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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木鬼 ...

  •   (1)
      五月风吹阵阵,簌簌地,绿白的槐花瓣随风飘飞。
      “哈。。。又是一个好天气嘛。”
      一棵五人环抱那么老的槐树下,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悠闲地躺在一张旧旧的躺椅上。那躺椅真的是很旧了,稍微有些动作,就要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但那男子依然躺得很闲适,一只手搭在额上,细长的双眼微眯,透过槐树重重叠叠的枝杈,细碎的阳光,随着风吹枝动,跳跃在他眼旁,让他发出了那么一句感慨。
      “嗯,真是个好天气呀!”
      老槐树最低的一根粗枝上,一个一身白衣绿裳的姑娘倚着树干,晃着小腿,仰着脑袋看看天,接上那么一句。
      “这么好的天气,果然适合睡觉。”
      树下男子自顾自地嘀咕了这么一句,就真的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就气息渐平,果真睡着了。
      树上的姑娘托着腮,低头看着树下那人,一头鸦发散漫地披散在椅背肩头,衬得那张脸更是莹白如玉。
      “又睡了?。。。好无趣呀。。。”
      因为两只手抵着腮帮子,姑娘就这么嘟着嘴,糯糯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而那人,早已睡得无知无觉,无比安稳了。
      突然,姑娘一双清水眸子亮了亮,嘴角扬起一抹顽皮的笑,跟着,她便飘下树来,落在躺椅旁边。宽大的如轻烟一般的轻纱袖里,伸出一只小巧的手,白生生的嫩嫩的,若是让人见着了,真真是恨不得咬上一口。这只手轻轻地在男子脸前左右晃晃,见男子并无反应,姑娘便放下心来,捂嘴一笑,这一笑,一双大眼睛笑成了眯眯眼,长长的睫毛却遮不住眼里的星光。
      姑娘靠着躺椅,坐在了男子身旁,开始玩起他的头发。
      姑娘掬起一把鸦发,又让它们自己滑落手心,如此翻来覆去地玩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趣了。姑娘歪着脑袋想了会,灵光一现,便又提起了兴趣,取了他一撮头发辫起了辫子,均匀地分成三束,再细细编起,若男子此时睁眼,定能看见她脸上那认真专注的神情,仿佛不是在编辫子,而是在织着最华贵的云锦。当然,他睡着了,所以不会看见。
      一根,两根,三根。。。。。。太阳慢慢变换着方位,阳光一点一点将树荫从躺椅上移除,而神奇的是,槐树似也跟着太阳,舒展着枝丫,一直庇护着那里的一块阴凉,若此时有人经过,必是会感到万分奇怪,这里长了棵如此歪脖子的槐树。但是没人经过。云灵山腰的这块土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姑娘将能够着的发都编上了辫子,这才停了手,得意洋洋得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此时,槐树抖了抖身子,叶子“哗哗”响起,姑娘惊觉日已西沉,慌忙擞开那一簇簇的辫子,又变成了如水般顺滑的发丝,便飞身上了栖身的那个树干,就在她落在树干上的那一瞬,老槐树也瞬间恢复了正常,树冠如盖,树干挺拔。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闪了闪,便真的沉入了地平线,这时,男子也悠悠地醒了。迷糊地眨了眨眼,然后恢复清明,身体却是动都没动,就那么懒懒地躺在那,眼睛直直地看向树上,正对上姑娘那在暮色中愈发明亮的眸子。姑娘眨眨眼,再眨眨眼。男子终于开了口,“好像看见了星星。。。。。。看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啊。。。。。。”
      姑娘泄气地耷拉下脑袋,却还是经不住仰头看天,哪里看得见星星呀!真是的。
      “恩,该吃饭了。”男子离开躺椅,慢慢走向自己拿三间小屋,一边还嘀咕着,“吃什么好呢。”
      姑娘盘腿坐在树上,就这么看着他进了屋,点上蜡烛,走向厨房。透过开着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在忙活着晚饭。

      (2)
      云灵山是座仙山,但是草木繁盛,地势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所以就算有人,也只能在山脚附近转悠,进不了山里来。所以,能来到这山里的,都不是普通人。
