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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见 ...

  •   绕过了后花园,进到宅子最里层,便是北川闭书房所在地,也是最靠近山脚了,院子里种满了银杏树,北川闭好似特偏爱这种鸭掌形叶子的树木,他曾花高价从山里移植过来四棵,据说树龄都在百年以上,她记着有年秋天,众人议完事,看院中树叶一片金黄,煞有气势,无不感叹,北川闭便说这银杏也叫灵果,果实是味药,还打趣说可以防止衰老,尤其可预防老来痴呆,大家哈哈大笑,现在想起来,却恍而心酸。
      她低头一边想一边走,猛可里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直直指在她胸口,吓得她倒退了几步,猛抬头,一身青衣打扮,小厮模样的魁梧汉子拿刀指着她,冷声质问道,“谁?到这里做什么?”北川闭书房平时虽有人看守,但大白天绝无佩刀的习惯,而且她在府中九年,不管是外宅还是内宅,都可随意走动,没那个不认识她,一晃神之间,她已明白过来,北川闭被人软禁了。
      她微微一笑道,“我是账房总管,有事求见家主。”对方看她说话时露出女声,不由一顿,道,“是家里的女先生,江总管吧,好,我这就去通禀,姑娘稍侯。”进去不大会儿,又出来,很客气的道,“家主今日不舒服,还没起床,总管还是改日再来吧。”她略略一笑,转身出了院子,看见北川起在立在院外,一身灰衣,远远看去,居然有几分萧瑟之意,看她走到近前,他勉强舒眉一笑道,“没见着我父亲吧?我也是。”
      她略略回笑,却直接问道,“我听说大公子从东面回来了?可是要东迁?”
      北川起在弯弯嘴角,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直接,倒也如实答道,“是,”继而冷笑了一声,道,“父亲还是在犹豫的,但大哥替他做了决定,阖府东迁。”她笑了笑,“大公子常年居于辽东,熟悉那里的环境,想着东迁也是合乎常理,那么三公子了,三公子似乎对南边的贸易更感兴趣,也同意去东边吗?”对方盯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不过是庶出,平日仗着幼子,多得了父亲溺爱,比不得大哥长房嫡出,虽说比起现在还冰雪一片的东面,我当然更喜欢吴侬软语,风景如画的江南了。”他苦笑了笑,说道,“你所说南边还有三百万银子,是夸大其词了,姑娘看来也是希望我们南迁的,父亲一向最重视姑娘的建议,然而一夜之间,就因为父亲改了主意······。”叹着气,他没有再说下去,迈开脚刚走几步,又停下道,“你再等等吧,姑娘不同我,我被他们盯得很紧,过个一两天,他们定会找你,库房的几个管事昨夜已被杖毙,到时姑娘可要小心应对,否则也难逃杖责。”
      北川府的门禁比起以往很是严了许多,出门接受了许久盘问,出了府,按照和齐继峰的约定,找到城中一处赌坊,一片嘈杂中,见到了齐少为,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却长得手大脚大,极其壮实,皮肤黝黑如铁,然而眉目之间像极了齐继峰,长得相当斯文,斯文的脸上配着他一身匪气,叫人说不出的滑稽,她不由忍不住就想笑,少年翻着眼珠瞪着她,“我娘说我长得最是好看,怎么就叫你好笑了,”扔下手中的骰子,大手一挥,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带到赌坊包间,歪着脖子上下打量她,“我家死老头要我好好照顾你,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和我一样,是他私生女?照直了说,你多个我这样的······,”他顿了顿,看她年纪比自个大,但说成弟弟又有点委屈自己,愣了愣,只说道,“好处可多了去了。”她抿唇一笑,“我的确和你爹爹有些渊源,可是你想差了,我姓江,家父是齐叔叔的老师。”他嗷了一声,“原来你就是他成天挂在嘴边的那个恩师的女儿,这老王八蛋,居然叫我照顾你,真拿自个不当外人。”她怔了怔,“你不该这样说你父亲,其实当年齐叔叔在我家里做幕僚,父亲出了事,才连累叔叔······。”