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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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居家打扮的蓝笑八爪鱼一样摊在沙发上，守着桌上的手机昏昏欲睡。等待总是让人困倦的，何况是工作了一整天又遇到心塞事之后。
她在等隔壁那位冤家给她回短信。
时间倒退到几小时前，挂断徐鸣秋的电话后，盛怒之下的蓝笑确实打算质问顾云。可是，在摁下发送前，盯着屏幕上那条“顾云，赶紧给哀家死过来！！！”的短信看了半晌，蓝笑想了想，又咬牙切齿地把它删掉，心不甘情不愿地改成了：“顾先生，签售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么？”
生气归生气，可吵架终究是不利于解决问题的，蓝笑不小了，她懂这个道理。而且，冷静下来后转念一想，蓝笑大概也能推测出顾云答应出席签售会的原因。很简单：特意把时间定在十二点以前，他是想用行动来证明，展晏没有病。或者至少，病得不算重。
在顾先生心目中，展晏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占有多大的分量，蓝笑尚不是特别清楚。可眼下，考虑到他很有可能是在为展晏的声誉冒险，纵使那一意孤行和自作主张的态度令蓝笑这个当事人很是不爽，悄无声息的，她的心底还是滋生了某种微妙的感动。
虽然存在很多不确定性，蓝笑对顾先生这步险棋也不是完全持否定态度。倘若能在签售会上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无疑会成为“展晏是神经病”这类言论最为有利的回击。所以，摒弃了兴师问罪的初衷，蓝笑深思熟虑后，觉得有必要和他平心静气地商讨一下应对的策略，指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蓝笑发出去的短信犹如石沉大海，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都还没有回音。又发了几条短信，在得到同样杳无音讯的结果后，赌气似的把手机埋在沙发靠垫下，蓝笑嘟囔着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卧室。本想着干脆洗洗睡得了，余光不经意间一瞥，恰好落在小阳台的窗口处。
对了，没搞错的话，那扇窗户正好对着顾先生家的卫生间。要不要前去打探一下，看看那货到底睡没睡？
嗯，天地可鉴，这绝对不是偷窥，这是去侦查，侦查！
默默在心里重复着如上自我安慰的话，蓝笑打开了阳台的灯，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深吸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窗帘，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景象即刻让她呆在了原地。
窗户另一端，顾云家的卫生间里并没有人，因此自然是一片黑灯瞎火。可是，借助着头顶上方的日光灯，蓝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就在昨天中午，由她亲手摆在顾云门口家的那些寓意深刻的毛绒玩具们，已然被洗的干干净净，此时就按照种类和大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卫生间的盥洗台上，晾着……
这难道是顾先生的手笔？他、他喜欢这些毛绒玩具么？！
蓝笑的眼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两下，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下某人把摆在门口的娃娃们捡回来又挨个洗干净放好的情景，她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而就在蓝笑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之时，只听“咯吱”一声轻响，对面卫生间的门徐徐开启，逆着门外侧透进来的光亮，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跃入蓝笑眼帘。
几乎是条件反射做出的反应，蓝笑一猫腰，立马躲在窗帘后面。谁知，就在下一秒，对面卫生间的灯骤然亮起，与此同时，一道温凉而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传入她耳畔。
“大晚上的，你这是在偷窥？”
糟了，被发现了！
不能怪蓝笑动作慢，方才的情形恰好是她在明处，对于身处暗处的顾云来说，自是再显眼不过。懊悔中夹杂着几丝心虚，被抓了个正着的蓝笑慢吞吞地从窗帘后面探出头，刚准备解释什么，想说的话却被对方此刻的造型给噎住了。
手上拿着一条毛巾，顾云没有穿上衣，下身则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睡裤。他的头发和身体上都还沾着水珠，时不时有一两颗滚落而下，宽阔的肩膀、修韧的腰线、匀称的肌肉和流畅有力的线条在灯光映衬下一览无余。
很显然，顾云这是刚洗完澡出来。和那双仿佛沾着水汽的透亮眸子对视了两秒，蓝笑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尴尬，眼睛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有什么好偷窥的，我只是来拉窗帘的，顺便检查一下窗户有没有关好……”
“……”
没说话，静静审视着目光左右游移的蓝笑，顾云淡淡地挑了下眉，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生怕他会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决定先发制人的蓝笑指了指盥洗台上的毛绒玩具，转移话题道：
“顾先生，那些是我先前扔在门口的吧，难不成你喜欢？”
蓝笑想，作为一个脾气很臭还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无爱男士，顾先生一定会被她问得面红耳赤，狼狈不堪，继而竭力否认他喜欢毛绒玩具的事。怎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那些小尤物，他居然风轻云淡地回了这么一句话。
“又呆又蠢，所以很可爱。”
可、可爱……
救命，眼前这家伙嘴里居然会蹦出这个词？他真的知道“可爱”是什么意思吗？这些东西的原型可都是……
“顾先生，”蓝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惊愕，“你知不知道它们是什么物种？”
