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短篇集》唐西西

2、元宵

　　黑瞎子坐在一家茶楼里边吃元宵。
　　茶楼窗子两边儿还挂着俩红彤彤的大灯笼，映在黑瞎子的墨镜上就像两个红色的窟窿眼儿。唇角依旧是凉薄的痞笑，却因为暖光染上一些温度。
　　风吹进茶楼里，带起鬓边的发丝晃了一晃。黑瞎子咧了咧嘴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嘶，真他娘的冷。”
　　碗里的元宵晃晃荡荡只剩下了最后三个，放下勺子改用筷子戳进元宵叉起来，里边的浓稠的馅儿顺着筷子一点点往下淌。黑瞎子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嘚瑟样儿，张嘴就将元宵几嚼下肚，一边抖着腿哼着歌儿看窗子外卖元宵的铺子越来越热闹，到最后又重归于寂，老板娘慢慢地收拾了摊子回了茶楼。
　　“小伙子还没走啊？”老板娘将推车推进茶楼的角落，手在围裙上仔细揩了揩，抬头对着黑瞎子说。黑瞎子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才叼上烟点着：“得，都一点了，老板娘今儿个辛苦，我先回了。”
　　老板娘笑着点了点头，走到黑瞎子做的地方收拾东西。
　　还剩半壶茶，碗里也还有一个孤零零的元宵。
　　抬头看向那个走出店门的黑色背影，老板娘也不知为何，就是看出来了一些萧瑟的味道。摇摇头，将桌子擦干净，看了看外边清冷的街道，也关了店门回家。

　　室内影影绰绰透过月光看得见朦胧的身影。
　　黑瞎子靠在墙边儿抽着没抽完的烟。“回来了？”房子里的人没带什么感情的问。“嗯。”黑瞎子也懒得吱声，只应了问题。
　　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人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黑瞎子旁边拿过烟抽了一口便在墙面上摁熄。
　　“睡么？”
　　“睡。”
　　简单问答着，黑瞎子揽过人亲了一下温暖的唇，感到手脚因屋内暖气渐渐回温了，才脱掉外套朝床上走去。
　　“睡吧，晚安。”
　　“元宵快乐。”
　　“咯咯咯咯咯，元宵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