      阿槐是棵千年的槐树所修成的小妖精,才只有两百年的道行,还化不出实体来,只能这么晃晃悠悠地飘来荡去。她刚有灵识的时候,便就看见离她不远处的那三间草房,却是早已没了人迹,一副颓败的模样。四周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修成精的小妖,时不时窜来窜去,却也不多在这附近久留,于是阿槐便独自一棵树静心修炼,其实她并不懂修炼之法,只是凭着本能,于是进展得十分缓慢,阿槐却也不急,她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而且无人打扰,也无天敌,日子悠悠然地过,仿佛天地间只她一棵槐树。
      当然,有时也会好奇那屋子里曾住过什么人,却也只能好奇好奇。春天会有些鸟儿在她枝丫间搭个窝,她也不甚在意,老鸟出去觅食时,还会帮衬着看护着雏鸟,直到秋天,鸟儿们长大飞走,阿槐就站在树冠之上,目送它们飞离,直到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消失在天际。
      明年它们还会来的。
      阿槐默默地想着。但还是会有空落落的感觉。
      一年又一年,鸟儿换了一代又一代,百年时光就这么流淌逝去,当阿槐以为日子会永远这么持续下去时,山里来了个人。
      那人一如现在这副样子,只是一身青衫比现在更新一些,长发由一根白色缎带束起,背着个包袱,慢悠悠地走来。
      “嗯,这里还不错。就这里了。”
      阿槐躲在树里,偷偷地将那人打量着。
      那人推开了小屋的门,却被灰呛得不停打喷嚏,阿槐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事,忍不住咯咯笑起来。那人无知无觉的样子,停了喷嚏后便进了屋。只听一阵翻箱倒柜声后,那人拖了把躺椅来到槐树下,阿槐吓了一跳,躲进槐树里,不敢出来。
      “先这么将就着吧。”
      那人掸掸椅上的灰,便如没有骨头了一般,软倒在躺椅上,“唉。。。走得好累。。。。。。”
      接着就没声儿了,真的睡着了。阿槐见他没了动静,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却不敢贸然出来,静待了一刻,还是没反应,阿槐壮着胆子从树里钻出来,坐在了树干上。
      一直到太阳西落,那人还是不见动静。阿槐轻轻飘下去,围着躺椅绕了两圈,细细将他看了又看,“原来人长成这样,原来这么好看啊!”这是阿槐有意识以来第一次看见真正的人。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是见过人了的,否则,她怎会化成人的模样?只是她记不得了而已。
      那人就这么定居在了这里,每日就晒晒太阳睡睡觉,偶尔会下山一两天,去附近的镇子采买一些东西,然后再回来,直到山穷水尽实在过不下去了再下山。
      阿槐本是不敢靠近他的,只有在他睡着时稍稍靠近些,观察观察。一些日子以后,阿槐发现那人根本就看不见自己,便愈发地胆大起来,便跟着他后面飘来飘去,但是阿槐灵力微薄,离着自己的本体超不过五丈,所以只能在他靠近槐树时跟着。大多时间,阿槐只能高高地坐在树上,看他去屋后的井里打水,看他淘米,看他洗菜,透过窗子看他升火然后烫着手,看他烧菜溅着油,看他被烫得直跳脚。一开始阿槐还挺同情他的,但是看他那模样实在有趣,便一边同情着,一边不厚道地偷笑着。
      反正。。。。。。他也看不见。。。。。。

      (3)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两年,直到那日,山上又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水蓝色袍子,走起路来如泉水缓缓流动,头发用一支白玉簪高高束起,剑眉入鬓,眼神深邃冰冷,面无表情。
      阿槐在树枝上远远见着,便心生惧意,畏畏缩缩地藏进了本体里。
      此时,那人正在忙活他的菜地。估计是懒得实在不愿意跑下山,前些日子,他在屋旁辟了一块地,琢磨着自己种菜,自给自足。现今正在播种子。
      “离忧。”
      蓝衣人远远开口,
      “恒无,你来了。”
      那人转过身,语气不惊不喜,脸上无甚惊讶表情,依旧是平日那懒洋洋的样子,仿似有人来访是他早已知晓的。
      “我就知道你总会找来,进屋坐吧。”
      原来那人叫离忧,真好听。
      阿槐好奇,离忧竟然也有朋友的吗?却见那叫恒无的往自己这儿望了一眼,那凉凉的眼神将阿槐盯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还站着干嘛,进来坐呀!”
      离忧已经踏进屋内,却不见后面人跟来,便转身催道。
      “嗯。”
      恒无低应一声,跟着进去了。
      见那叫恒无的蓝衣裳人走了,阿槐“咻”地缩回树里面,躲起来,那人太可怕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恒无便出来了,后面跟着离忧,
      “不留我这儿吃饭吗?”