用看白痴的眼神瞥了蓝笑一眼，顾云放下手里的毛巾，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只草泥马，幽幽道：“这是小羊。”
羊就羊，还小羊，顾先生你是在故意卖萌吗？再说了你根本就不萌，吓死个人了有没有！
蓝笑的心情有些复杂，盯着那只憨态可掬的草泥马，她欲言又止，“呃……准确地说，它其实，是一匹马。”
“马？”垂眸看着手中的玩具，顾云俊逸的眉宇浮现极罕见的困惑，静了一瞬，他低声说：“哦，差不多。”
……不，差很多。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云的面部表情，蓝笑想了想，试探道：“顾先生要是喜欢就送你了，那只……呃，小羊，还有它的小伙伴们，你都留着吧，反正我也消受不起。”
听闻蓝笑此番慷慨的许诺后，顾云的脸色微妙的变了变。抬眸，隔着两扇玻璃窗，他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眸光清亮逼人。
“……”
“……”
一阵诡异的沉默，三秒过后，顾云风一样的声音低低的传来，那是浸染着沉沉别扭的两个字：“谢谢。”
“不、不用客气，真的……”
努力控制着嘴角的抽搐，望着将草泥马小心放回原处的顾云，窥见他原本疏淡的神色中掠过的一抹浅笑，蓝笑忽然觉得，欺骗不知情顾先生的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真是想不到，毒舌起来能气死人的家伙，居然也会有如此呆的一面。兴许正是顾云出乎蓝笑意料的表现为他增添了些许平常难以想象的亲和力，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蓝笑鼓足勇气提议道：
“顾先生，我明天上午给你打电话好么？”
“打电话？”
“对，打电话。”
稳稳地对上顾云沉黑澄澈的双眼，利用当下还算不错的氛围，蓝笑真心诚意地解释道：“离签售会还有几天的时间，顾先生可以从最基本的和人正常交谈开始练习，不就是克服起床气么？从明天开始，第一天，我早上十一点给你打电话；第二天，早上十点给你打电话；第三天，早上九点……”
说话的过程中，蓝笑也曾担心顾先生会不耐烦地转身离开，然而，他并没有。更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他一直都矗立不动，静深的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竟像是一种无言的鼓励和认可。
“我相信顾先生一定能控制好自己，签售会也一定可以顺利进行，到那个时候，就再不会有人说那些令人困扰的话了。怎么样，顾先生，我可以打电话么？”
顾云脸上仍旧没有太多表情，迟疑了三秒，他移开目光。
“……随便你。”
明白这是许可的意思，蓝笑高兴极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早十一点给你打电话，顾先生，你一定要接啊！太好了！”
将窗子另一端那张眉飞色舞的笑颜看在眼里，顾云的嘴角微微勾起。静了一瞬，他转身，迈开长腿走出了卫生间。
“哼，看心情。”
***
所谓的“看心情”不过是傲娇的说辞罢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整，蓝笑准时拨通了顾云的电话，响了三声后，对方接听了。
“顾先生，早安。”蓝笑放柔语气，轻轻地问好。
沉默片刻，顾云低低的嗓音传来，“……嗯。”
仅仅是打电话，仅仅是对话交流，这些对普通人而言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换在十二点以前的顾云身上，可就不再是小事了。所以，哪怕只是听到了简单的一个“嗯”字，蓝笑也非常激动，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顾先生，你在家里吗？早上是几点起床的？”
若非情况特殊，蓝笑肯定不会跟谁在电话里说这种无关痛痒的废话，更不会用这种好像幼儿园阿姨哄小孩时的轻声细语。然而当前，尽可能延长通话时间，尽可能让顾云开口说话，俨然成为治疗他狂躁症的一种手段。
应该是在努力克制摔电话的冲动，蓝笑能清楚得听到听筒另一端微妙的声响，好在，等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听到了顾云的回应。
“我在家。”这个嗓音听起来又冷又硬，显然带着被打扰后的强烈不悦，可是，稍作停顿，那边仍旧按部就班地回答道：“……七点半起床。”
意识到顾云这是在配合自己，抑制着狂躁的冲动尽力作答，蓝笑不禁有点儿小感动。在这份心情的驱使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这白开水般索然无味的一问一答竟然也维持了将近二十分钟。
作为治疗活动的开端，今早的实践无疑是成功的。低头看了看表，怀着几分奖励某人的心思，蓝笑兴高采烈地提议道：
“顾先生，该吃午饭了。等过了十二点，我请你去吃大餐怎么样？”
毕竟刚才聊得还算融洽，蓝笑本以为顾云会答应的，谁知，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去。”
“为什么？”
“不想出门。”
看不出来，事业有成的顾先生居然还有“宅”的潜质。
“那你中午吃什么，难道要叫外卖？顾先生不是有洁癖么，你知道外卖有多……”
“……”
听筒另一端的气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空气凝固下沉，一下子闷重压抑起来。从顾云的静默中察觉到了古怪，蓝笑赶忙收声。
刚才是她的失误，不应该暗示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去思考那些不洁的东西。这下倒好，顾先生肯定不会考虑吃外卖了，可他又不愿意出门，午饭要怎么解决啊？除非顾先生自己会做饭，否则……
想到这里，蓝笑的眼眸忽而一闪，有办法了。
“这样吧顾先生，还是我请客。但我们不需要出去，你也不用叫外卖。”
思索片刻，顾云裹着严重怀疑的嗓音传来，“……你要下厨？”
“没错！”
似乎已经习惯了，压根没计较那个称呼，蓝笑骄傲地拍了拍胸口，“我的拿手好菜，番茄鸡蛋炒饭。做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保证营养美味又卫生，吃了还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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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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