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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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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苗圃买蜜桔苗回来啦,我来看看苗圃里的蜜桔苗是什么样的。”阮小超从苗圃里背着苗子搭车回到家里已经快天黑了,阮长发已收工回来,听阮小超说是从苗圃里买回来的正综苗子便想看看有啥不同。“哎,这种苗子你是买多少钱一根的啊?”阮长发取出一根苗子端详了一下问阮小超。
“五角一根的。”
“多少啊?”阮长发脸色顿然一沉,“才这么一点大的苗子要五角钱一根!你怕买亏了呢。”
“不亏。苗圃里的苗子是这个价,他们是国营的不讲价的。”阮小超解释说。
“哎呀,早先知道苗圃里这么小的苗子要五角钱一根,还不如在本地市场上买要强多了。”阮长发又翻看了一遍,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说,“这么小的苗子就是一角钱一根都没人要,人家买两角钱一根的苗子起码都得要有二手指大一根的。你买的这些还没小手指大一根就要五角钱,哎——,正宗,优质品种……这一下也说不清楚,等以后结蜜桔了就晓得了。”阮长发把蜜桔苗放回,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苗圃里的是优质品种也说不定。”便拍掉手上的泥巴回屋里去了。
阮小超松了一口气,把苗子拿到屋檐沟里放好,然后在苗子上泼了一盆水等明天再拿去栽植。
第二天,阮小超去山坡上栽蜜桔,一个钟家院的男人背着禾枪拿着镰刀上山上去拢柴火路过阮小超的园子边时,嘴里唱道:“昔日的荒山硌脚板,如今的荒山变银行……”
大家都说钟家院人眼光长,早些年就种起了蜜桔,现在他们队里得收成了,一年一户人家能分上好几千呢。
栽下去的蜜桔幼苗,经过一个冬季定了根,到第二年春季便开始发芽。阮小超满园子里走了一趟,看着小蜜桔树上慢慢凸出来的鹅黄色的尖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蜜桔树光有农家肥还不够,还得施化肥,买化肥得要去五、六里开外的供销社才有卖,尽管农村生产承包责任制已经改革就绪,原来的人民公社也换成了乡人民政府,可是,供销系统的脚步似乎走得慢一点,化肥、农药依旧还由国营生资公司独家总揽。
“小超……”当阮小超挑着畚箕去供销社买化肥,路过拱桥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阮小超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初中同学钟阳春。阮小超蹙顿了一下,心想:这家伙怎么会这么亲切啊。
尽管钟阳春和阮小超是初中时的同学,可是阮小超一直对钟阳春怀有厌恶之意,原因是钟阳春在读初中时喜欢多手多脚,爱打架,有理没理朝你捅上一拳,班里的同学没有几个愿意挨着他,都把他看成麻风病似的,他一来,别人便躲开。
阮小超当然不愿意惹他,回头继续走他的路。
“小超、小超……”不料,钟阳春从后面赶了上来。
“你……?”阮小超疑惑地看了钟阳春一眼。
“小超,你还在计较过去的事啊,那时,我们的确都是孩子,你怎么……”钟阳春对阮小超诚恳地说。
“呵呵……”阮小超笑了笑,他心里感觉好生奇怪,原来性情恶魔似的钟阳春怎么变得这么谦和了?阮小超又看了一眼钟阳春,发现他对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友好的诚意,没有半点恶意。“原来,这人会变的啊。”阮小超暗忖。
“你这是去买化肥啊?”钟阳春打量了一下阮小超说。
“嗯。”阮小超点了点头,反问钟阳春,“你现在干嘛呢?”钟阳春指了指桥下面的涧里:“你看……”
“鹅……”阮小超顺着钟阳春手指处一看,原来涧里浮着一大片毛茸茸的雏鹅在觅食。“你养鹅了。”阮小超感觉很新奇,越来越觉得钟阳春还是变了一个人了。
“小超,什么时候到我家里去玩。”
“嗯,有空我一定来的。”面对钟阳春热情的邀请,阮小超舒爽地应了一声。
阮小超到供销社开了□□去后头仓库里领肥料,发肥料的是个年轻的奶崽,诨名叫十不象。阮小超早就听村里的人说那家伙不是个东西,专门克斤少两,村里的人去买任务尿素,买回来没有一个人的过得了秤,少的少几两,多的少一两斤,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可是又奈何他不得。
阮小超去领肥料时,恰逢十不象在发肥料。十不象瞪着一双眼睛吼了这个吼那个,他要求大家取肥料从外到里、从上到下一包一包地取走,你哪个不按规则取,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就要敲你的手。万一碰到包装袋烂了的也只能自认倒霉。偏偏那次就有一包烂了的,大家都知道肥料包装袋一烂,里面的肥料就会空出来,你不打折谁愿意要啊?可十不象硬要将那已经烂了的原价压给别人:
“轮到你取这包,你取那包干什么?”一个老汉不想取那包烂的,偷偷地想抽出底下那包好的,结果还是被十不象发现了,十不象举起手里的棍子便朝那老汉敲了去。把老汉的手敲肿了,老汉退到一边疼的眼泪流了出来,十不象还逼着他去把那包烂的取走。那老汉想申辩,看他的嘴唇嗫嚅了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阮小超因为年少气盛,实在有些看不过眼便仗义而出跟十不象理论:
“我想请问这肥料袋是谁弄烂的,是老伯吗?”阮小超走进去指着那包烂了的肥料袋看着众人说。
“这……”大家面面相觑。
“我……我没有……”老汉支吾着申明说。
“‘东西是谁损坏的谁负责。’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啊?”阮小超大声说。
众人恍然大悟,“是啊,你把东西弄坏怎么能赖给人家呢。”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出去、出去!”十不象想把阮小超撵开。阮小超愤怒至极,坚决要跟他辩理,一时间,供销社经理什么的全部引了出来。大家纷纷退缩,生怕惹了祸。
“唉,说起来这包烂的是轮到我的,我还是背这包算了。”老汉瓮声瓮气又去背那包烂的,尽管心有不甘。
“老伯,这烂的明摆着空了不少,您还要啊。”阮小超小声对老汉说。
“哎……背时、背时……”老汉一边搬出那包烂的一边嗯着。
“老伯,您背包好的吧,这包烂的您莫要他的,我帮您说话,您放心。”
“就你……”老汉瞟了一眼阮小超,嘴角拉得老长。这时,十不象把经理领了过来指着阮小超对经理说:
“就是他!”
经理慢条斯理走到阮小超跟前狞笑一声:“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把你捉起来。”
“你凭什么?”阮小超也笑笑跟他说。
“就凭你在这里闹事。”
“你错了!我站在这里是伸张正义,你们欺压无知的群众算个鸟。你们把烂了的肥料当好肥料压给人家,这是哪家的理啊?”阮小超据理力争。
“那你说这烂了的怎么办?”
“谁损坏的谁负责!你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啊?”阮小超理直气壮大声地。
“咦!”经理敲了敲脑门瓜噗嗤一笑,“嗯,有道理。”
大家都取到了一包好肥料,老汉脸上有了笑容,把那包烂的移起丢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