      离忧热情地问道。
      恒无扫了眼播了一半种子的菜地,还有那盛着半缸水的水缸,
      “我竟不知你还会做这些事。”
      语气中的揶揄清清楚楚。
      离忧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总该学学怎么样生活嘛。”
      恒无听了也不再多说,走了两步,忽又停住,复又扫了眼阿槐所在的地方,“槐者,木鬼也。门前种槐树,家门不幸。”
      阿槐听了一哆嗦,觉着下一刻自己就要被那人劈成两半给当柴火烧了。不要怀疑那人是否有这样的能力,阿槐的直觉告诉她,那人想的话一定就能做到。
      “我哪里需要讲究那么许多。这树可挡风可遮阳,我甚是欢喜。你就让我过过安稳日子吧。”
      阿槐当下松了口气,直觉再次告诉她,那人会听离忧的话。果然,恒无没有再做声,算是放过阿槐了。他头也没回,冷冷地说了声“保重”,便下山了。离忧站在那目送了一会儿,便又去研究自己的菜地去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对离忧和阿槐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离忧仍旧懒洋洋地过着自己的日子,阿槐也还是坐在树上,目光随着离忧转,或是趁他睡着时候给他挡挡太阳,玩弄玩弄他的头发。
      离忧仍然是看不到阿槐的,也听不见她的声音。本来阿槐觉得这样很好,可以捉弄他不被发现,但渐渐的,阿槐觉得这样不好,一点也不好。
      想和他说话,想让他看见自己,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这样的心愿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抑制。

      (4)
      阿槐思索良久,终于想到,前些日子,有个兔精刚刚修炼得能化为实体,便化了人形四处招摇,招摇到了离忧家门口。当时离忧正在午休,听见动静醒了,揉揉眼低声道,“哪来的姑娘。”
      兔精并不是头一次见人,她还是个兔子的时候便四处乱跑,还是见过些许人的,但是兔子天性胆小,被离忧这么一惊,就怔住了。
      “啊。。。。。。原来如此。。。。。。”
      阿槐坐在枝上,也望着那兔精,听了离忧又这么自言自语道,不明白他在原来如此什么。
      此时兔精已经恍过神来,红了脸,怯怯道:“小女子路经此处,惊扰了公子。”
      “没关系。”
      离忧说完也并不多看她一眼,继续闭了眼睡觉。
      兔精从没见过这样的反应,但是又想不出他该是个怎样的反应,自己又该如何回应,惴惴地向前两步,又有些犹豫。
      “天色不早,姑娘还是早些离开回家为好。”
      离忧悠悠地,又吐出这么一句。
      兔精本来见离忧生得俊美,比那狐狸一族幻化出来的人形还要好看几分,便有心上前搭讪的,结果还没想好说什么就给那人打发了。兔精不甘心,正准备编个由头,诓他送自己回家,却见那人倏地睁开眼望着自己,不同于刚才的云淡风轻,现在那双眼睛如凝结的霜一般冷酷,寒剑直刺入心的感觉。兔精被这么一盯,吓了一身冷汗,连忙跑走了,连个道别都没有。
      阿槐坐在上面是看不见离忧的眼神的,只是觉得奇怪,那兔精怎么如此慌张地离开了。但阿槐心思单纯,想着许是她突然想起家里孩子还没喂奶,急着回去奶孩子。就像常来树上筑巢的老鸟们,总是急急飞回,给雏鸟喂食。
      离忧只那一瞬,便恢复了淡淡的眼神,带着些慵懒,整整衣裳,回屋去了。

      想到这事儿,阿槐就琢磨出来了,若是修为高了,便可化为实体,就像那兔精。这样就可以让他看见自己了,可以和他说话,可以让他知道一直有个阿槐在这里。
      于是,阿槐开始专心修炼,白天依然围着他转跟他说几句话,或接他几句话,虽然那人听不见,但阿槐就这么固执地坚持着。晚上离忧回屋休息了,阿槐便躲进本体里,吸收月华,静心修炼。
      就这么过了一年,果然有效。阿槐已经可以离开本体十丈远了。为此阿槐兴奋不已,因为十丈距离,可以够着离忧的屋子了。阿槐跟着离忧进了屋子,跟着离忧去了屋后的那口井打水,粗粝的井绳在井的边缘磨出一道一道光滑的凹槽。趁着离忧刚刚将水打上来的功夫,阿槐避着离忧,将自己白嫩嫩的小手往桶里一浸,井水冬暖夏凉,此时正值五月初,凉冰冰的触感让阿槐喜笑颜开,但只是一时,虽然不舍,还是将手拿了出来,看着离忧将水倒进门前的水缸里。
      离忧复又去屋后拎水,阿槐舍不得那清凉的感觉,便留在了缸边,扒在缸的边缘,伸手进去够水。奈何那口缸太高,水又太浅,阿槐将近探进半个身子才撩到水。想着这样太辛苦,不如等离忧多倒些水后再玩,主意一定,便想撤回身子,却不想脚下一滑,栽进了缸里。幸而阿槐还未化为实体,重量不过抵上一片叶子,阿槐急速翻了个身,仿若一片树叶在水上打了个旋,悠悠地飘了出来。刚出来,便看见离忧站在不远处,掩着嘴咳嗽,仔细看,脸上仿似带着笑意,再看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了,依然像往常一样,将水倒进缸里。
      阿槐经着这么一着,也没了玩水的心思,就一心一意跟着离忧,看他点火烧饭。虽然阿槐已经在树上看过五年了,却还是兴致勃勃,毕竟是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嘛。
      自菜地里拔来的萝卜,白嫩嫩水灵灵的,离忧拿着把菜刀,嚓嚓嚓,切成大小均匀地块,放进锅里,咕嘟咕嘟炖起来,时不时添两把柴火。离忧做这些事已经很熟练了,不会像刚来时那样,被烟熏得连连咳嗽,脸也是白一块黑一块,沾着烟灰。
      饭菜端上桌之前,阿槐已经端坐在饭桌边上了,却只能看着离忧拿了一只碗,一双筷子,盛了一碗饭,慢条斯理地吃着。阿槐看着很是想往,她并不需要食物充饥,因为她没有实体,没有饱饥之感,也无需五谷杂粮来活命,但她就是想,并且是强烈地愿望,想尝尝离忧做的饭菜,肯定是很好吃的!