他白了她一眼,“屁话,什么叫你父亲连累的,我娘当年把他抢上山成亲,关别人什么事!”她一愣,“你是说你娘抢亲?”他摸了把下巴,哈哈大笑,腮旁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平日里看惯了齐继峰古板严肃,这个年轻版的齐继峰,怎么看着都叫人好笑,好似揭他爹的老底给他爹熟悉的人,特解恨特过瘾似的,他一撇嘴道,“这么丢人的事,这老王八蛋定是不好意思说与别人听,我告你呀,我娘亲当年可是我们老安堡子数一数二的美人,我外公老疼她了,可她老人家就是看不上山寨里那一帮粗汉子,可巧了,那日我爹那老王八蛋路过我们那地迷了路,被我娘给瞧见了,我娘说呀,那老东西当时穿着一件月白的袍子,脸白的像抹了粉,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看着叫人心动,于是拿着大刀片子就把他抢上了山,谁知那老东西死活不和她拜堂成亲,还一口一个山匪,说什么之乎者也的,咱也听不懂,又不能打他,只得敲晕了他和我娘拜了堂,再后来就有了我,再后来那老王八蛋就跑了,留下我和我娘孤儿寡母的,再后来我外公去世了,我就做了老安堡子的大当家,这死老头又跑回来了,他真会挑时候,要是我外公还在,一定活剥了他的皮,他就没命指使我干这干那的。”
      齐少为绘声绘色讲来,一半是她娘的语气,一半带着自己稚气未脱的愤恨,原来齐继峰不好意思说的,是这么一段往事,这个和他酷似的儿子,虽然口中骂着自己的父亲,但每次提起他来,眼神都是明亮的,或许是有多年被遗弃的怨恨,但更多的是有了父亲的喜悦。
      她微微一笑道:“其实,家父门生中,齐叔叔是最忠厚木讷的一个,并不适合做生意,可他苦苦恳求父亲让他北来照顾我,我一直想不清楚他的理由,今个看见你,才算明白,你不要太怪怨他,他当时离开你们,可能是不愿放弃多年寒窗苦读,读书人将求取功名看做是一生追求,个中的执着不是我们能体会的,他半生飘零,没有机会找你们。”齐少为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反正自小在我心里,他就一王八蛋,不过,他叫我照看你,我一定会做到,”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我娘说了,谁叫这老王八蛋是我爹了,”忽然又想着那个困惑他很久了的问题,自言自语的说,“你说,他那么不情不愿的,怎么会有我。”她忍不住喷出口口水,笑出了声,“我猜,他当初也是喜欢你娘的,怕是没那么多的不情不愿吧!”猛然想起件事来,问道,“两年前,你们山寨是否缺盐?”少年稚气黑黝的脸上闪出惊讶,“我爹告诉你的?”她一笑,道,“我是猜的,那年他挪了账上一千两银子,偷偷买了一批盐巴,却不告诉我做了什么用,北川府账目十分严格,账上亏空五百两便要剁掉双手,一千两便剁掉手脚,好在当时账目到了我手上。”齐少为从桌子上跳下来,“你吓我吧!北川府惩罚人要剁手剁脚,”随即说道,“那一年我刚当上大当家,着了别人的道,搞得全寨子连盐巴都吃不上,我爹那老东西便送了一些盐和银子给我们,”他垂头想了想,“我爹叫我听你安排进北川府去保护你,现在看来你还是别回去了,跟我回山寨,省的我一个不留心,人家将你手脚剁了,我怎么跟我爹交代,再说了,你没手没脚的,以后可怎么嫁人。”她微微一笑,心里十分喜欢这个北方爽朗的少年,“我在北川府还有事没做完,不能走,本来安排你进去是没问题的,但府中出了一些状况,小弟弟,你可否派几十个人,守在北川府外,随时听我调遣。”他拍拍胸脯道,“这个没问题,我手下有几百号人了,随你要多少。”她拍拍他肩膀,“我只要二十个人,装成难民,盯死北川府四门,西京城里而今这么乱,你年纪尚小,叔叔不该叫你来帮我。”他甩开她手,道,“你瞧不起我,”突然一躬身,自靴子内拔出两把飞刀,扬手一甩,“笃”的一声,刀尖深入墙内寸许,接着另一把飞刀划出,堪堪落在第一把上面,将刀柄一分为二,外面听见动静,涌进来两个赌坊的伙计,一抬头看见少年,忙打着哈哈道,“哎呀,这不是南湾小爷吗,玩飞刀了,你忙你忙,我们就不打搅你了。”说完,忙忙的退了出去。她只得抱拳了,怪自己看走了眼,伤了人家小爷的面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眼看到了中午,便说道,“姐姐第一次见你,请你吃鸡好不好?我晓得有个地方的东西特别好吃。”齐少为高了兴,却又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她一笑,“我有次看见齐叔叔在花园里刨土做叫花鸡,还知道他喜欢吃鱼不喜欢吃鸡,现在才想到大概是做给你吃的。”齐少为摆着小脑瓜,得意洋洋,很高兴的说,“我爹那老······做的叫花鸡真是太好吃了,我娘怎么学,也没他做的好吃。”
