但当迦叶给它准备了肉干和水之后，它的脑袋顷刻歪转了90度地看向迦叶，一下子就破坏了它高冷的形象。现在迦叶已经敢于让它停在肩膀上了。
但当看到猫头鹰带来的东西之后，迦叶有些烦恼了。这已经是斑送给她的第三个首饰了，姑且不论斑的审美水平，这已经是无法被认为是普通礼物的程度了。迦叶并不是一个情商低下的人，虽然斑在信中并没有刻意说过什么，可这也足以让迦叶隐约地察觉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高摫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