      其实。。。。。。离忧做菜从不放调料,怎会好吃?尽管离忧吃饭的动作很文雅,很好看,让旁人觉得这饭菜似是佳肴珍馐,其实就是一般的萝卜青菜,还不带放调料的那种。
      离忧只是挑拣着吃了几口便撤了桌,懒懒地躺回了床上。阿槐也跟着飘到了他的床边,只见他闭着眼,似乎又睡过去了。阿槐见他睡去,便决定回树里继续修炼去,希望早日可以让他见到自己,想着便飘然而出,顺便带起一阵风,烛火晃了晃,熄灭了。许久之后,离忧慢慢睁开眼睛,偏偏头看向窗外,细细的月牙挂在槐树叶间若影若现,有些朦胧。
      (5)

      又是一个好天气,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一切都很平淡却又很安宁。
      阿槐坐在一枝树干上,树干的末端的枝杈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三只雏鸟还没有长毛,光秃秃的,眼睛还没睁开,却一个劲地伸着脖子叫着,显然是饿了。
      阿槐忍不住站起来,轻轻一跃,跃上树顶,踮着脚看向远方,试图找到出去觅食返回的老鸟,可是极目远望,只看见青葱的翠色和不杂一丝云彩的碧蓝的天,那鸟儿的影子点儿都没有。
      怎么回事呀,按说,鸟儿不会跑太远去觅食呀。。。。。。
      一翻身,阿槐又落回那枝干上,雏鸟的叫声似乎越来越弱了。。。。。。
      阿槐现在有点后悔将自己保护得太好了,浑身上下一只虫子也没有。。。。。。
      正苦恼着,见着离忧优哉游哉地开了门,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便往屋后的井边走去。阿槐眼睛跟着他,跟到那片菜地便停住了。踏破铁鞋无觅处,虫虫不就在那处!话说,离忧那片菜地里的虫子那叫一个肥呦,肥的像是要成精了似的。
      阿槐喜笑颜开地飘了过去,蹲在菜地边上。那绿油油的青菜上还挂着露水,几只翠绿的小肥虫艰难地挪着自己的身子,吃的太饱,没办法。
      阿槐伸出她那莹白的手,用两只细长纤柔的手指,稍使灵力,捏起一条青虫,转身飞回树上,轻轻丢给其中一只雏鸟。那雏鸟立马停了叫唤,其实它也没多少力气叫唤了,将那虫子使劲儿地吞着,不小心还被噎了一下,可能是那虫子太肥了,伸伸脖子,顺顺气儿,继续咽。阿槐看它吃这虫子,便急忙飞去青菜地,一手捏一只虫子,给了另两只鸟儿,这么来回几趟,它们终于停了叫唤,缩了脖子,睡去了。
      阿槐终于松了口气,老鸟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现身?阿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不愿意往坏处想。
      那两只鸟儿这四年,年年都会回到这里筑巢,孕育雏鸟儿,可以说是阿槐的老朋友了,虽然那鸟儿只是普通的鸟儿,不能与她交流,但它们喜欢阿槐的感情是真的,否则也不会年年千山万水地飞回来筑巢。
      “你们一定要平安啊。”
      阿槐遥望着远方,低低地呢喃着。

      老鸟终是没有回来。阿槐便承担起每天喂养它们的任务,反正离忧种的菜上,虫子从来不缺。阿槐还饶有兴致地给它们取了名字,分别叫一一,二二和三三。三只鸟儿渐渐长出绒毛,不安分地想要飞出窝去,结果二二直直地坠了下去。
      “啊!”