      二人一起出了赌坊,他虽然年纪比她小了十来岁,个子却比她高出半截,春日里的西京城,阳光明媚,虽说大多数商家都关了门,然而萧条中自有一份都市的大气,从南门出去到五里坡的豫园,是最近的一条路,而且南门靠近都府衙门,五里坡又驻扎着一队步兵营,相对比较安宁,二人一路走去,齐少为年少稚气,唠唠叨叨,一路上说的尽是些她闻所未闻的山野故事,她平时接触的都是成人,猛可碰到这么个山野里疯玩大的半大孩子,触动她少时未得的童趣,也快活起来,这样说笑着,一路行来。
      路过都府衙门时,留意到门口停着一顶宽大的青色官轿,有点像小时候父亲的轿子,恍然回想起往事,不禁万分思念父亲,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见轿帘低垂,侧面的轿窗帘子半卷,露出轿中人一截蓝色的衣领,她错身行过轿旁的当儿,瞥见那蓝色的衣领之上,用绿色的丝线绣着一片叶子,叶子弯弯,好似一叶乘风的扁舟,分外耀眼,却又不觉突兀,很是雅致,她蓦然觉得这叶子分外眼熟,正在这时,听见轿旁随从说道,“大人,都府大人请你进去。”轿夫忙打开帘子,一身蓝衫的男子从内步出,面上遮着一块白纱,虽说看不清他面容,但却觉得这蓝衣人万分熟悉。
      她沉思了半晌,脑中若隐若现,只是心底不肯承认,身体却本能的微微颤抖,张皇之间不由伸手抓住旁边齐少为的衣袖,齐少为此刻也正好奇的瞧着轿中人,猛不防被她抓的一个踉跄,扭头看她脸色苍白,忙问,“你怎么了?”她稳了稳心神,说道,“没事,就是刚才绊了一下。”他扮了个鬼脸,龇牙咧嘴笑,“我爹说,女人不能像我娘一样,得含蓄点,不过,我觉得那个虽看不着脸,但肯定和我爹一般好看,要是当时我娘遇见他,说不定也便抢了他。”她苦笑了下,搞不懂他那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到了豫园,找了座位刚坐下来,便遇见了秦奚柳,齐少为于是又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看他那样子,眼睛亮晶晶,一副见色起意的模样,心中的抑郁登时一扫而空,笑着打趣他,“你是不是又想说,你娘当初也会抢了他上山去。”秦奚柳看她领着一个叫花模样的少年,听她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不由侧目看她,“什么抢上山去?”却听齐少为响亮的答道,“这个哥哥比我爹还好看,我娘不会抢的,我娘说了太好看的男人靠不住。”秦奚柳一听之下,平生最忌讳别人议论他相貌,于是马上吃了瘪,寒着一张臭脸,扬手便劈他,“你个小毛孩子,谁说长得好看的男人靠不住,不待这么封我桃花运的。”齐少为看他掌力带着劲风,不由吃了一惊,单手外挑,隔开他手,躲了过去,秦奚柳似乎也吃了一惊,“毛小子有两下子吗!”收掌为指,朝他胸口点去,齐少为忙抬起屁股,离了椅子,躲开他手指,抬腿便踢,两人你来我往,便在大厅里比划开来,北人好斗,众些食客看二人动手,不仅不惧,反都喝起彩来。两人过了几十招,齐少为方才理解爹爹那老王八蛋说的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是至理名言,他自小混迹山野市井,心思伶俐,眼瞧着自个不是秦奚柳的对手,乘着自己还未落下风,眼珠一转,大声说道,“我娘也说了,武功高强的男人怎么也能靠得住。”秦奚柳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收回拳头道,“今个你们吃什么,我请客。”
      傍晚回到北川府,却不知怎的没有勇气再走南门,于是绕了一大圈,从北门过来,秦奚柳不明所以,跟着她乐颠颠的一路走来,到府门口,说道,“你说那个头箍太黑了,我正想办法了。”看她虽说一身男装,却系了条丝巾,想起自己前几日咬她脖子的事,不由暗笑,“你不会在脖子那儿抹了药吧,我是专门给你留个印记,要是以后有人不怀好意,那就算是标签,告诉他,你已名花有主,也叫你记着,晚上没事别到处乱撞,这西京城里不安生,等我处理好的事,我们便回洛阳。”语声柔溺,望着她欣然一笑,她心内一沉,淡淡正色道,“秦公子,你非池中之物,我当时也是无可奈何,家主的话,你何须当真。”他面色一凝道,“你是北川府的奴婢,难道不听家主的话了?”她淡淡一笑道,“昨日家主已将卖身契还给我,再说了,我们一没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家主虽说一番好意,而今这乱局,秦公子何必······?”他脸色微沉,方才的高兴一扫而光,眼中神色甚是凌厉,似乎这辈子从未遭人拒绝,一时摸不下面子的样,呆呆看了她半晌,突而转了神色,灿然一笑道,“你不要叫我秦公子,我不姓秦,名字只是个称呼而已,如果你愿意,就叫我张世泽,我也不是大同府人氏,我是顺天府人,你要好好记住了。”说完,扭头便走。
      她愣愣看着他的背影,迟迟反应不过来他方才话中的意思,他不是秦奚柳,是张世泽。
      门内跑出一名内宅小厮,急急道,“总管可算是回来了,老爷找你议事了。”她一惊道,“在议事厅还是书房?”小厮小声说道,“在书房,听说老爷病重,晌午那会咳了好多血。”
      她心内一忬,忙忙赶向书房,大老远的便看见书房门口围着一大堆人,细看全部是府中内眷,不由头疼,果不其然几名夫人看到她后,全部围上来,扯住她衣袖,七嘴八舌的问道,“江丫头,你快告诉我们,家里的账上到底还有多少钱?”“有人说老爷的钱全投到南边了,是不是呀?”“既然钱在南边,我们不去东北,天寒地冻的,我们可吃不了那个苦。”她被人扯得七荤八素,再这样下去,非被她们扯散了架不成,只得大喝一声道,“众位夫人,我只是个算账的,又没管库银,我怎么知道府中有多少银子。”众人一听,这才放开她,进到房间,看见北川闭合着眼躺在火炕上,地下立着三人,最上首是一位自己从未见过的人,面貌有些苍老,大约三十五六的模样,身材魁梧,看他身形,昨夜偷入外景夫人院子的必是此人,北川起鸣。
      她略瞟了眼北川闭蜡黄的脸,很是诧异,不过几天之间,怎么便病成这般了。
      北川起鸣暗黑着脸,冷冷的眸光盯了她一眼,淡淡问道,“你就是江总管。”她点头,“是。”他从北川起龄手中接过账本,冷冷扔到她脚下,“敢问江总管,这就是你给我们北川家的总账吗?”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账本,随意翻看了下,淡淡一笑道,“这并不是我交给二公子的账本。”北川起龄一惊,猛然上前道,“江总管,你可不要信口雌黄,这就是你交给我的账本。”她扬了扬眉,“我的字体各个分号都有,我也有自己独特的记账方式,众位少主不妨取来,一对便知。”北川起在走上前来,拿过她手上的账本,略微看了看,道,“我管理永安当时,见过江总管批注的账目,这本账,的确不是出自江总管之手。”北川起龄怒极而笑,用手指着她,喝道,“你欺我没管过账,居然拿本假账来骗我,江叶玫,你这个烟花女子,好阴险。”她面淡如水,冷冷道,“二少主,我交给你的账本是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想你应该不会忘记北川商训,总账账本,关系家族核心,岂是一日两日能作假出来的,如果我江叶玫真是其心可诛,以家主之英明,岂会留我到现在。”她话音刚落,只听的“啪”的一声,脸上挨了北川起龄重重一掌,打的她侧退了数步,鲜血顺着嘴角直流下来,滴在她紫色的衣衫上,左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她冷笑一声,“二少主莫非要杀人灭口吗?”北川起鸣拦住他,淡淡道,“对付贱人自有对付贱人的法子,何须你动手。”北川起龄咬了咬牙,怒道,“哥,我非抽死这个贱人不可。”