      阿槐惊叫一声,立即飞身追去,想接过二二,却不想二二直直穿过她的手,继续下落。糟了,忘记用灵力了,自己又只是个灵体,哪里接得住。阿槐来不及多想,便倾身跟着落下,再去伸手接,却不想下面站了离忧,二二正乖乖地缩成一团,蜷在他那微微弯曲形成一个小窝样的手里。
      阿槐避闪不及,就这么直直地撞入离忧的怀里,然后如一阵轻烟,穿过离忧的身体,又向前扑去,最后扑落在地,摔了个大马趴。
      阿槐懊恼地爬坐起来。摔个跟头其实一点都不痛,但是这么直直地扑到在地上呈大字型的摔倒方式,饶是阿槐这不经事的小妖也觉得颇为丢人。虽然没人看见自己,阿槐还是觉得有点羞羞脸,一时坐在地上不想起来。
      终是担心那落下的二二,阿槐还是站起来,飘到离忧身前。只见离忧捧着二二,嘴角噙着笑,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平日里的离忧,从来无甚表情,最招牌的表情就是那副什么也不在乎懒洋洋的样子。阿槐还是第一次见离忧笑的样子,如此。。。。。。妖孽,简直让阿槐看呆了去。
      “唉,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离忧悠悠叹道,然后抬头,一手搭成个小棚子,望着那高高的树杈上那枯枝搭成的鸟窝,
      “好高啊。。。。。。”
      阿槐在离忧旁边有样学样地,也伸出白嫩的小手搭了个瞭望的小棚子,跟着望向那鸟窝。鸟窝边缘,一一和三三,怯怯地探出毛绒绒的小脑袋,张着嘴“叽叽喳喳”叫唤着。
      “对呀,这么高你上不去的啦,放在那边让我来吧!”
      阿槐又习惯性地接话,想像着离忧能够听见,自己在和他对话。
      “但是不成问题。”
      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已没了影,再看,他正落在鸟窝所在的那根枝干上,慢慢地将手中的二二放进窝里。
      阿槐呆住了,离忧他还有这本事?!
      结果还没等阿槐惊叹完,就听“啊呀”一声,离忧滑下树干,直直往阿槐站的地方坠下来。
      阿槐一惊,忙提起自己所有的灵力,想接住离忧,不知是那落势实在太迅猛,还是阿槐修炼得真的很不到位,阿槐挫挫地被带着压倒,幸而在离忧离地不到半米的时候,终于被阿槐使出的灵力定住,两人面对面贴着,阿槐似乎能感觉到离忧的气息在自己耳边萦绕。好痒。。。。。。
      阿槐忍不住笑出来,顿时散了灵力,变成轻飘飘的一缕淡绿的烟,抽身而出,而离忧则悲惨地直接落地,脸着地。不过有了这么一下缓冲,离忧落在地上并没有大碍。
      一边的阿槐见有人步自己的后尘,跟着摔了个大马趴,很是得意,幸灾乐祸地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捂着肚子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离忧却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恼,淡定地站起身,掸掸青衫上沾染的尘土,“这么高竟然没伤到,不错不错。果然是因为做了好事有好报的吗?”
      说着便慢步回屋去了。
      “明明是我救了你嘛!”
      听了离忧的话,阿槐也不笑了,跟着离忧后面,小声地给自己邀功。
      “看来以后得多做些好事。”
      离忧继续自言自语着。
      “。。。。。。恩。。。。。。多做好事也是对的!”
      阿槐思路瞬间被离忧的话带跑了,也忘记邀功了。
      离忧去屋后的井里打水,似是要烧开水。阿槐惦记着窝里的一一二二和三三,刚才都忘记看看它们有没有被吓到。想到这儿,阿槐便飞身回到了槐树上,落在离忧之前落定的地方,看着一二三兄弟。三个小家伙倒是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一个个精神十足地伸长脖子嗷嗷地叫,小尖嘴张得大大的,显然是饿了。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还是知道饿了要讨食的。”
      阿槐放下心来,轻松地笑了,“你们等等啊,我去偷虫子给你们吃。”
      说着,阿槐又轻车熟路地去离忧的那一亩二分地去找肉虫子了。找着找着,想到那天跟在离忧后面晃荡,离忧给菜浇了水后,闲闲地看了会儿那翠绿的青菜,嘀咕着“菜上的虫子怎么少了?”阿槐捂着嘴偷偷地笑离忧看不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玩。
      来回几趟,终于喂饱了数字小鸟们,阿槐拍拍手,看着一一二二三三吃饱了闭上眼窝在一起睡去了,才悠悠落到地上。

      (6)
      天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落下,离忧这时候应该在做饭了。阿槐觉得离忧做饭很有趣,百看不厌,便往离忧屋里走去。
      阿槐翻窗户进了厨房,发现没人,便从厨房进了卧室,却只见一只大大的木桶,里面不断往外面冒着水汽,使不大的一间房变得雾气缭绕的。而木桶里,正坐着赤裸的离忧。他闭着眼,修长的两臂搭在浴桶边缘,在水汽里看仿佛是羊脂玉雕刻而成,莹润白皙,一头青丝垂落身前,凌乱地铺洒在胸前,那发丝间露出的胸前的肌肤却是比手臂更加白皙,被乌黑的发映着,让人移不开眼。
      阿槐已经呆住了。一双清水眸子瞪得老大,一眨不眨,被水雾氤氲得有些朦胧,却是舍不得眨巴一下。
      正在此时,离忧睁开了眼睛。阿槐就这么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里。那双眼睛,怎么说呢,就像阿槐无数个夜晚躺在槐树顶端望向的那个夜空,空阔,寂寥,苍茫而深远,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人心神吸入,让人无法脱身。
      离忧移开眼睛,伸手拿过旁边的浴巾。阿槐被惊动,终于从那双眼里抽出自己的神思,发现自己的胸口,有个地方跳得好快,不能呼吸。阿槐慌慌张张地飞了出去,缩回到老槐树里去。
      心口还是跳动得厉害,阿槐把手贴在那里,感觉到那快速而有力的跳动起伏。这是怎么了?阿槐不解,便只能由它去了。好在一会儿,便平息了许多。
      夜渐深,阿槐探出身子,见不远处那离忧的住处已熄了烛火,稍稍安心了一些,却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又缩回了树里。
      第二天阿槐又出来溜达了,想着反正离忧又看不见自己,便坦然了,一点心虚的感觉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捉了虫虫喂完一一二二三三,阿槐便翻身上了树,轻飘飘地站在树梢头,看着那慢慢升上空中的太阳,任晨风撩起长发,深深吸了口带着晨露蒸发而润泽的空气,满足地露出笑脸。
      “吱呀”一声,引了阿槐注意,原来是离忧拉开了门。仍然是那件半旧却洗得很干净的长衫,一头顺滑如水的长发用那根如银练一般的白缎随意束着,露出那张俊秀得不似凡人的脸。脸上无甚表情,一如以往一般慵懒。
      阿槐见着离忧,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钻进树里,脚已经本能地离了树梢,却突然想起离忧根本是见不着自己的,何须躲避。想罢便收了脚,颇为得意地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没笑两声,觉着有一道目光盯住了自己,那一声“哈”就被卡在了喉咙管里,变了调。那存在感十足的目光正是来自那站在门口的离忧。
      阿槐僵在那里,还维持着叉着腰的造型,嘴巴张得大大的,还没来及闭上。他看见自己了?阿槐惊到,想到这里,接着漫上心头的是难以言说的喜悦。
      阿槐笑意刚要到脸上,只见离忧漫不经心地转了目光,眯了眯眼睛,“太阳好大。”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
      阿槐呆了呆,满心的又惊又喜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全不见了,只剩下失落。
      “唉,想多了。”
      阿槐趴在树干上,垂头丧气,提不起精神。
      许是嫌弃日头太大,离忧一天都没有出门。阿槐因受了打击,蔫蔫地趴在树上叹息了一天,再回过神来,已是夜半三更。阿槐翻了个身,由趴变躺,双臂枕在脑后,睁着大眼睛,入目一片无垠星空。
      怎么还没能化成实体呢,怎么还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呢!阿槐,你太不争气了!
      阿槐一边懊恼一边愤愤,最后立了志,一定要加快修炼。想着便钻回本体用功努力去了。
      (7)

      阿槐憋着一口气,一连半个月没挪窝,平心静修。等再睁眼,只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灵力丰盈,明显有所提升,修成实体指日可待。
      离忧正在树下休憩,一本书翻开遮住半张脸,鸦发四散,气息平稳,显然又是在睡觉。
      阿槐把自己倒吊在树上,脸正好对着离忧的脸,距离不超过三寸,当然,中间还隔着离忧盖脸上的那本破书。
      “离忧离忧离忧。。。。。。”
      阿槐小声唤着离忧,尽管知道他听不见。
      “你很快就能看见我啦。”
      “还可以听见我的声音。”
      “嘻嘻。。。。。。”
      说着说着,阿槐自己偷偷乐了起来,细碎的笑声和着老槐树叶“沙沙”声响,一直飘向天空去。
      正捂嘴偷笑的阿槐不防下面的离忧突然拿下盖脸上的那本书,就这么没有防备地望进了那如星空一般浩瀚的眼眸中,这次不再是那样空阔寂寥,而是透露着笑意,仿佛点亮了夜空中所有的星子,那笑就如同星光一般流泻而出,如此晃人。看呆了的阿槐忘了动作,就那么直直地倒挂在那里,离忧却是接着起身,无意间那温暖微润的唇擦过阿槐的脸颊,带着温热的气息。阿槐惊得忘了施力,就这么直直地摔了下来,落在地上也忘了动作,只是小脸倏地红了。却是没有闲情注意到站起身的离忧那得逞似的坏笑。
      阿槐这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想起那唇的触感便要发起呆来,一呆起来就要从坐着的枝头落下来,一天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一一二二三三齐齐趴在窝边,看着自己的饲主傻傻地掉下去飞上来掉下去飞上来,齐齐歪着脑袋表示不解。好在阿槐只是个灵体,摔了也不觉得痛,不然以这样的频率,非得摔残了不可。
      阿槐这样呆了一天,本要接着再呆个一天两天的,但是第二天,山上来了不速之客,引了阿槐的注意,便忘了要发呆。
      说起这不速之客,阿槐倒也认识,正是很久前来过的,对自己很不满的那个恒无。
      “这人又来干嘛的呢?”