      炕上的北川闭此时突然咳了几声,众人回过头,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醒了,挣扎着爬了起来,颤着声道,“你们要做什么?北川家一向待下宽厚,你们居然动手打叶儿。”北川起龄抢上一步道,“爹,她给我的是本假账,现在根本没办法核对库中银子的数目和外放的银两,我查看了库中的现银,根本没有五百万两,不过只有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北川闭浑浊的目光扫了扫他,冷冷道,“老二,你什么时候学会看账本了,居然能分辨出账本真伪,你要有那能耐,当初你替咱家做账岂不好,还用的着我花钱养个外人。”北川起龄一时语塞,拿眼瞟向北川起鸣,后者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瞧着自己的父亲,北川闭喘了一会气,慢慢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单独问叶儿,等我问完了,由着你们处置。”
      房内众人似乎都犹豫了下,北川起在率先走了出去,北川起鸣、起龄很不乐意的紧跟着也走出去,她慢慢走到炕前,双膝着地,跪了下来,北川闭看她嘴角的血丝及高高肿起的脸颊,默默叹了口气,“叶儿,你自己想回南方去,何必拉上我北川家,你先是说我们在南边有大量投资,我便有些怀疑了,南方有我们大笔产业也是你放出的风吧。”她深深望了他一眼,“家主,不是叶儿要这样做,叶儿也是为大家着想,家主以北方首富名闻天下,如若东去,必然有人待若上宾,这样无异于投靠异族,日后关内生意怕是做不得了。”对方良久没说话,却压低声音道,“北川家其实也曾食君禄,先祖历朝为官,投靠异族的罪名可是承受不起,可是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瞅了眼她高肿的面颊,叹了口气道,“起龄一向愚蠢不堪,你莫要怪他,起在你虽不愿嫁他,但日后必成大器。”说毕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欺骗二公子在前,不会怪他,三公子天纵英才,是商业奇才,我必当尽忠职守。”对方点了点头,“北川家的账目,在你心中,不过,没有这样东西,要想拿到现银也是不可能的。”他轻轻握住她手,她只觉掌心中似有纸包着个圆圆硬硬的东西,北川闭将她手掌合上,吐出一口气道,“叶儿,我能相信你的,对吗?”她点点头,“家主放心!”他重新躺回火炕,“你去叫他们进来吧。”
      她走过去打开门,几个妾氏贴着门缝,竖着耳朵正自凝神细听,她一开门,早有几个滚进来,北川闭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道,“这些年,我一直没对大家说,其实在五年前,家族的生意就已经走下坡路了,总是投出去的多,收回来的少,老二,不管叶儿给你的是个什么样的账本,都是她无可奈何之举,我曾经告诫她,为防止大家知道真相慌乱,总账做的都是假账!”满屋子鸦雀无声,愣了良久,才有人大声哭起来。北川闭咳了几声,继续说道,“库里既然有几十万两银子,你们便随便分一分,愿意跟从大公子去东北的就去东北,不愿意去的,随便到哪里去,我一把老骨头了,就算死,也必死在西京,死在祖宗留下的产业上。”言毕,无力的挥了挥手,几个妾氏大声哭着,便要起来闹事的,北川起鸣招了招手,便都被进来的青衣小厮拖了出去。兄弟三人愣了良久,也都假意问候了父亲几句,便走了出去。她一步出书房,就被北川起龄扯住了手臂,厉声说道,“父亲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微微一笑道,“家主告诉我说,我从此以后不再是北川府的奴婢,十年之期到此结束。”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她摇摇头,“你信不信我,我都无话可说。”北川起在上来扯开他的手,“父亲说的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咬着她也没用。”北川起龄眼珠通红,“我不信父亲的话,咱们家的生意一向做的稳妥,怎么可能亏损五年之久。”她接上话道,“我上次报账时说过,库银预计有五百万两,至于怎么由五百万变成几十万,这个二少主应该知道不该问我,当然南面还有三百万两,东面也有七十万两,问题是如何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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