      阿槐好奇归好奇,却也没忘这人不好惹,便老老实实地钻进了大槐树里,“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自欺欺人着。
      这次恒无倒是没多在意阿槐,径直推门进了离忧的小屋。
      “离忧,该回去了。”
      没有多余的话,也不需要多余的话。
      “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便到。”
      离忧仍是那样淡然无波,但是恒无却是能够觉察出那份波澜不惊下没有掩藏好的厌倦和无奈。
      “你。。。。。。”想说些什么,却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化成一句叹息,便推门离去。
      离忧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恒无出去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缓步走向了阿槐。
      “哎呀,怎么往这儿来了,走开啦!”
      阿槐转了个身缩成一团,背对着逐渐靠近的恒无,跟鸵鸟似的埋着头。
      “念在你陪他这些年,这便算是给你的答谢吧。”
      说着,恒无一手轻按槐木,蓝色的灵力便源源不断向阿槐流去,那水系的修行正是与阿槐这样的木系妖精有益,阿槐还没反应过来恒无的那番话,便觉得充沛的灵力流入四肢百骸。
      恒无收了灵力,淡淡道,“快修炼吧,这些灵力够你化出实体来了。”
      说罢不等阿槐开口便离去了。
      那突然多出来的灵力快速游走着全身,四处冲撞,不进行重炼吸收显然不行,阿槐也得不了空多想些什么,隐入槐木中静心梳理起灵力来。
      这是个很普通的夜晚,就如同过去的五年里的每一个夜晚。月亮有些昏黄,星子只有一两粒。
      离忧踏出屋门,反身仔细地关好了那两扇老旧的木门。随后慢步来到门前的槐树下。
      槐木依旧是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样子,时不时有一两瓣白花瓣悠悠落下。离忧站在树下,伸手抚过槐木的枝干,抚过那变化多端的纹理,正巧一片花瓣飘过他的眼前,轻拂过他的唇,那嫩嫩的触感,似曾相识。离忧以手抚唇,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起来。笑罢,又只剩无奈与忧伤。
      离忧解下束发的缎带,任由那头鸦发如瀑散下,将那缎带轻轻系上槐树梢头,低语道,“你要好好的呀。”
      伫足片刻,离忧便转身离去了,这次不是回屋而是往山下去,一会儿便不见了。
      而此时的阿槐,正在与身体里那过于充沛的灵力苦苦奋斗着,一点不知道外面就要变天了。

      (8)

      离云灵山万里之遥的阎禁海上,乌云密布,狂风吹起千万丈高浪,再狠狠拍下,一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几万魔界的侵入者,本不算什么大数目,奈何魔尊曜世出马,虽只是闲闲地斜倚在座椅中,却是所有魔兵的精神来源,个个奋勇拼杀,各显身手,有魔尊镇场子,还有什么好怕的!可怜十万天兵,近年过足了安逸日子,疏于操练,一时间竟被打得措手不及,节节败退,如今只剩下差不多数量的天兵在苦苦抵抗着,眼看着阎禁海这处分割仙魔两界的界限就要失守,只盼着援军能够快速赶来。
      “本尊只是小憩了几年,这天兵真是愈发得入不了眼了。”
      曜世单手执剑起身,墨紫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黑色的长袍逶迤至地,如刀刻般锋利的面容,两颊同额头上蔓延出妖异的纹路,只单立于此,便使人感到无边的威压,即使是远在战场中厮杀着的天兵魔兵们,也是被那威压镇的缓滞了身手。
      “这么几个弱兵打到现在,也是一群废物。”
      说着便举剑,飞身去到战场,横手一挥剑,便是死伤无数。
      魔兵见着魔尊亲自入战场,顿时更加兴奋起来,手中的各样兵器挥得更带劲儿了,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全力向前,势不可挡。天兵们一下子又损失惨重。
      曜世狂笑出声,一手出剑,正要再将魔兵们助上一助,却只见一道银色光影从天兵后方飞来,两剑相碰,激起雷霆巨浪,两个执剑之人又各自退开。
      黑衣曜世,银甲离忧。
      “离将军来了!离将军回来了!!”
      “真的是离将军!!!”
      “我们有救了!离将军!!”
      待看清那身着银色盔甲,手执忘伤剑的人,天兵们沸腾了,魔兵们也因着刚才那两人惊天的一碰而停了下来,见着来人不由有些胆颤,毕竟是当年将魔尊逼得回去“休憩”的离忧将军。
      “呵,好久不见啊离将军。”
      曜世横剑胸前,脸上难得带着一丝兴味。
      “为何打破两界约定,侵我仙界?”
      “哈哈哈,约定?你们仙界自以为是的约定,我们魔界就得遵着?笑话。”
      曜世继续道,“上次是我大意,竟中你们诡计,这次你们休想阻拦我!”
      “尽管试试!”离忧目光骤冷,执剑上前,两人瞬间对上,还没眨眼已经过了百招。
      下面的天兵见那避世多年的离将军重回战场,立刻燃起了斗志,一时间天界又占了上风,苦苦抵抗节节败退的变成了魔界。
      “呵呵,身手不减当年嘛!”
      曜世一边与离忧过招,一边笑道。
      “彼此彼此。”
      离忧一刻不放松,曜世毕竟不是寻常容易对付的主,且这些年不见,功力却是大增,隐隐压过自己。
      “听说你惹了人猜忌,被那天帝老头寻了个理由打发出去了。”
      见离忧不理会自己,曜世也不觉无趣,
      “这会儿有难了又招你回来,用着可真是方便啊,哈哈哈。要不来我们魔界吧,保管尊你为上宾!”
      离忧虽仍是一语不发,剑式却凌厉起来,曜世一时不抵,被离忧伤了肩膀,向后退去。
      “哼,不知好歹!”
      曜世双手执剑,念念有词,墨紫长发漫天飞舞,一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底下对战着的小兵们都被这雷电大风弄得晕头转向,哀嚎片片。离忧紧了紧手中的剑,跟着提起全身的灵力,汇聚于忘伤之上,忘伤剑发出阵阵高昂的剑鸣,银光熠熠,仿似极其兴奋。
      曜世忽然而动,离忧跟着上前,两剑相抵,震飞了无数小兵,两人十几万年的修行,全在这一击,不可谓是山河震动,天地变色。终于一个银色的光球炸开,吞噬了那黑色的身影,只余那银甲的离忧以剑支地,独自站着。
      “啊!离将军胜了,离将军胜了!!!”
      “我们胜利了!!!魔尊死了!!!”
      “大家冲啊,把魔兵们杀光,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杀啊!!!”
      一时间,战场上又厮杀起来。魔兵们见魔尊已死,纷纷往回逃去,不管那后面追杀而来的天兵,只想着快逃回魔界,关上界门,保命要紧。
      离忧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终于灭了曜世,可自己修为散尽,肺腑皆伤,已无回天之力,最终也是连忘伤剑也无法握住,从高空往下坠去。
      离忧缓慢闭上眼睛,想着如此死去也好,省得再被猜忌,牵连身边众人,只是遗憾。。。。。。
      “阿槐。。。。。。”
      脑中闪过的,那万千的绿衣白裳的身影,偷笑的样子,懊恼的样子,惊惶的样子,脸红的样子。。。。。。
      恒无千求万恳,天帝终于愿意再拨五万天兵前去援助而不是守着本就固若城池的天宫。可当恒无赶到时,战场上除了死了的,魔兵一个都不见了,而众天兵层层围绕跪拜着,那中间静静躺着离忧,忘伤剑斜插入土,发出阵阵哀鸣。

      (9)
      阿槐盘腿而坐,最后一遍将体内的灵力梳理。再睁眼,周身流光环绕,灵力终于能为自己所用,修炼到了新的境界。
      阿槐对着阳光看自己的手,不再有光线可以穿透,是实的!
      “我成功了!成功了!!”
      阿槐高兴地转了两个圈,第一个想到要去见离忧,要吓他一大跳!
      “离忧!离忧!”
      阿槐脚步轻快地飞奔向离忧的小屋,推开门,不见人,再到屋后,还是没有,人呢?
      阿槐前前后后找过三圈都不见人,“下山去了吗?”
      阿槐失落地回到树下,不经意瞥见那树梢上,跟白嫩嫩的槐花串挨着的缎带。阿槐解下,轻握在手中,“离忧的东西,怎么在这里。”
      忽地,天色暗下来,黑云笼聚,雷鸣阵阵,那天如同要向地上压下一般。
      阿槐惊吓地呆住,不知所措地看着这突然间诡异的气象。
      好在不一会儿,雷鸣便消了声,黑云也向四周退散而去,阿槐望着那破云而出金光四射的太阳,呆愣愣地回不过神,直到觉得脸颊痒痒的,下意识伸手去摸,感觉到的是温热的水。
      “诶?我这是怎么了?”
      风来,吹凉了泪,吹散了满枝的白花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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